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初偿花酒心癫狂
彭槐揉着拧疼的耳朵，呵呵笑道：“俺这耳朵，是喝不得的。”并笑指着扬飞高的耳朵说，“姑娘要喝，就喝他的。呵呵，他的肥，还是吃了他的吧。”
扬飞高已没了先前的拘谨。他把玩着青杏儿的纤手，诮皮的说道：“俺…俺倒是愿意，只怕杏儿姐姐嫌脏。”又忙着试探彭槐的态度说，“再就是她…她你的呀！俺这要了去，你…你肯给呀？”
彭槐爽快的应道：“肯肯肯，你喜欢，就归你啦。”并嬉笑着说，“嘿嘿，这外面的女人，咱大家用。来来来，咱吃酒、喝菜。哈哈哈。”
然而彭槐、杨飞高正被青杏儿招呼得颇为忘情之时，包间外却传来了热情的送客声，“江老板，您走好，您走好！”
彭槐忙停住筷子，指着外面说：“呀，外面的是江老板！我得去看看。”又忙冲扬飞高说，“高子，你跟杏儿喝着，我去一下。”说完起身离去。青杏儿撇了撇嘴，抱怨道，“哼！他的那些钱呐，早晚都得进了江老板的腰包。赏我的花酒钱，就那一点点。”说着，青杏儿示意起小手指。扬飞高则好奇地问道，“江老板！是个啥样的人哪？”
青杏儿取过酒壶，斟着酒说：“他呀！从前是放账的，现在偷摸着贩起烟土了。偏偏你的这个槐哥上了瘾。所以我说，他的钱早晚都得进了江老板的腰包里。”
因政府贴已出告示，对贩卖烟土正查禁得紧，青杏儿有所担心的说：“政府都抓得那样紧了，他还敢碰那东西。真是不想活了！”说着她放下酒壶。
然后，她笑靥灿然端起酒杯，温情地冲扬飞高说：“高子哥哥！您愿意和杏儿对个嘴儿吗？”
扬飞高并不知对嘴儿的意思，但见青杏儿正含情的举着杯子，便猜这是窑子里的行话，而且也猜出大致是共饮一杯酒的意思，忙连声表示说：“愿意愿意，俺就愿意对嘴儿！”
青杏儿嫣然一笑，将杯子里的酒含在嘴里，然后捧住杨飞高的小白脸，吻住他的嘴慢慢的把酒送其口中。
杨飞高先是瞪大眼，当嘴对嘴时，不禁心头狂跳，继而一股温辛烈酒射入口中。杨飞高顿感喉辣热，似咽似呛把酒吞下，继而用手呼扇着嘴巴喊道：“啊！好呛好呛。”随即又改口说，“嗯，好香好香。”
青杏儿“咯咯”着夹了一筷子的凉拌粉皮往他口中送去，扬飞高忙好张大嘴巴。可个粉皮才送到他嘴边，青杏儿忙又缩了回来，害得扬飞高一口咬空，随即她又往他嘴里送，杨飞高忙拱前去咬，可还是落空。
青杏儿乐得举着筷子仰脸直笑，扬飞高被撩得性意勃发。他不再去咬凉粉皮，而是看了眼青杏儿那白晰的颈项，即冲动地一把将青杏儿揽过来，伸手就去解青杏儿衣襟上的纽扣。
他连解带扯的解开扣子，便心急火燎的插手进去，可将要摸到时，青杏儿猛然抓住他的手，嘻嘻笑道：“高子哥哥，您弄痛我了。”扬飞高闻说，错愕的停下手来。
青杏儿看着饥渴难耐杨飞高，温情的说道：“你要知道噢？这吃花酒可是要花大钱的呀！”杨飞高吭哧地应道，“有钱有钱！俺有钱。让俺摸，摸摸…摸下去！”
杨飞高迫不及待的要求着，然而他此时脑子里幻象的并不是青杏儿的身子而是他一直迷恋着的堡主夫人。
青杏儿看着犹如饿狼似的杨飞高慢慢地松开了手，其时杨飞高刚触摸到了那温润细腻的肌肤。突然，门被推开，彭槐匆匆走了进来。他把一小锭银子搁在桌上，随即将颇显张皇的扬飞高一把拉起说：“高子！快跟我走。”
