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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足球争霸赛已接近尾声,13他们不负众望地闯入决赛。在省体育馆的球场里,我们学校组织高一高二的全体学生到场加油助威。比赛踢得很有悬念。13在比赛中上演了助攻帽子戏法,而且还亲自罚进了一个点球。不过,双方在辛苦奋战了九十分钟之后,竟然以4:4的比分结束了比赛。球员们都很累,加时赛是踢不动的了,所以最后决定来场点球大战。这回大威真的是大发神威,扑出了对方三个点球。路薰尖叫不止,一直喊着:“大威,我爱你!”频频惹来班主任的警告目光。

我们就这样赢了。在这场比赛中,13绝对是最大的功臣,他出色地带领球队赢得了这次比赛,他也代表球队第一个捧起了奖杯。他终于登上了第一名,这回他不是老二了。看着他们激情的欢呼,我在座位上泪流满面。蛰伏在钱塘江里的神龙君,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在欧洲赛场上,这个赛季也结束了。巴拉克很倒霉,拜仁又拿了德甲联赛的亚军。我们为他感到难过,一起对着西北方向默哀了三分钟。

尽享了足球的大笑和大哭之后,我们也该忙着准备期末考试了。下课后,我们一起到图书馆温习。他看书的时候很安静,可以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我就不行了,因为常常遇到不懂的问题,只能求助于他。他每次都会很详细地给我讲解,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我开玩笑说,捡到你这么好的一个辅导教师,我真是赚到了。他反倒认真起来,用严肃的口吻向我讨要薪酬。我无奈地摆出一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的架势,他只好投降。

但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在期末考试中投降。在去领成绩单的那天,我们双双被叫进了教导办公室。此时,我才知道他这次考试成绩排名虽然还是第二,但是分数却比以往下滑了许多,与第三名的距离只有两分了。

这次他真的对自己下手了,只是下得不够狠,枉费了心思。

两分,让他不得不继续当“千年老二”。

老师对我们的恋情是早有耳闻的,现在又出现了成绩退步的情况,我们自然是逃不过要被治理这一关了。其实,老师都没注意到,我的成绩是有了进步的。当然,他们也绝不会想到13是故意放弃考试的。

班主任和教导主任轮流教育我们,他们使用举例子、列数字、打比方等等手法,来向我们说明早恋的不切实际及其可能产生的种种不良后果。心知肚明的我们并没有听进他们的多少告诫。

后来,13的母亲来了,很着急地向老师询问情况。我们俩就被请到办公室外候着。我没想到,我妈也来了,她匆匆看了我一眼,也进了办公室。

我们等在外面,很自觉地和对方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说:“不是说过,不要放弃的吗?”

他说:“我曾当着你的面,面对钱塘江喊过,我不想再当千年老二。但是,我无能为力当第一,我就只能选择后退。当个第三第四,难道也不行吗?”

他很难过,靠着墙壁仰头叹了一声。

他又道:“但是,我真的很失败,连后退都退得这么不彻底。”

我看着他,说道:“足球赛不是拿了第一吗?你已经不是……”

他说:“那不一样。”

我很想说,既然你都有勇气后退了,那为什么没有勇气接受真实的自己呢?但是我沉默了,也许我并没有完全懂他。

许久,我问道:“我们会怎样?”

“不知道。”有气无力的回答。

他一副迷惘而无奈的表情。

我也只能无奈地拨弄着眼前的迎春花。在这盛夏时节,它长得葱翠欲滴,向楼下幽娴地垂悬着曼妙的枝条。我盯着这些被太阳晒得有点萎靡的枝条,使劲地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它春天开花的模样。眼前只剩一片迷惘。

不知道——这是我们这个学期最后的一句对白。

老师把我们的母亲送出办公室,她们有点像做错了事一样,各自把我们领走了。我们如迷路的孩子般紧紧跟着,没有向对方看一眼,似乎生怕跟丢了自己的妈妈。在校门口,他坐上他妈妈的汽车绝尘而去,我则和我的妈妈走向公交车站。

妈妈说:“死丫头,偷偷交了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我一点也不知道。”

“妈,我们错了吗?”我鼻子酸酸的。

我虽然知道妈妈并不想责备我,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觉得委屈,不免有点想哭。

妈妈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公交车来了,她牵起我的手,上了车子。车上很空,妈妈找了后面的座位,领我坐下来。

妈妈安慰道:“傻孩子,要是妈妈觉得你们错了,早就阻止你了。”

她拧开矿泉水瓶,递给我,接着说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你在谈恋爱了。早先,你带小安去江边时,他不是拍了许多照片吗?其中有许多张是你们俩聊天的照片。后来,你又说要买礼物送朋友,我想他对你一定很重要。虽然你常常喜欢和妈妈顶嘴,但妈妈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从来不乱花钱的。你这么用心地准备礼物,一定是有了喜欢的人了。”

我们有时候很自以为是,常常以为父母不知道我们的秘密。其实,孩子在父母的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做父母的哪会猜不到自己孩子在做的事情呢?

还有小安这个小鬼,竟然偷拍我们。也怪我当时心情太兴奋,事后忘记了去查看他拍摄的“杰作”,回去非得向他讨回照片不可。

“妈,那你不怪我了?”我还是有点担心。

“妈妈当然不怪你。妈妈知道你的心思,在这个年纪想要谈恋爱有什么错呢?我不是那种顽固的封建家长,只好你好好的,别闯什么祸,我才懒得管你呢。”

“妈,你真好。我保证不会做出让你操心的事的。”

我挽住妈妈的胳膊,靠到她肩上。这个只有高中文化水平,一直默默帮助我爸爸打理铺子的女人,是如此地善解人意。有这样的妈妈,我真的很幸运,也很幸福。

“妈,那老师都说了什么?”我想学校应该不会那么善解人意吧。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你们犯的不是什么大错误,学校会谅解的。只是因为你们谈恋爱影响了学习,所以老师才找你们谈话的。不过话也说回来,你们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你学习上尽心尽力,妈妈也不要求什么了。可是,我听说人家的成绩下降了不少。作为一个母亲,我能体会到他妈妈刚才的那份焦急。有时候我们不能只顾自己,也得为别人想想。你们应该在学习上多多交流,互相帮助,这才是你们这个年龄谈恋爱的真谛。”

“妈,其实这次的考试是他故意考差的,因为他不想再当第二名,他不想再让别人说他是千年老二。”

我一五一十地将13的情况讲给我妈听。

我挽着妈妈的胳膊,边下车边说道:“其实,这些日子,是他在学习上帮助我,我期末考才有了进步的。只是,他自己一直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包袱,我不知道怎样可以彻底帮助到他。”

妈妈听了13的故事,一直沉默着。在走入家门前,妈妈拉住我,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需要你的支持和认可!”

妈妈像朋友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需要我的支持和认可。

现在的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感情支柱,可我呢?我该怎样去当他的精神支柱?我不知道,只觉得眼前一片迷惘。

也许这个暑假可以让我寻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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