“说了不让你出去,为何不听本王的话!”看到月儿紧捏着衣领的样子,又想起往日月儿被土匪掳去,差点被轻薄的事,晟崇心情大乱,忍不住大吼。
月儿因先被张扬为难,觉得屈辱,后又看到晟崇果断就将张扬解决在自己眼前,断定她给晟崇惹了麻烦,自责不已。如今听到晟崇吼她,更觉得是自己的错,哭得更加伤心,转身跑走了。
看到月儿跑走的背影,晟崇真想自扇几个耳光,这个时候怎么能对月儿大吼大叫。
“王爷,”一队侍卫守护着不远处坐在河边哭泣的月儿,见晟崇走过来,微微行了一礼。晟崇挥一挥手,示意他们远去。
晟崇叹口气,脱下自己的披风,缓缓向月儿走去。
“你准备要在这里哭上一夜吗?”晟崇说着,将披风紧紧裹住月儿。
月儿有些觉得没脸见晟崇,依旧低头哭泣不语。
过了一会儿,“对不起,”,“对不起,”两个人几乎同时道歉。
“你没错,不需要道歉。”晟崇先开口。
“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出营帐的,现在给你惹了那么大麻烦,你杀了那人……”
“是他罪有应得,”晟崇至今没有后悔杀了张扬,反倒觉得当场就将他了断,太便宜了他。
“可这样,你就得罪了大唐,他们……
“为你,即使得罪全天下也值得。”
晟崇的话虽然过激,可是却令月儿十分感动,心里暖暖的。看着晟崇认真的眼神,她将头埋入晟崇的胸中,哭得更重。
“好了,不哭了。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
“嗯。”月儿轻轻点头。“可是我走不动了,”月儿一方面确实累了,一方面,也是向晟崇撒娇。
晟崇喜欢她跟自己撒娇,抿嘴微微一笑,随后蹲在月儿身前,“好,我背你。”
搭上晟崇的肩膀,贴在晟崇的后背,月儿有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你会这样背着我一辈子吗?”月儿柔声轻问。
“难道你没有跟本王相守一生的打算?!”晟崇的不答反问,让月儿感受到了更多的踏实和幸福。
“啊---蒙成进!”柳絮儿的尖叫声划破营帐。成进随声像僵尸一样,腾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他还以为是天塌地陷,看清柳絮儿后才想起昨晚的事情。
“告诉你。这可不关我的事情,是你硬拽着我的手不让我走的。”成进立刻澄清自己的清白无辜。
“你还敢说!”明摆着趁人之危,还敢强词夺理,柳絮儿气愤难当。
“我可什么都没做啊。反倒是你占了我的便宜,你得对我负责。”说着成进还收了收自己的衣领,明明两人是和衣而眠,可是成进的样子就好像真有人对他做了什么。
“衣冠禽兽。”柳絮儿抓起一个枕头朝成进打去,说不清脸上是羞是怒,还是哭。
“你才是。喝多了就趁机轻薄我,还强吻了我。”
“我杀了你。”
成进趁柳絮儿跑下床前跑出营帐。
外面的士兵故意笑问成进:“成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柳絮儿她非礼我,还不想对我负责。”他故意说得特别大声。
月儿一早醒来,就听见成进的这句,“柳絮儿非礼他”的话。她浅笑,就成进这音量,怕是大半个军营都知道了,这下柳絮儿是跳进黄河也别想洗清。看来他们的好事也将近了,月儿真心替他们高兴。
“三嫂,”阿茶焦急的声音,打断了月儿的思绪。
“出什么事了?”看着阿茶心急和凝重的表情,月儿断定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您快随我去诗朵的营帐吧。”阿茶来不及解释,拉起月儿就往诗朵的营帐奔。
月儿一入账,便看到帐中挤满了人,晟崇负手而立,怒气不少,而床上的诗朵脸色惨白,看情形,是被太医刚刚救回一命。
看着满脸泪痕的诗朵,月儿急问:“出了什么事?”
“你问问她!”晟崇强压怒气,不想回答。
诗朵也说不出话,见到月儿只是倒在她怀里哭得更加伤心。
“三嫂,诗朵得知爨辅朝向王兄提亲,认定王兄一定会答应,就自寻了短见。”阿茶在一旁小声地跟月儿解释,眼中都是对妹妹的心疼。
“你怎么那么傻!”月儿的责怪中也都是对诗朵的担忧和心疼。
“三嫂,我不想嫁给那个爨辅朝。”
“那你就自寻短见?!你太不懂事了!”晟崇明明心里担忧,可是一开口都是严厉的指责。
“总之,就是死,我也不会嫁给爨辅朝!”
“那你想嫁给谁?!那个山野村夫?”晟崇暗指守隅。
“对!我就是想嫁给他。就算做不了他的人,也要做他的鬼。”诗朵近日越发后悔当初离开守隅,早知道,当初就该和守隅一同归隐山林。
“你!”
