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将那香包递给了万俟归涯,他将之拿过来一瞧,果真如同卫天赐所言的那般,遂叹了一口气,将香包转手交给了万俟明玉,与他道:“玉世子,你看这个事儿……”
卫天赐已将时间、地点、人证、物证都摆了出来,这事情,十有八九便是真的了!
没想到啊,那似乎对万俟明玉情深意重的万俟康宁,竟早已和这卫小公子通了款曲,且珠胎暗结了!
万俟明玉的脸色变了变,却是走下台阶,将香包还给了卫天赐,并道:“卫小公子,且与本世子过府与康宁公主当面对质吧,若然此事你与康宁公主皆无异议,本世子亦不会夺人所爱,所幸本世子尚未与康宁公主正式拜堂成亲,她若愿随你去永安郡,我万俟明玉便作为兄长,将她风光嫁出,可好?”
“玉世子真乃仁义君子!”卫天赐赞了万俟明玉一句,又故作羞愧的道:“这事儿,原是本公子与公主对你不住……”
万俟明玉温和一笑:“勿说这些了,卫小公子,请!”
当万俟明玉等人来到万俟康宁暂住的院子,却见得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女医师惶惶恐恐的从内室里出来。
女医师跑的慌乱,一个没留神就撞在了万俟明玉的身上。万俟明玉将她的身子扶稳了,问:“这是怎的了?”
“见过玉世子!”女医师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扑通”一声便给万俟明玉跪下了:“玉世子,康宁公主患上了极其怪异的痒疾,属下却束手无策!公主已将自己抓挠的不成人形,玉世子您快想想办法吧!”
伴随着女医师的话响起的,是那内室里康宁公主鬼哭狼嚎般的痛苦呼喊……
“痒疾?那是何病?”万俟安宁有些怀疑:“康宁妹妹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才过了两个多时辰,怎的会……”她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利箭射向凤九歌:“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万俟安宁的语气过于尖锐,使得那卫天赐亦忍不住多瞧了凤九歌两眼,他在心底暗思:那过于刁蛮的女子他已然知晓便是公主万俟安宁,可这冰雪般清丽独特的女子却是何人呢?朝烈国何时出了这么一位令人望而生畏,不敢亵渎的美人?
凤九歌没有答话,只噙着嘴角笑意,回望着她目光清澈淡漠,自带一股子冷冷寒气。
万俟安宁本是想找她麻烦的,可被她这么一看,竟是不由得抖了下身子,声线亦有些颤抖:“你……你瞪本公主作甚?本公主问你,是不是你……”
“安宁公主!”万俟明玉有些不耐烦的道:“本世子知晓你与康宁公主姐妹情深,然请你不要一有风吹草动,便怀疑昭平郡主!郡主乃是本世子的救命恩人,若然康宁公主当真患了恶疾,许还得依仗着郡主出手援救!”
凤九歌这才轻笑一声:“玉世子,你这般说话,本郡主可就不敢当了,本郡主虽不知晓康宁公主又怎的了,然却是不敢给她瞧病的,若然本郡主给她瞧好了,她又反过来恶咬本郡主一口,本郡主岂非再次无辜受冤?”
万俟安宁闻言又冷哼了一声,道:“你尚未瞧过康宁妹妹,便道可以瞧好?分明便是不打自招!”
凤九歌一勾嘴角:“安宁公主非要这般说话,本郡主亦无可辩驳,那便告辞了!”言罢,她却是转了身,便欲离开!
就是她做的手脚又如何?不过一报还一报!她还不愿意替那万俟康宁解了痒毒呢!卫天赐在府门前将戏演的那般生动,万俟康宁是无论如何也别想继续赖在禹郡王府了!那便继续痒着吧,待娇媚公主皮肤溃烂,容颜尽毁,人鬼不分,怕是连永安郡亦容忍不下!
内室里的嚎叫声越发的凄厉揪心了,饶是连万俟归涯与卫天赐亦有些心生不安,万俟归涯便又叫住了凤九歌:“昭平郡主,请留步!”
凤九歌脚下的步子一顿,回过头来:“怎的?太子殿下亦怀疑本郡主?欲要再审问本郡主?”
想到凤九歌之前在地牢里的遭遇,万俟归涯的脸皮僵了僵,道:“你误会了,本太子并未质疑你,只是你精通毒术,既已来了,便去瞧一瞧康宁公主如何?那阴谋对付玉世子的凶徒尚未抓住,康宁公主许是遭了他们的暗中黑手呢?”
凤九歌想了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万俟归涯这个借口倒是找的不错!遂道:“好!”
