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梯滚下来不仅让菲雅的伤口再次裂开,还让她身上增添不少红肿和淤青,科蒂亚皱了下眉,用热水帮她清洗半凝固的血迹后,取来药箱仔细为她处理伤口。
她的表情虽然极其淡漠,动作却与之相反十分柔缓,上完药并且裹上绷带后,她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说:“今天你就不用工作了,玛尔法那边我会报告给她。”
“不好意思,科蒂亚,给你添麻烦了。”
菲雅全身火辣辣地疼,又酸麻又疼痛,连带着眼皮都有些沉重,很明显暂时无法工作。
“知道就好,下次小心点。”科蒂亚冷冷地回了一句,端着已被血染成深红色的热水离开房间。
将要拉开房门时,尼亚正好闯了进来,看到科蒂亚手里的血水而惊诧地瞠大了双眸。
科蒂亚微欠身行礼便离开,尼亚则故作嘲讽地哼了一声。
“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从楼梯上摔下来,你是笨蛋吗?”
“你怎么会来这儿,现在应该待在读书室里才对吧?”她困乏地闭上眼睛,很想安静地待一会。
“笨蛋果然是笨蛋,现在都已经中午了,早就到吃午饭时间啦!”
“嗯……”她懒懒地用鼻子回应一声,用被子盖住脸阻挡掉窗外的光线。
尼亚嘟着嘴盯着她,很想询问下伤势却死活开不了口,“不要紧吧”这句话一到嘴边却完全变了味。
“本少爷好心过来看你,你居然给我躲到被子里,胆子倒是挺大嘛!”
“……”
“喂?”
“……”
“喂!”
“小少爷,我现在很困很困,全身又痛得要死,你让我安静下行不?”
菲雅不耐烦地开口。
她还要养足精神好找出罪魁祸首咧,哪来那么多精力跟他耗啊!
尼亚小心走过去坐到床沿边。想起刚刚科蒂亚端着的那盆血水,迟疑片刻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伤口……很疼吗?”
声音里似乎有着歉意,菲雅翻开被子,看到他一脸的愧疚,不由得怔了怔。
“……还好。”
“流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会还好啊!”
“……我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她说。
这是实话。
挨了绑匪一刀后,跟上辈子临死前一样的感受连她自己都觉得快要完蛋了,可最后却仍旧存活下来!有时候她自己都会对自己过于强盛的生命力感到不可思议。
想想也是,倘若她真如自己外表那般柔弱的话,那早在九年前就已经死掉了,哪还会活到现在来到诺比兹亚家呢!
“……对不起。”
静默许久,尼亚突然下定决心般如此说道。
菲雅一时没有听清,于是抬头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啦!”尼亚没好气地站起来,耸着肩膀两手握拳在身侧伸得老直,宛如小猫咪炸毛的模样可爱非常,“都是我的错,才会害得你受伤,那个——抱歉了啦!”
带着悔恨与羞涩的表情,令菲雅一阵沉默后忍俊不禁地“扑哧”笑出了声。
尼亚的脸色更加迅速地窜红,他尴尬地忿忿低吼道:“喂,我可是在诚心诚意向你忏悔诶!”
“我知道,谢谢。”
“谢……”他愕然,“我的意思是,要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遇到那群绑匪,更不会因我而受伤啊,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嗯,我知道。”
“你不恨我吗?假如我没有擅自离开家,你也就不会……”
菲雅柔和地笑了起来,摇摇头说:“我没理由恨你。因为那群绑匪不是都被绳之以法了吗?假如没有你离家,他们或许直到现在都还在继续逍遥法外,那样子往后不晓得还会出现多少受害者。所以,我反倒是有些感谢你呢!”
要恨,她也只会恨那群没有良心的家伙!在此之前,他们不晓得拐卖过多少小孩,只要一想到那些无辜的孩子会被卖到那里,菲雅就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奴隶市场……那里可不是用“恐怖”一词就能形容的地方。
尼亚打量着她良久,才感叹道:“你真的很奇怪诶!”
“是吗?”
“没错,你是我见过的女仆当中最奇怪的一只!不过……”
“嗯?”
见她露出疑惑的表情,尼亚展眉一笑,“不过,我倒是蛮中意你的!”
中意?
她没听错吧?难不成这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招了?
菲雅戒备地抬起头,孰料尼亚却突然凑近她,而后轻轻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显得尤其响亮。
这下,她彻底愣住了。
“……谢谢你,菲雅。”
回过神时,尼亚已经飞快后退好几步并转过了身,尽管如此,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他烧红的耳朵根。
菲雅禁不住失笑,心里倏地一暖。
“少爷,你真的好可爱哦!”
“少啰嗦,就这样!”
尼亚低头冲出房间,由于没有看路而在拐角的地方迎面撞上阿格丝。
“哇啊——”由于撞击,阿格丝向后跌坐到地上,手里的托盘随之掉落。
碟子里的浓汤洒了一地,几个馒头也滚落到尼亚脚步,他不悦地皱眉:“你这家伙,到这里来干嘛?”
“我、我是来给菲雅送午餐的。”阿格丝赶紧爬起,弯着腰怯怯地低头回答。
“就这几个馒头?这算什么午餐!告诉厨房,重新准备一份跟我一样的过来!”
“是!”草草收拾完地上的残羹,阿格丝害怕地迅速撤离。
尼亚见状,厌恶地朝她的背影嘁了声,转身朝餐室走去。
洛萨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办公室工作,因此餐室仍然只有伊泽一人。他一见到尼亚,立刻嬉笑着问:“小尼亚,那个可爱的女仆伤势怎么样了?”
尼亚的眉头蹙了一下,懒得纠正他喊自己的那恶心称呼,“……嗯。”
“原来如此,伤得不轻啊。”
“……”
“然后呢,你做了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他抬起眼皮,见伊泽脸上闪现着不怀好意的神色,他顿时心生不好的预感。
“你说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过可以让女性开心的最佳答谢方式吗,怎样,那个可爱的女仆的反应如何?”
闻言,尼亚刚恢复平常的脸色再度窜红,他指着伊泽,一脸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伊泽揉了揉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吧?你哥哥我虽比不上洛萨那家伙聪明,可也并不笨哪……”
“你、你这家伙!谁说我是要答谢她啦,我要谢的是……是玛尔法夫人啦!”
“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你笑什么笑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