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孪腾地而起,额头之上已是青筋暴起,愤怒冲将向前一手提起敖明领子,怒吼道:“我爸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杀死他,快说!快说!”
敖明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好久之后才挤出几个字:“我没有...不是我...”
敖孪嚷道:“那这红帕子怎么回事?”
敖明却不敢作答,发愣半天。他被挤的喘不过气来,一条大动脉像是要炸裂一般,直鼓鼓,清晰可见。
容不得他喘口气,敖孪又冲他吼道:“你不说,就证明你心虚,不敢说,人就是你杀的,别狡辩了。”当下眼睛周围一阵乱瞄,见着捅死敖广的那把匕首,就离自己不远处,便向前提了上来。高举匕首,大声道:“你说不说?你到底怎么杀死我父亲的?到底为什么?说不说?不说,信不信我宰了你!”
敖明当下满脸憋得通红,已见不得他是否害怕,但听他慢慢挤出话来道:“不...是...我,我没杀...大哥。”看他几字说来甚是痛苦。
敖孪又晃了几下匕首,众人大骇,纷纷上前制止,此时襄阳警察厅一干人员皆已赶至敖氏大公馆。这深更半夜竟有命案发生,个个面容疲倦,但见眼前匕首晃动,人命关天,不禁都振起精神。一长官朝敖孪唤道:“放下匕首,有话好好说,我们警察厅会给众位一个交代。”
敖孪好似没听见一般,丝毫无放下匕首之意,连哭带吼朝着敖明胸口比划。众人见他这般乱晃,都冷汗直下,敖玉早已双手捧脸,不敢再看。敖润慌忙之中,向前制止,手忙脚乱之中,只听“哧”的一声,他低头向下瞧去,却见敖孪瑟瑟发抖的右手之上竟已满是鲜血,匕首却是已扎进敖明胸口。再往敖明望去时,敖明抽搐几下之后,竟是没了气息。
在场之人皆大惊失色,敖玉惊叫一声便缩在了秦青怀里,李春花更是当场昏倒。敖顺忙上前用手探了探敖明气息,已毫无生命迹象,他神色黯然,缓缓摇了摇头后,头便低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敖孪竟是捅死了敖明,在场之人无不惊骇。
敖明既死,敖孪当然不能安然无恙,那长官当场宣布,以过失杀人罪将敖孪逮捕。是过失杀人还是故意杀人本还有待考究,当时只见敖孪闷头直上,谁都拦不住,判他个故意杀人罪也不为过。但此时敖家众人之下,他便卖了个面子。
几个警厅人员竟是硬生生拉不住疯狂挣扎地敖孪,最后将其架起,只听敖孪挣扎中不停喊得却是:“我没想要杀他!不是我捅的!我没杀他!三叔四叔救救我,我真没想要杀死他!”他喊得声嘶力竭,大汗淋漓,但众人瞧得确实是他杀的人,又岂是“不是他杀的”。纵使不想杀,也是杀了,警署之人也都瞧见了,没人敢庇护。
在场之人皆神色黯然,警察厅带走敖孪之后,却是安静的出奇。久久之后,才听敖顺道:“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你们先去休息吧,我留下收拾收拾。”
此时天边已微微泛白,唐生翻了下西洋怀表,已是凌晨五点,一连串事故下来众人皆一夜没睡。但此时谁人有困意?都如失了神一般愣着身子。
众人并无离去,而是等着黎明的到来。唐生没见着孙大胜,想来他已是起身回房,便觉自己独呆在这也是自讨无趣,当下也回了房。
房中已是鼾声大作,唐生早已意料到,他不知唐生是真睡还是假睡,每每说话时孙大胜总能洞察。今夜发生之事,即使是身为敖家外人的他,都感觉像是做梦一般,来得是何等荒唐。想至深处,他便回想起林中小溪的那具女尸,而后脑中又是敖顺的身影一晃而过。他这一想便不知不觉的吓了一大跳,之后却是猛然一阵摇头。
脑中忽一阵响,想起林中那位好心屋主临行前交于自己的那张神秘信条,猛一掏衣中口袋,却是无任何东西。当下又翻下床榻,燃起油灯,四处一阵探寻,毫无所获。突然想起一事来,莫不是洗澡之时,换掉了衣服。这一寻之下,仍是无果。唐生失望之极,只觉心中空落落一般,便干脆不再多想,眼睛一闭,睡了去。
一觉醒来时,敖顺已来招呼唐生孙大胜下楼吃午饭。唐生本只觉是小憩一阵而已,却是睡了一个上午。下楼来时,桌边之上只坐了三人,敖润敖顺及孙大胜,却不见秦青敖玉母女和李春花,估计她们还处在昨晚的阴霾之下。饭桌之上,四人安静无比,唐生只觉这诡异的气氛很是尴尬,只想着赶紧吃完,出去透口气。
忽见管家赵经门外匆匆赶来,脚步没站稳,慌道:“刚刚得到了警署来的消息,敖孪畏罪自杀啦!”
这一听,敖顺敖润皆脸色一沉,齐齐站了起来。敖顺满脸尽是惊愕,急道:“当真?”
赵经道:“千真万确!”
敖润疑道:“早上我去看望时,不是还好好的?我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着急,我们自会想办法就他出来,怎么就畏罪自杀了呢?”
敖顺道:“我要亲自去警署一趟!”当下便一路狂奔出门,敖润唐生等人齐齐跟上。
敖孪尸体已被托运了出来,只见其脸色惨白,嘴唇竟是发黑,这幕情景好生熟悉?敖平和死之时,却也不是如此?唐生心中好似渐渐有了眉目,那元凶的脸已是越来越清晰,只是他还没能找出确凿证据。未免打草惊蛇,便只能故作惊讶之态。惊瞥之余,他却是见到了那罪犯元凶的诡异笑容。
当下敖顺又将敖孪尸体扛回了敖氏大公馆,敖玉见时,便是脸色煞白,伏在秦青背上哭泣了起来。三具尸体齐齐摆在灵堂之前,敖平和守孝之期还未尽,却又死了敖家三人。只听“噔”的一声,敖顺两腿一屈,跪在了灵堂之上,泣出声来。敖家众仆人见状,无不心生伤感,皆拂袖而泣。
待唐生再次回到三楼客房之时,孙大胜手中不停得把玩着一纸条,唐生本不在意,却见孙大胜越是起劲,好似故意引他眼神一般。唐生这才想起林中隐士的神秘信条,一把抢过,喜怒交加道:“这东西原来在你身上,不早说啊?”
孙大胜淡然道:“你问了吗?”
唐生闷哼一声,便不再与之言语。展开信条一看,是一首五言诗,共分四行,整齐有序,写的是:
小屋夜半冷,心感万念生;敖公本恩我,润笔助东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