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竞天弯下腰,亲近无比的在他耳边低语,这句话却如同索命符斩断了孙玉谦最后一丝希望。
祈云锦!
“在你决定杀她之时,就没想过朕的爱妃有多么狠毒?她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尤其不能原谅出卖她的人。”白竞天直起身来,极富同情的看着他,眼底却没有一点温度。“你将云筝视为敌人,却绝然没有想到置你于死地的是你不放在眼里的弃子吧?”
孙玉谦自知丑事败露,抓住皇上的衣袍乞求。“皇上,臣是被贤妃陷害!”
“哦,那么换药也不是你的主意?”白竞天的眼神从同情变为可怜,想想,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友,高洁如雪,自矜若竹,如今却是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跪地求饶……岂不可怜?
“云筝与臣约定了一场比试,她要臣偷取血玲珑,臣为探明她的企图不得不与之周旋,这才调换了太后的药!”孙玉谦说的是实话,可眼下,谁还会信他的实话?
“玉谦,你很聪明,你告诉朕,朕可能相信你吗?”
“皇上……”
白竞天眼神冰冷,看着他,不再念一丝一毫情份。“祈云锦是个贱,人,在朕享用她之前她就已经被无数男人上过,朕不在乎。但是你为了陷害云筝,拿朕的玉玺做文章,朕如何能容!”
“玉玺非臣所盗!皇上,云筝知晓皇宫秘道,能够来去自如,诸王被困天京能够顺利逃脱一定与她有关!”
“够了!”白竞天怒喝。现在在他心里,他说的每一句都是辨解,都是信口雌黄!他以及孙惟庸针对云筝不是一次两次,孙家容不得愚王府在朝堂起势,容不得云筝助他,安的究竟是什么心他会不知道?白竞天不愿再看他的丑恶嘴脸,挥袖负手,冷冷道:“朕给你时间料理后事,自行了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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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狱未到一天,白竞天就亲自将云筝从天牢请了出来,形势逆转不可谓不快。白竞天告诉她,他已处置了孙玉谦,从今往后不会再对她造成威胁,祈云筝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白竞天留她在宫里歇息,云筝谢绝了。白竞天没有勉强,亲自送她到内宫宫门,嘱咐她多加注意身体。封王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没人看到就是了。
前往外廷之时,他们偶然遇到了贤妃娘娘——祈云锦是专门来找她的。
“你设计我!”贤妃乍一出现就是一副与她拼命的模样,皱皱巴巴的衣裳,哭花了的一张俏脸,狼狈的外象底下烧着熊熊怒火。气势很足,可惜,以她现下的处境实在构不成威胁。
“贤妃这么快就想明白了。”云筝不否认,实际上,她这个妹妹拿的出手的不仅仅是她的脸袋,一般来说,只要她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别人几乎不可能在她眼皮底下玩把戏。
她是想明白了,想明白也晚了!换药在先,伏击在后,倘若孙玉谦制造出她毒害太后的假象,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派人杀她?“孙玉谦告诉我,你们约定了一场比试,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是又如何?”
她云淡风轻的反问呛得祈云锦一口气没上来。
“许你们做圈套设计我,就不许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放下鱼饵等着大鱼咬钩,这种感觉谁不喜欢呢。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想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祈云锦咬牙阴恻恻冷笑。“敢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最好都小心点。”
冷幽的寒光自眼眸划过,云筝举步走到她面前,凝着她眼中眦睚必报、誓不罢休的厉色,抬手,扇了上去。
“娘娘!”高嬷嬷没想到她敢动手,没来得及护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留在祈云锦脸上,使那张愤怒的面孔显得更加狰狞。
高嬷嬷想替公主出气,可还没碰到云筝,就让人给踢飞出去。祈云锦看着高嬷嬷撞在树上吐了血,勃然怒视着云筝。“你简直大胆!”
啪,又一个巴掌打在相同的地方。祈云锦直接被打懵了,呆呆的偏着头,不敢相信她竟敢这般羞辱她!
“祈云锦,你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撂狠话?”云筝慢慢说道,看着她因羞愤而涨红的脸,眼底一片漠然。“哪个男人容忍得了自己的女人背着他偷人?你当真以为自己仅凭着祈国公主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
祈云锦急扭过头,狠狠瞪着她。“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我做什么,皇上都会站在我这边!云筝,你斗不过我!”
