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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原来这老汉名叫刘誉生,是这山里人,几十年前住在离此山脉不远的一个山村,当时他才十几岁。这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大多靠打猎蓄养和采集山货为生。由于村子周围有七颗古槐环绕,因此人们又称这个村子叫“七槐围”。刘誉生的父亲是这里的村长,由于为人实在,对乡亲们非常热心,乡亲们都尊称他为老刘叔。

当时正是特殊时期时期,这山村虽然地处偏远,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波动,但每家每户都不能私自蓄养牲畜了,号称是要割掉资本主义尾巴,所有的牲畜统一上缴。本来山里人家,就靠养一点家畜来维持生活,这样一来,家家都吃不饱饭了,仅靠打猎和采集的山货是远远不够的。

这天,老刘叔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正为乡亲们的衣食发愁,就听门外咣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院门上,便起身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倒在门外。

老刘叔赶紧喊儿子刘誉生过来。爷儿俩出门仔细一瞧,倒在地上的是一个老太婆,看样子大概有五十来岁,穿着灰布褂,背着一个包袱,身材瘦小,头发花白,脑后挽着发繤,发纂上还别着一支竹签。

老刘叔一见此人已经不省人事,立即叫誉生一起将老太婆搭进了屋里。给她喂了一些水,又灌了点儿小米粥。不一会儿,老太婆醒了,看到眼前的情景,即刻下床拜倒,说道:“感谢这位大哥救命之恩,来日定当回报。”

老刘叔是个实在人,见到她这么一来,立刻出手搀扶,说道:“大妹子,你这是干啥呀?甭客气。”说着把老太婆让到床边坐下,接着便问:“大妹子,你这是从哪儿来呀?到我们七槐围有啥事儿呀?”

这老太婆迟疑了一下,便说道:“我们村子遭灾了,一村子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没剩下几个……”说着叹了一口气,“我也是逃出来的,在山里迷了路,几天没吃饭了,走到贵府门前只觉得眼前一晕,便瘫倒在地,幸亏大哥相救,真是恩同再造”。

听了老太婆一番话,老刘叔也叹气,的确,近些年各地各处的人都在受灾挨饿,特别是这山里人,日子就更难熬了。想到这儿,也是不住地摇头。

这时只见老太婆站起身来,拿起包袱向屋外走。老刘叔赶忙拦住了她,“大妹子,你这是去哪儿呀?再说,你这身子骨儿还……”

老太婆回过头说:“大哥,多谢相助,我不能在贵府耽搁太久,望他日再见。”说着便出了屋,向大门口走去。

“这……那好……那你先等一等。”老刘叔见她执意要走,也不好强留,便拿了几个窝头送到老太婆面前,要她带上,也好在路上充饥。

老太婆接过窝头,看了一眼老刘叔和刘誉生,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点了一下头,便转身离去。

老刘叔转过身,总觉得这老太婆的言行举止和别人有些不大一样,但又不知道什么地方不一样。嗨!人都走了,还琢磨它干什么。老刘叔心想:还是想一想乡亲们的吃饭问题吧。

就这样平平常常地过了两天,这天上午,老刘叔刚刚打扫完院子,收拾收拾打算出去,猛地听见咚咚的敲门声。老刘叔上前打开院门,就看到头两天的那个老太婆站在门外。

老刘叔感到奇怪,上前问道:“大妹子,你……你咋又回来了?是不是又有啥事儿呀?”

老太婆虽面带微笑,但着实带着有些为难的样子,“大哥呀,我现在已是举目无亲,走到哪儿算个头呀?这两天我也想过了,恳请大哥帮忙跟村长说说,给我安排个差事,无论家长里短,只求一个安身”

老刘叔本是个热心肠,听她这么一说,便回答道:“原来是这事儿呀,你放心,我就是这儿的村长,回头我跟大家伙儿说说,留你在这儿安个身。”果然,老刘叔跟村里人一合计,大家伙儿也都同意,于是便在村子里给老太婆寻了间空房安顿下来,又给她找了个洗衣服的活儿,一天能挣上几个工分,也算勉强有一份口粮。

不过正所谓屋漏偏遭连夜雨。三四天后,有一伙儿自称是造反派的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来到了七槐围,这使本来就衣食不济的乡亲们更加雪上加霜。这伙人不但在村子里白吃白住,而且还见什么就拿什么,好像土匪一样,闹得村里鸡犬不宁。

这伙造反派大约有三十来人,为首的是京郊的两个地痞,一个姓张,外号张驴蛋,另一个姓王,别人都管他叫王二四,也就是二四得八,只不过不好直呼这个“八”字,因此用“二四”代替。这两个**平时在北京的郊区净干一些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坏事。不知怎么搞的,特殊时期一来,这两个人摇身一变,成为了革命小将,纠集了一帮流氓杂碎做跟班儿,扯大旗做虎皮,打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口号,到处打砸抢,以至于无恶不作,同时把抢来的东西都归为己有,中饱私囊。

近些日子,这些地痞在京郊趟遍了,见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抢,便转移到了山区来横行霸道。这下可把七槐围糟践苦了。起初他们只是拿一些吃喝,可到后来连乡亲们仅有的口粮都一同抢走,更别提其他值钱的东西了。不仅如此,还把村里的山神庙也砸了,改成了临时造反司令部。庙旁边村公社的几间瓦房也给强行占去,有两间供张驴蛋和王二四两位“司令”居住,其他房间作为库房,用来堆放着他们从各处搜刮来的“战利品”。

乡亲们受了祸害,老刘叔自然是看不过去,有心找这帮兔崽子去理论,但碍于当前铺天盖地的“革命大局”,也只好强压着性子,心里盼着他们尽早离开。他一方面应付着这帮造反派,一方面吩咐誉生把自己家里藏的粮食偷偷拿出来,瞒着这帮造反派分给乡亲们,宁可自己家挨饿,也要先把乡亲们维持住。

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件事被村里一个叫狗四儿的人向造反派告密了。狗四儿本来是这村里的一个无赖,平日里好吃懒做,因为调戏妇女,曾经被老刘叔处分过。于是,狗四儿便对老刘叔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复。只是由于村里绝大多数人都拥护老刘叔,所以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自从这伙造反派来到七槐围,狗四儿觉得向老刘叔报仇的机会到了,于是便到了张驴蛋和王二四面前编造了许多老刘叔的坏话,说什么姓刘的这老头在村里偷藏粮食,要挖社会主义墙脚,他们家本来就是地主资本家,国民党军队撤退时被留下来潜伏在这山里当了特务,而且还藏有大量的金条和枪支等等,总之,狗四儿把平时自己想干但又不敢干的龌龊事儿一股脑地泼到了老刘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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