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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宋府

一个月期至,钟伯的断魂七绝散按时发作,这次他没有往山上跑,而且早有准备,调好药浴,钟伯在木桶中度过了这一次毒发。苏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从小被欺负,无论再委屈,再疼痛,都没有哭过,可是这一次,他捏紧了拳头。

自始至终,钟伯都没有哼一声,只是默默的承受着。

又是七天的虚弱期,苏白去了百草堂一趟,只是这一次掌柜没有为难他,即便心中不愿还是老老实实的给苏白抓了药,必定公主的威慑还在。而苏白不愿每个月都跑一趟,足足买了余下五个月的药材。

在苏白的悉心照料下,钟伯恢复得很好,七天后,钟伯照例和苏白实战。苏白也按部就班的训练,从清晨的目力,到深夜的药浴,他都没有落下。

苏白还让钟伯悄悄做了一些事情,在他的要求下,钟伯秘密准备了一套黑色夜行衣,从苏白父亲旧部手里弄来了一张三石弓,打造了许多精铁羽箭,还有一张黑铁面甲。

苏白开始深夜外出,常常到天蒙蒙亮才回返,钟伯不知道他去做了些什么,也不过问。钟伯相信苏白不会做蠢事,从他知道苏白藏拙七八年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少主心性比一些成年人都要成熟。

这天,夜色朦胧,乌云遮蔽了天空,伸手不见五指。苏白泡着药浴,没有像往常那般训练。到了深夜,他沉吟着换上黑色夜行衣,背负三石弓,取一袋羽箭,戴上黑铁面甲,趁着夜色出了门。

城墙边上,苏白找了个巡守比较薄弱的地方,找准机会直接翻了进去。夜很黑,也很安静,苏白轻车熟路的在小巷子中急速穿行,不多时已进入了内城。

苏白的目标是上将军府,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之前每晚外出就是为了踩点。距钟伯下一次断魂七绝散发作只有十天的时间,苏白不愿让钟伯继续遭受那种痛苦,所以他要潜进上将军府偷解药。

断魂七绝散的配置很特别,乃是由七种剧毒混合而成,而这七种剧毒又是由不同的毒药搭配,每十种毒药可配出一绝,七绝便是七十种毒药,这七十种毒药具体是什么,只有制出这毒药的本人才知道,其中的变化极其复杂,如果不知道断魂七绝散的配方,即便是再厉害的大夫也无法配制出解药。

上将军宋南山地位尊高,府邸自然也是在城中心。郢城很大,苏白选取最节约时间的路线也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看见上将军府。

上将军府很气派,比没落的苏府华贵了不知道多少倍。此刻上将军府大门紧闭,只有门前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镇守。

苏白躲在墙根下,耳朵轻微震动,搜索来自院子里的声音。不多时,苏白眼珠一转,快速攀上身边的一棵小树,然后脚下用力一蹬,身体弹射而出,落到了院子中。他的动作轻盈,如猿猴般矫捷,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宋府的夜巡队伍很频繁,每刻钟有三波,每波十人一个小队。苏白早已摸清了,此刻他一一避开这些巡守,直奔宋南山书房而去。他不知道宋南山会将解药放在哪里,但书房的可能性无疑是最大的。

此时书房里很安静,没有一丝光亮,黑漆漆一片,甚至门外连守卫都没有。苏白皱起了眉头,他记得书房应该是有两个士兵把守的,现在倒是很奇怪。苏白略一沉吟,还是咬牙向书房走去。

他有自信,宋南山绝对不可能发现他的行踪,更不可能预判到他会前来盗取解药而提前设伏。即便这是一个局,苏白也不得不闯一番,同时他也有自信,或许击败宋南山困难重重,但若他一心想逃,能留住他的人不多。

念及此处,苏白心中大定,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可就在他转身将门关上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劲风直取他的后颈。苏白瞳孔猛的一缩,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几乎是本能的,他一矮身,同时侧移开去。

但是那道劲风不散,好似黏上了苏白一般,再次袭来,他猛地转身,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那是一只拳头,正向他捣来,从拳头产生的动静来看,绝对强劲。苏白冷哼一声,右手抬起,同样一拳砸了过去。

拳头相接,两人齐齐闷哼一声,各自后退了一步,苏白心中骇然,面色阴晴不定。他淬体五重境界,但因为金刚经的缘故,绝对可以与一些淬体六重的武者一战。对面那人和他对拳竟平分秋色,让他震惊不已。更让苏白震惊的是那人的装束,跟苏白一样,也是穿着黑色夜行衣,只不过他是用黑布蒙面,而苏白则是用黑色面甲。苏白总算明白书房外没有守卫的原因了。

“阁下是何人?”