扬飞高一甩手，极不情愿地赖在座上，望着青杏儿说：“俺…俺不想走！俺想再…再喝一会。”彭槐使劲将他抻起说，“我知道你想多呆一会。不过我这事急，得马上走。”说着硬拉着有些直不起腰的扬飞高往外走。二人走出怡红楼门后，杨飞高再次回头张望，满脸是不舍的神情，彭槐没好气的安慰他说，“快走吧！下次，哥带你来玩个够。”他二人径直地回到客栈。
一走进客栈，彭槐便催扬飞高上楼取行李，自己忙着结了房钱，又紧着去套好了马车在门口候着。扬飞高手拎肩扛着行李到了楼下，极不情愿地问道：“槐哥，这就走吗？”彭槐急切的催促说，“别问那么多！赶紧上车。”杨飞高只得爬上车，彭槐忙赶起车，急匆匆地往城南口去了。
他二人很快来到了城南口的一处拐角，而那儿早已有人候着。彼此见着，只是点了点头，便迅速地将两只木箱搬到车上。彭槐将木箱码稳，又用行李压上面，然后跳下车来。他和其中一人轻声的说了几句，那点点头，又拱了拱手便带着人走了；彭槐忙跳到驾座上，瞅了眼已坐稳的杨飞高，即扬鞭催马飞快地出了南门口离开仓满城。
二人无声的走了几里地后，彭槐放慢了速度，冲闷声不乐的扬飞高笑道：“咋啦，高子！还想着青杏儿哪？”
“没有啊！”扬飞高言不由衷的应道，并闻了闻那摸过青杏儿肌肤的手，又眷恋地回望一眼仓满城，而后翁声瓦气地说，“俺才不想她了呢。”
彭槐瞅他一眼说，嬉笑道：“这就对喽。我跟你说吧，千万别对窑子里的女人动心。她们哪，只认钱不认人。嘿嘿！这会啊，那青杏儿指不准又跟哪个男人搂上啦呢。唉，这也怨不得她们。”
彭槐摇着马鞭，似显体谅的看着前方说道：“因为上那儿的男人也都是‘泡泡’；泡完即走，谁他娘的愿在哪地方播情撒种呢。”他取出一钱袋子，掂了掂说，“说到底，有这个才行。”说着随手甩给扬飞高，“给，这些归你。”
扬飞高接过了钱袋，掂了掂，忙解开袋子，探手估摸着，暗道至少也有二十多块银元。他捏着银元，想起青杏儿问钱的情形。说实在的，当时他口口声声说有钱时，身上可是分文全无。因为他一上路就遵照师父的嘱咐把钱袋子交给了彭槐，而他自己的两快银元也早花了。后来，他见彭槐一出手就是锭银子，才知道这“花酒”钱可真贵的吓人！杨飞高把钱袋子扎好，又惊又喜地说道：“槐哥！您是说这些…都俺的啦？”
“嗯，都归你了。”彭槐大方的应道。扬飞高“啊！”了一声，喜出望外的把钱袋子捧到胸前忘情的说道，“槐哥，俺师父说，每回他都替你贴钱。可这回咋还有剩呢！哎，你…你也留些吧？”
“不用！都归你啦。”彭槐摇动着鞭子说，“跟你说吧，高子，这都是咱的回扣。我只要把价码和数量改动改动，就能弄出许多钱来。”他看着杨飞高嘿嘿的笑道，“你师父这人太好糊弄啦！其实，每趟我都能净捞一笔。”又回身去看了眼车上的两只箱子，得意的说道，“我呀！靠这个就能赚上好几十倍。”并神秘地问道，“高子，你知道这是啥吗？”
扬飞高回身看了眼那俩箱子，记起了青杏儿说过的话，可他却装做不知的问道：“是啥呀？”
“大烟土。”
“呃，这个俺药房也有。”杨飞高现得有些在意，彭槐不由的瞟了他一眼，并暗自想，这小哥没准能成为我的帮手。于是有目的地说道，“那你知道我为啥急急地拉着你出城吗？”杨飞高装作不知的问道，“为啥啊？”