进了内室,却见得那康宁公主已然被五花大绑,捆在了朱漆堂柱之上,她衣衫凌乱,双目通红,那张本不难看的脸已然是抓花,一条一条的指甲血痕,乍一看上去,还真有些恐怖!
这堂上还有另一个女医师,四个婆子,六个宫婢,宫婢在帮她抓挠,婆子正在凶狠的逼迫那女医师拿出救治之法!女医师的脸颊高肿,想是遭了掌掴。
一眼瞧见凤九歌,万俟康宁的眼睛竟是亮了亮,她朝着凤九歌喊道:“凤九歌,你不是神通广大吗?你快给本公主用药消痒!啊……痒死了,用力点挠,没吃饭吗?”
凤九歌只走到那女医师的身边,轻声问她:“将你的诊断结果告知本郡主。”
女医师慌忙道:“郡主!康宁公主这是忽然发了痒疾,想是触及到什么不该触及的东西,阴气了皮肤过敏,又或是潜伏在体内的隐疾,只是凑巧了爆发……”
凤九歌伸手拍了拍女医师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惊慌,只淡淡的问:“是病不是毒?”
“不是毒!康宁公主体内并无半点毒素!”女医师笃定的道。
凤九歌满意的点了点头,故意扫了一眼万俟归涯与万俟安宁,又道:“你且去拿了银针,刺破康宁公主的十指指尖!”她又抬起头,对站在一旁的婆子说:“你们,去院里的池塘里,打几桶水来!”
十指连心,刺破万俟康宁的指尖,自可让痒毒顺着血水流出来,至于打水?自然是为了虐一虐这恶毒公主了!
塘水被提进屋子,凤九歌便道:“痒疾算不得是病,却最是不好根治,幸的康宁公主乃是初痒,十指刺心,再冲上几桶凉水,该是差不多了!泼!”
这方法委实有些怪异,然而太子殿下、安宁公主,玉世子都在一旁看着,婆子也不敢不信凤九歌的话,抬起水桶便泼向了万俟康宁!
随着体内的痒毒流出,万俟康宁身上的痒意大减,竟是痛快喊:“好,好舒服!”
众人一惊,却都以为是凉水起了效果,万俟安宁更是上前一步,道:“她说舒服,快,泼!再泼!”
这大冷的天,万俟康宁便被一桶又一桶凉彻骨头的池塘水淋的狼狈不堪,她单薄的身体冻的瑟瑟发抖,却不敢喊停,生怕一停,那可怕的痒痛又回了来……一连被浇了十几桶水,万俟康宁生生晕厥了过去,凤九歌才淡淡的道:“歇了吧!本郡主这里有一张药方,拿去将上面的药草买齐,每日给康宁公主泡澡,泡足了十日,康宁公主的痒疾,便不会再复发了!”
言罢,她果真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却是交到了卫天赐的手中。又对他道:“康宁公主此番受了凉水之苦,怕是会发烧,请了医师好生照看,以免再出意外。”
卫天赐忙接了药方,道:“谢过昭平郡主!”
这天傍晚,昏迷未醒的康宁公主便被卫天赐带出了禹郡王府。
禹皇叔在府内摆上宴席,盛情请了万俟归涯、万俟安宁与凤九歌,折腾了整整两日,凤九歌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
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万俟归涯的亲卫前来,贴着万俟归涯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大抵的意思是——这几年禹皇叔有些不安份,既然他到了禹郡,便寻个好些的借口将万俟明玉带去皇城为质。
不得不说禹皇叔当真是这世上最了解朝烈皇的人!
万俟归涯得了信儿,正寻思要找个什么借口呢。便听得万俟明玉宣告自己欲随凤九歌去往皇城的消息。他愣了愣,心中便又是欢喜又是恼火,欢喜的是万俟明玉竟主动去往了皇城,恼火的是,凤九歌竟又一次当着他的面勾搭男人!
翌日一早,万俟归涯、万俟安宁、凤九歌、万俟明玉便离开了禹郡王府,与自己的人马汇合后,启程返回朝烈皇城。
不知为何,接下来的路途上,万俟安宁倒是没有再来找凤九歌的麻烦,旅途劳顿,万俟安宁不来找她的麻烦,凤九歌便也打消了对付回去的念头,大家终安安稳稳的回到了皇城。
凤正雄领着府中大小主子于府门口迎接凤九歌等人的归来,远远的瞧见那些所谓家人激动的模样,凤九歌只偏过头问凤兰:“凤清韵已亡的消息,可有走漏风声?”
“未曾!”凤兰勾起了嘴角回道:“我们的人嘴巴严实的很,太子和安宁公主也无心在意一个死了的相府庶女!”
“很好!”凤九歌眸眼一眯:“这可真是一份送给他们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