“是吗?你这么确信?”云筝微微向前倾身,贴在她耳边轻语。“连孙玉谦都知道为了保守秘密必须除掉知情的同谋,你觉得白竞天会放过你?”
祈云锦悚然大惊,急急退开,不可思异的看着她。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秘密,知情的同谋……难道她知道了?不,不可能,那件事是绝密,绝不可能泄漏,但是……
祈王,真的还活着吗?
祈云锦想起她曾问过的问题,心里就像让冰刀子割过一样冷。先前她以为她只是有些猜测,但如今瞧着她基本是确定祈云筝已经死了……她有与祈云筝相似的容貌,对白竞天而言有可宝贵的价值,所以她才敢这样放肆?“我不给你这个机会……你休想爬到我头来撒野!”
“你有什么能耐阻止我?”
祈云锦震住,因愤怒而颤抖的手握成了拳头。她太嚣张了,太嚣张了!她怎么容她,怎么能容!
云筝看着扭曲了的那张俏脸,慢条斯理再往火上浇油。“贤妃应该听过溺水的故事吧?挣扎最厉害的人往往沉的越快。既知事情已成定局,再加阻挠也是徒劳,安分接受现实,兴许还能活的长久些。”
祈云锦快气炸了,她一副已经站在更高一层位置俯视她的语气——凭什么!?她以为她是谁?就算是祈云筝也已被她踩在脚下,她又算哪根葱!
火候差不多了。
云筝估摸着贤妃娘娘心里这把火快窝到极限,好心及时收手。把她气死了,后面的戏可就没有了主角,唱不下去了。祈云筝微微低首,盈着一抹坏心的笑。“但望贤妃谨记教训,莫再引火上身。”她转过身,不再理会身后的人是疯是闹,望见封凌霄静守在她身后,她的眼底飞快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晦暗。
下一幕戏上演,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大的危机。
王府里头大多屋子都熄了灯,只有侧妃住的这个院子还点着蜡烛。主子出事,两个丫头都睡不踏实,一个人占了一个角落,干坐着发呆。
窗外闪过一个影子,烛火摇晃了下。
小橙子没有发觉,青莲却注意到外面有人。她往外面看了看,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猜想应该不是坏人。
“小橙子。”青莲起身。“我去拿点心来,我们吃点垫垫肚子。”
她们两顿饭没吃了,这会儿确实有点饿。“外面黑,我跟你一起。”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青莲独自出了门,在门口停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走进黑影里头。
她没走太远,一个人影从天而降,青莲忍住没有叫出声,模模糊糊看到那个人走近,看清楚了他的面容。“大公子……”
孙玉谦神情阴鸷,带来一股让人压抑的窒闷感觉。“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青莲沉默了一会儿,低头小声问:“姑娘已经被你带走了……你们还要我做什么……”
孙玉谦徒手一掌拍在墙上,墙面掉下碎碴子,他碰到的地方留下一个深深的手印。青莲吓的白了胸,不敢再说话。“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晚这个带她到城东那座山!”
“明晚?可是……”
“记住,带她一个人来!”
青莲恍恍惚惚回了屋子,小橙子奇怪问她点心呢,她都忘在脑后。大公子让她把主子带去城东,可是主子被抓进宫里去了,她有什么法子把她救出来?青莲左想右想都不对,浮躁的坐立不安。
快天亮的时候,云筝回来了,小橙子见着她平安无恙又惊又喜,青莲呆愣愣站着,望着她,体温一点一点退却,全身发冷。
“我就瞧着那个大公子不像好人,想不到他这么阴险!”小橙子愤愤数落还加上了表情动作,一副他现在要是在跟前,她非跟他拼命不可的架式。
祈云筝揉揉她脑袋,困的实在是睁不开眼睛。“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去王妃那里通报一声,就说我没事了。”
“好咧!”小橙子的心事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主子没事,她就又蹦蹦哒哒欢脱起来。
祈云筝看了看青莲,眼神同样是温柔。“去睡吧。”
青莲把指头掐的泛白,才忍住没有说出实情。大公子是早知道主子没事才来找她……明天,他要她把主子引去城东,会是打算杀了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