“因为给官府逮着了。”彭槐把手往脖子上一抹说，“咱俩可就都得咔嚓了。”扬飞高闻说忙向后望去，并紧张地说道，“呀！那…那咱不会有事吧？”彭槐忙安慰他说，“不怕！咱已出城。再就是你嘴巴严，啥事都不会有的。”
杨飞高紧握着钱袋子点头保证说：“槐哥，你放心，我的嘴可严了。”彭槐嘿嘿的笑着拍了拍扬飞高的肩膀说，“高子，我信得过你！”说着他猛的甩了个响鞭。
然后，他看了一眼杨飞高，即开心地唱道：“馆子里的小酒，咱啜啜；窑子里的姐儿，咱摸摸；澡堂里的暖水呀，咱搓呀搓。啜也好，摸也罢，搓把搓把钱没了。钱没了，酒枯了，姐儿不再理我了。哎呀呀，哎呀呀，这样的日子咋过呀？咋过呀？”唱到这，他特意冲扬飞高叠歇起手[叠歇着手（方言）——即把掌心朝上如讨要着东西或是无可奈何状的上下摆动。]继续唱道，“这就难过了，难过了。哎哟哟～，这就难过了！”唱罢，兴奋的冲杨飞高问道，“是不是啊？高子。”扬飞高笑着点点头，脑子里浮现着青杏儿对嘴儿的情形。
彭槐继续哼了几句后，若有所思的说道：“都说马不食夜草不肥，人不发横财不富。嘿嘿，跟你说吧，我这可是一条横财路哇。”
扬飞高盯着钱袋子，呆呆地听着，彭槐却突然问道：“高子，你知道啥叫横财嘛？”扬飞高摇摇头；彭槐环抱马鞭说，“这横财啊，一是凭侥幸，二是靠行险。有些人只想凭侥幸，有的人却是靠行险；而我呢？就是他娘的图个乐子。你呢，高子？”
扬飞高见问，先是一愣，随即摇起头说：“嗯，俺…俺不要行险！不过，俺俺也想图…图乐子。”彭槐看他总攥着钱袋子，便笑道，“喂，你总抱着那钱袋子干啥？难道还怕它飞了不成。”
扬飞高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就抓了一路了。他不好意思松了松手，忙把钱袋捌入腰间，再把衣服拉好。他一边在身上擦着已抓出汗的手，一边笑道：“槐哥，你过得好自在啊！真让羡慕。”
彭槐却不啃声了，而看着远方。其实他正想着怎样把杨飞高教唆成和自己一路的人。过了一会，他忽然冲杨飞高问道：“高子，你还喜欢那青杏儿吗？”扬飞高忙老实的说，“不喜欢了。槐哥！真的，俺现在一点也不喜欢她了。俺就喜欢…”
突然，他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心中不禁一阵狂跳，一张小白脸即刻涨得通红；他竟想到了堡主夫人。彭槐见他不好意思，便嘿嘿的笑道：“小子，没碰过女人吧？”
“没没…没有！”杨飞高羞涩地摸着头说，“俺就是拉～，拉过娇妹的手。”彭槐甩了下马鞭，很不屑地撇着嘴说，“嗤！那咋能算女人呐？没胸没屁股的，她还只是个丫头片子。说来，还得养上几年呢。高子，我就跟你说了吧。”说起女人，二人便来了兴致。
彭槐把个鞭杆插在大腿间，用手比划着说：“我爹屋里的那些个姨太太，一个个都这样儿；哪才叫女人呢！”扬飞高顿时瞪大了眼，惊奇地说道，“她们？她们可都是您的小娘诶！”
