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殊武也没比她强哪去,这一天一宿发生了太多的事,他的大脑和身体一起承受着非一般的折磨,眼下终于到达了安全的地方,神经渐渐放松,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他恍惚间做了个梦,一个美轮美奂的梦。
那是一片火红的花海,一名女子穿着同样火红的嫁衣站在花海中,背影窈窕,令人浮想联翩。
他努力地向前奔跑,想要看清她是谁。可无论他怎样狂奔,他与女子始终是相隔甚远,无法靠近。
他大声喊叫,但那女子却仿佛听不到般始终不回头。
一刻钟过后,他终于声嘶力竭,双手拄着膝盖大口的喘息。
就在这时,那女子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
任殊武睁大了眼睛。
是顾从容啊!
如瀑青丝随风飘动,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泽,宛若春风拂面般柔和,眼波流转间的灵动与多情紧紧地吸引着他的视线。
一地花海却抵不过她倾城一眼。
半响,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自她的眼角沿着脸部完美的轮廓滑落,那双灿若桃花的眼眸里,含了任殊武从未见过的悲伤与脆弱。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随着那滴泪的滑落而喷涌出了无尽的酸楚。
他的公主在哭啊。
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可面前仿佛立了一道屏障,阻止他的脚步,将他与她分离。
“三六,你已经离开我两年多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轻启朱唇,语气浅浅地问他。是无奈,是埋怨,又或是祈求,情感复杂地叫他难以分辨。
他张了张嘴,却无从辩解。
“我怕你再不回来,我就等不到你了。”
顾从容叹息般感叹着,凝脂般的玉手自火红的嫁衣袖口探出,朝任殊武伸去。
任殊武抵着那道屏障,眼睁睁地看着顾从容的身体自那只伸出的手开始,化作片片火红的花瓣,消散在天地间。
“不!”他惊恐地喊着,挣扎着坐了起来。
洁白的被单突然闯进了他的视线。
他一抹额间的汗水,大口地喘息。
原来是梦。
梦里,顾从容完全消散前最后看他的一眼,那包含着无尽遗憾的一眼,纵使是梦醒了,他的记忆也仍旧是那么清晰。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这是在预言着什么吗?
“你醒了?”
任殊武闻声抬头。
只见顾思念正襟危坐于前方的沙发上,凌厉的目光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情感。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西装革履,琥珀色的眼瞳目光深邃,那张脸与重明有八分相似。
“顾夫人,师父。”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略带恭敬却不掩急迫地问道“小姐她怎么样了?”
“你有什么立场关心她?青龙队长。”顾思念刻薄地说道。
任殊武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顾思念冷哼一声,这才说道“放心,她没事,刚做完手术正歇着呢。”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猜顾思念此次前来应该不是专门挖苦他的,于是主动交代道“这次的任务……”
“我这次来不是跟你说任务的。”她打断他,严声说道。
任殊武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从容是我顾家第三十六代家主,论心智论能力,她都是一流。尤其是这次任务的出色完成,在我国政界也算是一段佳话。我相信,未来她一定会是一名优秀的公安首席。”她话锋一转“但是,她的守奴一直是个隐患。”
“任殊武,当初你离开顾家的时候我并没有当回事。我原本以为,从容能妥善处理。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顾思念起身,上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你可知,在顾家,家主爱上守奴是犯了大忌?”
任殊武震惊地看着她,他怎么都没想到,顾思念居然知道了。
“夫人,你想多了吧?”任殊武故作从容地掩饰“我是什么样的人,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可能……”
“还想把我当傻子吗?”顾思念强势地打断他“你俩当年那点事我简单一查知道了。我只能提醒你,她那点小心思若是闹的人尽皆知,下场是什么我想你比我清楚”
驱逐出家族,终身流放。
任殊武垂下眼睑,在没神兽队长那不可一世的霸气,只低头闷声说道“这回我会消失的干净一点。”
他不想毁了她。
他不过是她花钱买来的奴隶,怎么能拉那高傲的女王跌入任人践踏的肮脏世界。
“这个办法不好。”顾思念说道“我看你消失了两年也没什么成效,逃避始终不是办法。”
任殊武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抬起头看她说道“夫人还想我怎样?”
“让她恨你。”顾思念简简单单地说道“从容还小,见过的男人也不多,很可能是一叶障目。你让她恨你,到时候我再安排一个合适的男人出现在她身边。”
“爱这种东西是最没定数的,在她没陷得太深之前补救,一切都来的及。”
什么狗屁主意!
他心里骂着,明面上却认命地点头。
顾思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带着自家守奴走出了门。该说的都说了,她也没那个心情继续为难他。
顾思念刚关上房门,就见一身白衣的慕析梧抱着肩膀,一脸玩味地靠在墙边瞅着她笑。
顾思念脸色大变,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慕析梧笑道“就在你出损招的时候。”
顾思念上前两步,气势汹汹的质问他“你都听见了?”
“哎呀哎呀,你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他故作害怕状,夸张地说。
“你!”瞅他这德行就知道他全听到了,真是无赖!顾思念狠狠地警告“警告你,别多事!”
“知道啦,知道啦。虽然我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要命的事我一向不干。”慕析梧笑嘻嘻地承诺。
顾思念这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掉头就下了楼梯。
“不过。”
就在她踩到最后一个阶梯时,慕析梧突然正经了起来,她习惯性地顿住脚步转头倾听。
就见慕析梧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提醒她道
“没有定数的东西往往是最大的变数,小心逼得太紧得不偿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