“你就少说两句吧!”月儿阻止晟崇再说下去。
“哼!”晟崇也自知跟诗朵讲不清楚道理,负气离开,将诗朵留给月儿。
夜里,月儿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脑海中想的都是诗朵。虽然诗朵服毒自尽未遂被救下,可是,这几日一直绝食,月儿怕再这样下去真会闹出人命。另一方面,就算晟崇的威逼、监视可以保诗朵一命,可是如行尸走肉般的诗朵,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想想诗朵往日的天真活泼和现在的毫无生气,月儿更坚定了自己的打算,她要帮诗朵逃出去,逃出去找心上人,只有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她才能活得洒脱和快乐。
看看身旁的晟崇,确定他已熟睡,月儿悄悄起身,翻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裹和晟崇衣兜里的令牌,偷偷前往诗朵的营帐。
她没有想到,看似熟睡的晟崇,在她迈出营帐时,看着她的背影频频摇头。晟崇心中无奈,想来月儿是铁了心要管诗朵的事。算了,随她去吧。晟崇翻身装作不知道此事继续装睡。
“诗朵,”月儿的声音有些急促,“快醒醒。”
“三嫂?”诗朵从昏睡中苏醒,从白天到现在,水米未进的她,声音有气无力。
“快换上衣服,我送你出去。”说着月儿扶起诗朵,将一包衣服和金银细软交给她。
“出去?去哪儿?”意识尚还朦胧的诗朵,恍惚地问。
“去你想去的地方,找你想找的人。”月儿也是斟酌了很久,才冒险下了这个决心。虽然,她从未见过守隅,但从诗朵的叙说中可以看出,守隅应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值得托付。而爨辅朝定是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这种人委实嫁不得。
“你是说,要放我走?”诗朵似看到一线生机般双眼散发出光芒。
“对。”月儿无比坚定。“但你要答应我,万事小心。如果发现那个守隅实际是个道貌岸然的人,就放这只响箭,我一定请王爷去救你。”
“他不会是那样的人。”诗朵喜极而泣,声音有些颤抖。她泪中含笑接过衣服,刚想打开包袱换上,却说:“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走了,会连累你和三哥的。”私放或者弄丢和亲的公主,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连累自己,月儿倒是不怕,但是连累晟崇,却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想过这事的后果,大不了,自己站出来承担罪责就是。可当下她要做的是宽慰诗朵。
“你三哥应该不会责罚我吧。”出了事情,晟崇一定不会将月儿交出去顶罪,对这一点,月儿还有些自信。
“三哥才舍不得。”诗朵认可月儿的推断,“可诏王兄恐怕不会舍不得三哥。”
“王爷是蒙舍栋梁,诏王就算要怪罪,还能把他怎么样?你就不一样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就要赔上一生。”
月儿的话,撼动了诗朵。
“听我的,快走吧!”
“可是,”毕竟联姻关系到两国百姓的利益,诗朵虽然想立刻飞到守隅身边,可是一想到若因为自己的出走害两国生下嫌隙,她便犹豫不决。
月儿看出了她的心思,“就算你嫁过去,两国的关系也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改变,不会发生的终不会发生,该发生的,终会发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相信我,我们会有办法解决的。”
月儿目光坚定地望着诗朵,肯定地承诺。
“三嫂。”诗朵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你!”
“快走吧,要是被你三哥发现,可就走不了了。”
“嗯。”
“站住,”把手军营大门的侍卫将月儿拦下,待看清是月儿后,恭敬地施礼说:“属下不知是王妃娘娘,请娘娘恕罪。”
“不要紧。我有件事情要办,你将营门打开。”
“这……”侍卫很为难,这三更半夜的,王妃是要去哪里?因上次误放月儿出去的事情,晟崇可是处罚了一大批人,如今他可得慎重。
“崇王已经同意了,”月儿知道侍卫为难,拿出令牌。
“这……”看到令牌,侍卫心下思量,月儿是不是故技重施,上次她们几人也是拿着令牌出去的。
“回娘娘,王爷有令,属下实在不敢擅自给王妃开门,待属下禀明王爷后……”
“难道本宫的话你也不信?”月儿装出不悦。若真让侍卫禀明晟崇,诗朵还怎么走?
“属下不敢,请王妃恕罪。”侍卫心知肚明,得罪月儿的后果可是要比得罪晟崇的严重得多。
“本宫只是派个人出去,你们便推三阻四。那好,我去跟王爷说。”月儿以退为进。
“属下这就给王妃开门。”当侍卫听到月儿只是派人出去,自己不会出去时,侍卫立刻放下了心。只要王妃没事,崇王那里就一切好交代,何况还有王妃“撑腰”。
月儿见侍卫打开了门,转身和诗朵相视一眼,心道珍重。
送走诗朵,月儿回到营帐,躺回床上。背对着她的晟崇,听到她终于踏实的呼吸,勾起嘴角。他转过身,将月儿搂进怀里,呢喃道:“出去了?”
“嗯,去方便了一下。”
“哦——”晟崇的哦,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