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草莽豪情尽在笑骂中
三姨太见吴霸山说开了，也就不再避忌，而是还很大方地说：“老爷，您只管放心。我会把六弟照顾好的。”吴霸山听罢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很好！管家，去，通知厨房，杀猪宰羊，把好吃的都给俺弄出来。俺要好好地款待李公子！”又冲李辞归说，“今你哪儿也不去了！就跟俺弟兄几个喝上几盅。”又因想起了麻五六做过的那些糗事，他便故意冲麻五六逗弄说，“五六，俺让人弄套戏服来，你再表演一次。让俺们看看，神山那会，你是咋和李公子喝酒的？”
吴霸山这么一说，几个知情的都哄笑起来；麻五六却是红脸笑道：“大哥，你就别再笑话俺啦。俺这回就只做个被罚的角儿；李公子要俺喝多少，俺就喝多少，要用多大的碗，俺就用多大的碗。”说着，便冲李辞归问道，“公子，俺这样可以吗？”
“可以！”李辞归笑道，吴霸山却是乐呵着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只让李公子点你的卯，容易被你蒙混过去。依俺看，得选个能盯得紧的。”
麻五六见说，即指着小六子说：“那好呀，就让六弟来做督军？”吴霸山却摆着手说，“六子不行。按说，他也是该罚的；只是他身体还不行，可先寄下，等好了再说。”
麻五六又赶紧指着管家说：“那就让管家来？管家公允。”其时，吴霸山业已有了人选，因而他借故说道，“管家要忙着招呼这一大桌的酒菜，哪有功夫来监督你喝酒哇？你也别瞎操心啦，俺都给你找好啦。”吴霸山忍不住笑道，“嘿嘿，说来你也喜欢，就是昨日你点的那仨丫鬟。”
麻五六见说，忙摆起双手喊道：“哎呀呀，不要不要！不要呀，大哥！”吴霸山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要！咋能不要呢？”他又学着麻五六昨天的样子说，“她、她，还有她。那可是你自个点好的，咋能又不要了呢？你得要！”他还故意做出严肃的样子冲吴佑吩咐道，“管家，一会记住去跟她仨说了。”管家自是乐道，“哎！老爷，我也觉得她们合适。”
吴霸山又看着麻五六笑道：“你看，管家也都这么认为。”又故意冲小六子征询道，“六子，你觉得她们做这个监酒合适吗？”小六子乐得直点头说，“合适合适，再没有比她们更合适的啦！哈哈哈哈。”小六子一说完，便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麻五六愣是被吴霸山戏笑得满脸羞红。他无奈地冲大家张着嘴，傻憨模样儿地笑着；偏偏他那猩模猴样的萌态越发引得大家伙哈哈地大笑起来。
说来，大家所以觉得如此好笑，盖因麻五六戏丫鬟的事，吴府上下没有不知的。所以，当吴霸山提起哪仨丫鬟时，就已经有人在偷笑了，如今一经点明大家自是再难隐忍得住了。而这些人当中，最先捧腹的是小六子。因为他和吴霸山还知道麻五六是个“乸嘢”，所以，一想到麻五六戏丫鬟的场面，便已有些忍俊不禁了，经吴霸山这么一番戏说，自是再难忍了，便率先笑翻了肚子；管家刚走到门口，听着回头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扶着门框、直乐得慢慢地蹲了下去；三姨太则是瞅着小六子咯咯地笑；二姨太和四姨太用香帕捂着嘴相视笑着；屋里的丫鬟则背过脸去笑得直抽动身子；惟有李辞归和麻五六傻呵呵地乐着。可就在大家忍俊不禁之时，忽有一孩童摽着门框、冲屋里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李辞归见他是隔壁家的孩子，便冲他问道：“胡娃，你是来找我的吗？”大家闻说，这才收住了笑声。胡娃即跨入门来，冲李辞归说，“辞归叔，是大老爷让我来叫你快些回去的。他说是你时…时渊叔回来了。”
然而，李辞归才起身说了声，“是嘛！我二叔回来啦。”吴霸山业已站起身来，并高兴地抢着说道：“哎呀，是俺恩人回来了！哪俺也得跟着去见见。”小六子也忙起身说，“俺也要去。”
麻五六却坐在座上，摆着两手示意他俩呆着别动，并颇有主见地说道：“大哥、六弟，你俩都别忙着去。时渊老先生漂泊了大半辈子，这才到家，你们这就赶着去掺和，这未免也太心急了。依俺的意思，说啥也得过了今天哪！”
