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中央支楞起的大锅前,着一身皮甲的梵烨,端着一碗糊糊喝得香甜,在他身边,围着一群忙碌了一天的军士,梵烨被围在中间说着一些在暮关的陈年往事,勾起了一众离家的儿郎的相思共鸣,说起家中的一些家长里短,队伍中时不时发出一声哄笑。
梵烨拍一拍这个伶俐说笑的,又认真听取那一位结结巴巴的叙述,不时地说着自己在外这两年的经历,引来一片唏嘘,轰堂大笑中,各自回营休息去了。
梵烨看着刚才济济一堂的篝火旁变得寂静冷清,走到职守的兵士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励,在兵士挺直的胸膛凛然的目光的注视下,径直朝着中军大帐走去了,在那边他的正事才刚刚开始。
所谓中军大帐,也不过是一顶宽敞一些的牛皮帐篷,一盏青灯下,却已经是人影憧憧。梵烨也不多说,径直走进帐中,对着最里面的马副将和四叔拱了拱手算是致意,他曾经无数次看见他的父帅魁梧的身躯离开他和娘亲走进那,千军万马拱卫的白虎节堂,而今,他亦长成了七尺堂堂之躯,可以号令一方。
梵烨左右看了一眼马副将和四叔,在点头示意下梵烨打开嗓音,“诸位指挥队正远道而来,今夜本该让大伙休息一晚,再商讨军情,只不过,此时此刻北魏侵略如火,军情十万火急,不得不劳烦各位了”。
底下自然是响起一阵客气的应答声,梵烨趁机向他的四叔询问场中的四位指挥和八位队正的身份姓名,他的四叔也是十分详细地向梵烨介绍,还顺带介绍两句他们曾经的事迹功勋,一遍下来,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整个过程梵烨都是面带微笑耐心听取,不拿架子恭谨的态度瞬间获得了众人的好感。
简单但不遗漏的介绍之后,梵烨开始谈起武关的局势,“相信大家在行进过程中,也或多或少都有耳闻,简单来说就是,大漓全线攻势被遏止之后,檀帅残余三万兵马不足守土,被困武关城,十万魏兵破边,其中魏兵半数以上皆是骑兵”,说着梵烨眉头皱起,有些痛苦道,“据我父帅传递过来的消息,没有一月的时间武关附近,是不可能集结起一支可以抗衡魏兵的兵马来的”。
说着梵烨从座位上起身,看了一眼旁边凝神聆听的马副将,踱着脚步对着众人说道,“所以,我希望一开就和各位明确此次的军务,我们并没有决一死战的资本和义务,要做的只是游离在战场之外,侦查,破坏,以寻找到敌人最薄弱疲惫的时机,如同饿狼一样狠狠咬上一口”,这些并非梵烨一意孤行的决定,而是下午和两位长辈仔细商榷之后做出的决定。
说道这里,已经不是闲话家常的平等交谈,而是主将军令的宣布了,在众人的大声应诺中,梵烨恭送两位长辈走出大帐之后,负手背立遥望星河璀璨的苍穹幕布,“等到各军集结起来,时间根本来不及啊,将武关周遭数州几十县劫掠一空的北魏恶徒早已经扬长而去”,转身回顾篝火中寂静无声的大营,梵烨将腰间佩剑拔出,明亮星光下锋锐的刀锋流光溢彩,被篝火映照地一片火红。
“也许,这也是父帅的意思,既然几十万缓慢集结的大军对北魏只能束手,那么自己何不激流勇进,用手中四方剑斩将杀敌,杀得一人是一人,杀得两人凑做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