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达文瞪着屏幕很久,始终没有接起来。他搞不懂弟弟西狸的心思,明明是吊儿郎当的一个人却变得暴躁易怒,心事重重。他并非不知道西狸暗恋着季允儿,只是宁愿装傻而已。因为捅破了这层纸,他们兄弟的关系恐怕就僵了。但如果言辞责备西狸,他又不忍心。二十年来他一直照顾着西狸成年,不知不觉已然建立了相依为命的感情。他既不想兄弟感情遭受裂痕,也不甘心拱手相让,所以只能保持沉默,维持三人间表面的平静。
悠长单调的电话忙音快要把夏西狸逼疯了,他握着手机,从旋下的半截车窗内向外焦急的张望。一个小时前,他又打电话给彼特,借口有十万火急的公文需要达文签字,才打听到浪漫烛光晚餐的具体地点。弗兰特大厦的顶层宴会厅轻易不外包,看来东方达文费了不少银子打点。西狸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特意回家换了件笔挺的西服,叫司机开车送他来了弗兰特。
也许他会大大方方的走进去,装作偶然路过那样随意打声招呼,以东方达文的脾气,必定不会留他共进晚餐。也许他还会递给亲爱的大哥一个挑衅的眼神,再投给季允儿一个微笑。不错,他夏二公子心情很不爽,他就是来搅局的!
可是当他的宾利车亮相在弗兰特门前,又立刻被宪兵一样的迎宾拉开车门的时候,他突然就泄了气。闹什么呢?算了吧!他咧了咧嘴,又摇了摇头。然后让司机把车泊在了树影之下。
他不愿得离开,又不想暴露行迹,只得用这种“敌在明,我在暗”的方式盯梢。他盯的是哥哥达文,却十分意外的看到了金曼妮。他隐约觉得金曼妮也是来找茬的,连忙拿起手机给达文拨电话,可是达文却一直没有接。
眼看金曼妮已经停好了车,西狸觉得再耽误就要出大事了。有一种女人叫妒妇,有一种戏码叫做捉奸,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抢了这出戏。可达文毕竟是他大哥,同胞的兄弟哪有互相拆台的道理?见死不救也不是他夏二的风格。
于是夏西狸忍着心里某种撕裂的痛感,再次拨下号码。这一次,谢天谢地终于通了。
“老哥,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嫂子来弗兰特了。”
“你说什么?”东方达文显然没有心理准备,他甚至不明白西狸口中的嫂子是谁。
“金曼妮现在就在弗兰特楼下,看样子像是来找你的。”
西狸说话有气无力,眼睛却一直追寻着金曼妮,当他借着草坪里的射灯光线清晰看到金曼妮的表情时,更坚定了他的猜测。不知为什么,西狸心情突然转好,甚至有了走下车去看热闹的冲动。
“呵呵老哥你惨了!嫂子她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啧啧啧,要不要我给你收尸啊?”
“别胡说!”东方达文皱紧了眉头,避开季允儿走到走廊里,“你说清楚一点,金曼妮现在到哪里了?”
西狸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你这么相信我?不怕我骗你吗?”
“你敢!”达文耐着性子一字一句的说:“西狸,你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要心里有数。”
达文的声音从电话里听起来有些粗,尽管他并非在责怪,可传入西狸耳朵里就变得很不中听。西狸努力压抑的火气被成功的激发出来,他顾不得司机在侧,毫无形象可言的摔了手机。
末了还对着已经摔的关掉的手机大骂:东方达文!**就是个混蛋!
听着突然断开的电话信号,东方达文已经顾不上分析自己哪句话激怒了西狸,拉起允儿的手就往安全通道走。他知道西狸并没有骗他,无论如何是不能让金曼妮看到季允儿的。
弗兰特大厦有直升直降的专用电梯,允儿被达文牵着跑进去。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她心里甚至有种逃之夭夭的小窃喜,只要是跟阿穆在一起,她就无比安心。电梯只有两个按钮,一个指示顶层,一个指示负一层。负一层是地下停车场,他们一出电梯就顺利坐进了达文的法拉利。
东方达文在启动车的时候无意识的吁了一口气,允儿在旁弯起嘴角,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达文皱眉,等明白允儿的用意后,尴尬的红了半边脸。
黑色法拉利与夜色融为一体,急速驶离弗兰特。夏西狸泊在暗处却没有走,他目送法拉利消失在公路尽头,才收回视线专心等待金曼妮。他等金曼妮并不是为达文和允儿拖延时间,他只是直觉认为,应该跟这位大嫂打个照面,也许以后会有用处。
十五分钟后,金曼妮又出现在弗兰特门外,神情焦灼愤怒,显然是捉奸未成。西狸叫司机将车开向弗兰特前的小广场,并特意从金曼妮身旁驶过。
宾利白色的车身倒影着华光璀璨的灯影,金曼妮有些发酸的眼眸被彻底刺痛。她抬起手在眼前挡了一挡,这个时候夏西狸凑巧从车里下来。她在炫目的车灯照射下看到西装笔挺的夏西狸,匆忙收敛了怒气,笑着迎上去。
“夏二公子,这么巧?”金曼妮笑容自然亲切,如果不是刚才目睹了她的气急败坏,西狸会认为她是个优雅的女人。
“是啊真巧。金小姐,哦应该叫东方太太了。”夏西狸挑着眉,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知道此时此刻金曼妮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东方太太四个字。
他如愿以偿的看到了金曼妮瞬间变色的脸,不过被她很巧妙的掩饰了。西狸是达文亲弟弟的事情金曼妮并不知道,她所了解的关于夏西狸的一切,只是夏氏集团的二世祖,一个很有女人缘的小帅哥。
“夏二公子这么晚了,是来约会的吧?”金曼妮心情不好,只想敷衍两句了事。没想到夏西狸似乎情绪高涨,右手捏着墨镜镜架随意摇晃着。
“对啊,约了个小美人吃烛光晚餐。可惜这里的顶楼宴会厅已经被别人包了,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气啊?我粗略算过,少说要花这个数。”
西狸伸出三个手指,笑的颇有深意:“三万租场费,还不包括鲜花啦、红酒啦、西餐中餐……唔,如果想浪漫,至少还得有钻戒宝石项链什么的。哈哈,你们女人真是赚大了!”
金曼妮涂着脂粉的脸在西狸的笑声中逐渐灰败,仿佛是个将死之人,眼中没有一丝半点的生机。他的手偷偷在身侧攥成了拳,他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何要刺激金曼妮,因为他想要达文难堪。
他只想小小的报复一下,无伤大雅的,不破坏兄弟感情的。是他的私心吧,他也是很自私的人。他不想再看金曼妮的死人脸,戴上墨镜,惆怅的叹息一声:“唉!没办法晚了一步。这年头,钱也有办不成的事。”
金曼妮早已气火攻心,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里找达文大吵一架。她无法忍受夏西狸的栝噪,就告诉西狸顶层宴会厅里已经没有人了。
“空了?有这么好的事?”西狸眯着眼,痞里痞气的笑,“难道是那些金小姐的裙下之臣包了宴会厅?哦呵呵呵,明白了明白了。”
金曼妮再也忍无可忍,凤目圆睁怒叱道:“你有完没完?我现在已经嫁为人妇,请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让东方知道了,总不是好事。”
西狸笑的弯了腰,捂着肚子说:“呀呀呀,金小姐婚后真成了贤妻良母。有句话说,嫉妒就是愚蠢。东方他那么精明,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