吴霸山和小六子都觉得麻五六的这番话说的在理，也觉得还是他更善于替人着想。只是吴霸山见他神态口气颇带着点大当家的味儿，便半开玩笑地同意道：“对对对！麻帮主说得对。”又冲黑六笑道，“六子！看来你二哥这些年的头把交椅还真算没白坐。他娘的，还真长见识了！好，咱就听五六的。”随即对李辞归说，“公子，哪俺们就不过去了；你就先给问个好！赶明俺备下酒席，再上门拜访。到时，把大家都请了来。”又回头冲麻五六和小六子说，“那时咱再喝他个痛快！”
麻五六见说，即起身直呼道：“哎！这样好，这样好，这样最好。”他如此欢呼，自然是认为这样便可躲过了那仨丫鬟；小六子则是欢喜地说，“那样，俺也要喝上几碗！”
见大家如此爽意，李辞归便笑着冲他几个说：“我想，既然是吴会长与各位的盛情相邀，我爹和我时渊叔一准会来！”他爽快地呵呵笑道，“当然，我就更不用说啦。”又乐呵着拍了拍麻五六的肩膀说，“五六兄！到时，我还真要和你比试比试。”
吴霸山却是一旁笑道：“哪好，俺再给备下两套戏服！”麻五六忙乐呵着告饶道，“哎呀！俺说大哥，您就别再提这个茬啦。”
李辞归笑着与众人告辞，吴霸山等人则执意要陪他走到大门口，可就在这时，守门的吴佬倌跑了来说：“老爷！有俩自称是‘虬奎庄’的人，特来拜见您。”
李辞归一听说是‘虬奎庄’的，即想起上次险些被飞镖所伤的情形，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麻五六则没有想到吴霸山会和该庄有来往，自是好奇地问道，“大哥，那虬奎庄可是水上的一霸呀！您跟他们也有来往哪？”吴霸山则是轻松地说，“有，一直都有。”
见麻五六和小六子很是诧异，他便直接说道：“俺有许多买卖，走的就是他们的水路。说来，他们的庄主跟俺还颇有些交情呢。”说着，他便吩咐吴佑说，“管家，你先领他俩到偏厅，等俺送走了李公子再去见他俩。”
李辞归闻说，先拱手和几位夫人告辞，又忙拦下他们说道：“会长，既有客人，快请回吧！”又冲麻五六和小六子说，“你俩也回吧。”麻五六却是冲吴霸山说，“大哥，你就只管去见那俩人吧。让俺俩来送李公子。”说着，他示意道，“公子请！”送走李辞归后，麻五六即把小六子拽到一旁说，“六弟，上次三花保联手各帮派攻打咱们时，就只有这虬奎庄没有参加。走，咱也该结识一下他们。”小六子认为也是，便一道去了偏厅。
偏厅位客堂的东面，此时吴霸山正和来人聊着，他见麻五六和小六子一起入来，忙招呼他俩，并指着一位身材粗壮、个头矮小、面盘黑圆的中年汉子介绍道：“这位是虬奎庄的三庄主‘方豪裁’”又指着另一位白脸高挑的斯文人介绍道，“这位是文师爷‘文从正’”然后，他又为方豪裁和文从正介绍他这俩位弟兄。经介绍后，彼此抱拳行礼、互致敬意。
吴霸山一旁招呼着大家坐了，并客气的叙聊起来。然而，只交谈了几句，生性豪爽的方豪裁竟和个麻五六特有面缘，他俩一搭上话后，便不由地凑到了一块，像老朋友似的阔谈起来；小六子和文从正则是小声地聊着；倒是吴霸山被大家晾在了一边。他不由地来回望了望大家，忽然他目光来回地落在了麻五六和方豪裁两人的脸上，直觉得他俩不只相貌颇为相似，而且行为举止也很是相近，便忍不住笑出声地说道，“嘿嘿，这俩还真是天生的一对活宝呐！”
小六子和文从正听了，也好奇地抬起头看着正忘情地高谈海侃的五六和方豪裁二人，并相视着笑了起来。麻五六闻笑，便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大家，方豪裁也随他抬起头来。怎知这样一看，他俩还真就像是一对儿。
吴霸山忍不住笑着，却是指点着有些脏兮兮的方豪裁问道：“哎，俺说三庄主，看你这番行头，出门也该有些日子了吧？”方豪裁忙打量着身子应道，“嗯，确实如此。”又神秘地说，“不瞒你说，本帮死了俩弟兄，为找到那些凶手，俺俩出来都快俩月了。”
麻五六听了，竟好奇地直呼起方豪裁的姓氏说：“喂，俺说老方！你们这样的大营盘，不见俩弟兄有啥稀罕的。即便要找，哪也犯不着你俩出来呀？”
方豪裁则神情严肃地说：“老麻呀！这俩弟兄死得蹊跷。俺琢磨着，应该是日本浪人杀的。”忽然他又压低了声音说，“就是为了这个原故，本庄已派出了好几拨人马，就是要找那些个日本浪人报仇。”
他又转过身来冲吴霸山说：“这不？刚才，俺还向吴会长问起呢。”麻五六却是撇了撇嘴说，“俺大哥早就不理江湖上的事啦！有啥事，你跟俺说，俺或许帮得了你们。”方豪裁闻说忙拱拱手谢道，“哪俺先谢过麻帮主了！”
