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莫言一直在屋子里等着，直到苍风扶着醉醺醺的苍月回来。这是我意料之中，也是预料之外的。我想到苍月会去借酒浇愁，却没想到他会醉得如此厉害。
记得当日在销魂阁，我和顾子云在玩骰子，而苍月当时也是一身酒味，但却完全没有醉相，说话做事亦是无比清醒。
这次，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莫言和苍风把他搀到床上，苍月软软的躺着。嘴里不断的呢喃着我的名字，“小小，小小。”每一句都叫得我心疼。我颜小小何德何能，让如此优秀的一个男人为我醉酒？而我却依旧什么也给不了他。
我让苍风准备了点热水和毛巾，沏了壶茶。拧好毛巾，敷在苍月的额头上。
我一回身，苍风和莫言居然已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竟是连门都锁上了。
我哑然失笑。
锁上门，又能发生什么？又能有何不同？
帮苍月脱了外衣和鞋子，让他好好的躺着。脸上因为酒精的缘故已有些微红，记得那次他似乎连脸红都没有的。情不自禁的抚上他轮廓分明的脸，有些发烫。
低声的说道，“对不起。”
我发现，来到古代，我似乎对不起太多的人。莫言，苍月，还有那些因我而死的无辜人群。
苍月突然握住我的手，握得那么紧，几乎要捏碎在他的手心。我任由他握着，听着他唤我的名字。他却突然手臂用力，一把将我拉向他的怀抱，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抱住我的腰身。
他是真的醉了么？
还是打算借酒行凶啊...
我撑起身子，他的怀抱软软的松开。抓着我的手也放开来了。看起来是睡着了。
看了看屋子，看来今天我要趴着桌子过一夜了。
来到古代之后，总觉得很累，是因为四处奔波着身体劳累，还是心变得疲惫不堪？
吹灭油灯。
进入梦乡。
梦里，听见沙沙的脚步声，在我的耳边萦绕。越来越近，几乎要融进我的身体。
“小小。”一声清冷的叫声，吓得我猛的惊醒。
一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眼前，我尖叫着倒地，由于是坐在凳子上，掉下来时似乎伤到了腰。
“吓到你了？”苍月伸出手要扶我起来。
“你大半夜一抬眼看两个亮晶晶的东西在你头上悬着，你能不被吓着吗？”刚起到一半，发现腰格外的疼。干脆松了苍月的手，一屁股又坐回地上去了。
“弄伤腰了？”
“嗯。”
苍月不假思索的就把我从地上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
“那你怎么办？”
“放心，不会对你怎样的。”他淡淡的说，听不出喜怒。
好不容易适应了周围的黑暗，看清他面无表情的脸，冷冰冰的如初次见他时的模样。心下便是一惊，苍月，要做回原来那个没有笑容的自己吗？要将自己的心再次冰封吗？
“谁说你会怎样我了？我要担心那个还能在苍月山庄住那么久？是不是正人君子一看都看出来了。”他已坐到桌子前，虽然知道他看不到我的表情，还是配合着语言不屑的瞄了他一眼。
沉默。
他已不会像当初一样与我斗嘴，也没有故意逼近我要威胁我。他依旧坐在黑暗里，背对着我。整个人几乎都融进了无边的黑夜里，看不真切。
他与我的距离，似乎骤然变远了。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出现在苍月的生命里，或许，那样他会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无论是否是他自己想要的，至少，他不会在经历了悲伤之后拼命逼迫自己是遗忘。
又或者，在他“无趣”的生命里，能有的我的出现，即使最终没有结局，至少有了一丝波澜？
前面的青楼里，是彻夜的喧嚣。可是那里，到底埋藏了多少颗落寞的心？
我的思维在寂静的夜里变得苍白，错乱纠缠的情感让我不知所措，惶恐不安。
莫言对倾城的爱，与倾城对苍月的爱，是如出一辙的吧？那么深切，却又无望。正因为如此，才有了绝望的凄美。而我心里，是多么想要给莫言他想要的幸福，只怕是那么一点点也好。
可是，我该如何是好？
倾城痴恋于苍月，怎么会注意到满脸伤痕的莫言？更何谈爱？
突然听到动静，是苍月有所动作。他朝门的方向走去，推门，未果。接着，只听啪啦一声，是什么东西断掉的清脆声响。
门打开了。
外面地表上是银白的月光，可以看见月光在散落的花藤间落错得支离破碎。
苍月的身影在月华下拉得老长，背影是无限的落寞和孤独。转手间背着身就已将门关上，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他要去哪？
随意裹上苍风宽大的长袍，悄声走出房门。苍月的身影在正前方一闪，随即不见。
他去前面的青楼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前，他应该是去找倾城吧？倾城的琴声，也许能让他暂时忘记一些不快。
转身欲回房时却看到有一个人坐在花榭左侧的低栏处。
是莫言。
他的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双手环着大腿。心里一阵疼痛，他还没有休息，在想些什么？
“莫言。”我轻声唤他。
他缓缓抬头。
竟是泪痕满面。
心里的疼痛加剧。
莫言，在想些什么？
我，又能做些什么？为我唯一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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