显然,黑衣人也不好受,他收回拳头将其负在身后,脸色几次变幻,半晌后才沉声问道。

听其声音是个中年男子,苏白眼珠转动有些拿不准对方的目的,但此刻退走他又很不甘心,沉吟许久后,他刻意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变得粗犷,对黑衣人抱拳说道:“我与宋南山有些恩怨,此来办事不愿节外生枝,若兄台也有此意,我们便互不干扰。”

“如此甚好!”

黑衣人同样冲苏白抱拳,而后转身去案桌上翻找着什么。苏白长舒一口气,他可不想与此人打斗,两人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必定会惊动宋府巡守而导致此次行动失败,显然黑衣人也知道这一点,与其损人不利己,不如合作双赢。

苏白不再搭理黑衣人,也自顾自的在墙壁边的书柜上寻找起来,他特别关照了一些盒子瓶子之类的东西。两人看似各做各的,可苏白知道黑衣人一直在提防着他,同样的,他也在提防着对方,没有丝毫放松,谁都不会傻到相信一个陌生人。

苏白翻找了许久,从一面墙到另一面墙,依然没有丝毫发现,不由得开始烦躁起来。

“来人啊!有刺客。”

突然,外面火光晃动,传来吵杂的声音,苏白眉头紧皱,看向黑衣人。黑衣人很果断,放下手中的东西,直接破门闯了出去。苏白心中一惊,也要紧随逃走,却异变陡生。

他放下一个花瓶时,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那处墙壁,而后在他目瞪口呆中,书柜竟然自动分开,露出了一个漆黑的通道。苏白看了看书房外,一咬牙钻了进去。

书房外乱做一团,黑衣人被四五十名士兵围住,正战在一起。黑衣人非常强悍,在打倒一名士兵后,直接将其抓在手中当做人形武器挥舞起来。黑衣人且战且退,终于是离开了中间的空地,靠近了一间屋子。他奋力将手中的士兵砸向众人,而后跃上屋顶,快速逃遁。

“发生了什么?”

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赶了过来,向巡守的一个队长问道。

“回禀将军,有人杀了守卫,潜入将军书房。”

“什么,人呢?”

听到有人潜入书房,宋南山脸色骤变,当即喝问道。

“逃掉了。”

“那还不快去追。”

“是。”

士兵都去追赶潜入者,宋南山则脸色铁青的进了书房。他关上房门,先在屋子里仔细查看了一遍,才走到密道所在处,打开了机关。

宋南山进入密道,走过一道短廊,而后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墙上的油灯,这赫然是一个密室,与外面书房一般,放有许多架子,堆放着许多书籍竹简。

密室一角,全身黑色的苏白隐在暗处阴影中,手里抓着一支羽箭,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屏住呼吸,将心跳压到极致,盯着远处的宋南山,时刻准备着出手。

宋南山借着灯光在密室里转了一圈,又查看了一番架子上的竹简,而后走到一处在墙上摸索了几下,打开了一个暗格,将里面的东西翻看一番后才放心离去。

密道暗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传来,苏白心中一松,正想要起身,却强行忍住了,依然保持着宋南山在时的状态。

如此过了一刻钟,密室忽然又亮了起来,宋南山再次出现在苏白的视野里,向着四周扫视,苏白瞳孔微缩,心中暗骂老狐狸。同时很庆幸,得亏刚才他多留了个心眼,否则如果冒冒失失站出来,在这密闭的空间里他很难讨到好处。

宋南山走了,苏白没有冲动,他又等了约两刻钟,见没有动静,这才站了起来。没有任何犹豫,苏白直奔暗格处,按照记忆中宋南山手上的动作触碰墙壁。

啪嗒!

一阵锁舌跳动的声音,一个被隐藏的抽屉弹了出来。

里面是一堆书信和杂乱的凭据,苏白扫了一眼,拆开了其中一封书信。

“这……”

当看到书信的内容,即便是心性如苏白,也一阵愤怒涌上心头,这不是普通的信件,准确的说应该是密函。苏白又快速拆开了好几封,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冷。到看完大半时,苏白的身体已经颤抖,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眼睛里有火焰燃烧,几欲喷出。

其中有好几封都与他的父亲苏穆有关,苏白得知真相,愤怒也填满了他的胸膛。

苏白将密函整理起来,全部塞进了怀里,这些都是证据,任何一条都足以让宋南山粉身碎骨。

在抽屉最里面,苏白又找到了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许多药丸,苏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断魂七绝散的解药,一并带在了身上。

又在密室里查看一番,没有任何收获后,苏白走出密室。在暗门前,苏白犹豫里一下,取出一支羽箭挡在身前才将门打开,所幸宋南山并不在书房,苏白松了一口气,趁着夜色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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