麻五六即疑惑地看着方豪裁问：“哪你咋就肯定是日本浪人做下的呢？”方豪裁便应他说，“这个呀，主是从那些个死去的弟兄身上的刀伤看出，再就是本帮有弟兄在花溪村一带与他们交过手。他们虽是俺们汉人的装束，可使得却是倭刀，而且刀法娴熟，故而可以肯定！”随后又说，“这不？俺俩刚从那儿绕过来的。俺还特意去了趟三花堡，想拜见一下那彭飙堡主，可惜没见着。听说他……”
因见方豪裁说到了麻五六的死敌，文师爷急忙干咳了两声，方豪裁这才意识到说走了嘴，竟“噢哟”一声，错愕地望着麻五六；麻五六倒是无所谓的摆着手说，“没事儿！俺昨天还见着他呢。”
方豪裁和文从正闻说都吃了一惊，以为是他们追杀到这儿，方豪裁便急切地问道：“谁？彭堡主！他上这儿来啦？不会是冲你俩来的吧？”小六子闻说，却是满脸疑惑地看着麻五六。
麻五六自知说漏了嘴，便假意怒道：“他娘的！他敢吗？”他不敢正视小六子，便慌忙把脸转向吴霸山说，“这可是上良之地呀！哼哼，要不是看在李望公的份上，别说俺不会放过他，就是俺大哥和俺六弟也不会放过他们的。”随即他才回过脸来冲小六子说，“六弟，这事以后再跟你说。这会，咱…咱还是让老方说说，哪些日本浪人是咋回事？”麻五六竟如此鬼灵地把这话儿给带了过去。
其实，吴霸山也在为麻五六说了漏嘴而紧张着，生怕小六子为此怨恨他俩。可没想到的是，麻五六竟如此机巧地把这事儿给带过去了。他松了口气，并暗骂道，“他还真够鬼的！”而小六子也因出于对李望公的敬重，便把个捏起的拳头慢慢地松开，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麻五六。
方豪裁正为刚才说漏了嘴而多少有些尴尬着，忽听麻五六转了话题，便气愤地骂了一声：“他娘的！这些狗日的倭人。杀起人来，也不问个究竟。”然后望着他几个说道，“几个月前，俺派了几名机警的弟兄去打探一票重货。他们无意间听了俩日本浪人的对话，就被杀了。好在他们中有一个还剩了口气，便把听到的事儿学了一遍。”说着，他压低了嗓门，“你猜，那浪人都说啥啦？”
麻五六却是不乐意地说道：“瞧你问的？俺要知道他们说的啥，还用听你说吗？”吴霸山却是不经意地一旁说道，“难不成～，也是冲那真火图？”
方豪裁闻他说了，猛一拍大腿说道：“没错！就是为那真火图。”又很是不满地说，“当年，为了这‘三味真火图’，江湖上，尤其是俺们这一带可是闹得各帮派彼此猜忌，相互厮杀，真可谓是血雨腥风啊！而今，这‘图’还不曾见到，本帮的弟兄就因它丢了性命。这…这图还真应了那句‘三味真火再现时，血雨腥风又江湖’哇！”
麻五六闻说了，便想起了吴霸山从医养堂回来时曾向他打听过此图的事儿。因他不曾听说过，吴霸山便不再与他说了。现见方豪裁又提起了此图，麻五六自然很想了解一下这真火图的事儿。于是他颇感兴趣地冲吴霸山问道：“大哥，在李望公哪，您不是也听他们说起这真火图吗？”吴霸山点了下头说，“是啊。说来，还是彭堡主最先提起这事的。”麻五六顿时来了兴趣，他忙问道，“哪～，李望公是咋说的呀？”因李望公明确已劝导大家别去理这事，所以吴霸山也就不愿再说此事，他不快地看了一眼麻五六，“也没咋说，只是说这图可能涉及到一笔赔银。正如三庄主刚才所说，江湖上为此已闹过好几次了，所以大家最好别再掺合这样的事。”
方豪裁却不同意道：“那可是笔好几十百万两的赔银呐！更有人说，是好几千万两呢。如此大的一笔大数目，咱要不先拿到手，一旦落到日本人的手里，那才叫着不值呢！”
麻五六听了，眼睛突然闪起亮光，并咽着口水说：“嗯，他个娘卖皮的！说啥也不能让倭人拿了去。早年俺可是听人说过，当年的那个赔银可是好大的一笔呀！堆起来，像座小山似的。天哪，那可是座‘金山’‘银山’呀！”方豪裁也附和着说，“这样的‘金山’‘银山’，说啥也不能让那些个日本浪人找了去！”
“就是！”麻五六大声响应道，吴霸山则是一摆手说，“好啦，先不说这事了。咱还说说明儿去请李望公和时渊恩公的事儿吧？”麻五六见说，忙大声道，“大哥，这回可不许把俺留在家了啊！”因守着外人，吴霸山不好再嘲笑他，便应道，“成，俺们仨一起去。”
然而，一旁的方豪裁却仰慕地问道：“噫，你们说的那位李望公，可就是医养堂的李老郎中？”
“是！”吴霸山、麻五六、小六子竟是一起应道；方豪裁见说，即巴望地请求道，“哪～，可否也带上俺俩去结识一下那位李望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