“嗤！啥小娘？”彭槐很是不以为然地说，“守着我爹是小娘，可私底下都是我的小娘子。哈哈哈！”彭槐大笑起来。杨飞高则斜起脸来，说不上是羡慕还是疑惑地望着彭槐。
彭槐主动的说起自己的这些糗事，主要是想把话题绕到另一件骇人的事情上，以使杨飞高知道自己不只是个吃喝玩乐公子儿，还是个为达目的敢于杀人灭口狠毒角，从而在心灵上也把杨飞高给钳制住。
听他做下**之事，扬飞高颇感兴趣地问道：“咿呀，哪不是乱辈了嘛？”彭槐满不在呼地一摆手说，“嗨，乱啥辈嘛。那‘说书’的不是说么？隋唐的皇帝都那样！你想啊，我爹都八十多了，可她们都比我小。哼，都一把老骨头，还能做啥？他也就是图个暖暖被窝，揉揉身子。其实就是些贴身的丫鬟，啥**小娘嘛！”
“哪，你不怕被人知道哇？”扬飞高饶有兴趣的凑近问，“俺听人说，被抓到了，可是要上宗祠受族老审问。最后还要装猪笼沉河呢！”
“嘿嘿，这多刺激啊！”彭槐兴奋的应道，“这就是我所说的，咱就是图个乐子！”
彭槐瞅了眼杨飞高，暗想一会说起我那事儿，就知道老子的可怕了。他不露声色的说道：“再说了，我爹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咋样？他既不敢咋样我，也不能咋样那些女人。毕竟这事儿传开了，他老脸没地搁。”忽然他又一本正经地说，“嗯，我说的这些还真就是地道的家丑呢。我爹常说，‘知耻可教。’可我呀，才不管他啥耻不耻的呢。老子就图个快活！”他看了眼杨飞高得意的笑道，“嘿嘿，我爹可顾及面子啦！他其实知道我做下的事，可总没奈何的对我说，‘唉，知耻可教！知耻可教呀！’我呀偏不听这个，因为老子就这德性！”
忽然，他假意的叮嘱杨飞高说：“不过，我说的这些事你可别和人说。不管咋说，我家也是当地的一大望族嘛！”
“放心吧，槐哥！”扬飞高忙保证道，“俺嘴严着呢，啥也不会说的。”彭槐看他一眼，突然，沉下脸说道，“高子，可有听说过刁上台这个人吗？”
“刁上台？有些耳熟。”江湖上的事杨飞高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一时忆不起来；彭槐斜看了他一眼说，“此人可是令女人闻之花容失色的采花大盗——‘花时迁’哪！”
“喔～，俺知道了。”扬飞高忽然忆起地说道，“他可是个盗窃兼采花的家伙。俺听说，他飞檐上梁，入屋行窃，若赶上有独睡的女人，就用迷香熏晕，然后就…就起劲地糟蹋。”
“没错，就是他！”彭槐模样凶狠，咬牙切齿地说，“那刁上台因觉得自己颇有些《水浒》神偷‘时迁’的能耐，加上他好采花，便自诩了个‘花时迁’的绰号。”
“可俺听人说，他多年前已落井淹死了。”扬飞高觉得彭槐提及此人，一定和他的那糗事有关，因而好奇看着彭槐。
彭槐却是阴阴的笑道：“嘿嘿，你也不想想，他一个善于飞檐走壁的大盗能轻易的落井淹死吗？”闻此，扬飞高似乎听出那弦外之意，不禁害怕起来。彭槐更是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说，“哼哼，都说无毒不丈夫！老子杀人，总能杀他个不留半点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