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颤了下,更益发肯定小德的死与这功德丸有关系了,也是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被功德丸中的“功德“二字蒙骗了,原来有的功德丸也这么诡异,能无声无息置人于死地。
“这么邪恶的东西,我们观亡师为什么还要去凝练它?”我问道
“为什么不能凝练”三婆婆盯着我,掷地有声道:“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要记住了,做人不能认死理,不管是死物或是法术都没有善恶之分,一切只在于施法者的心。”
一把枪,在坏人的手里可以取人性命,可以伤天害理。那么就能说枪是邪恶的,所有的罪恶根源都因枪而起吗?
但这把枪到了警察手里呢…?他能消灭邪恶,将不法之徒绳之于法。
我在后来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功德丸也罢,五千年周易文化遗传下来的各种令人闻风丧胆的巫术也罢,这些全都是死物,这个世上不是天生就有正道邪法之分,从人走上歪路的那一刻起,他所拥有的东西马上就变了味道。
若心正,所施一切术法都为正法。若人邪,正法也可作杀人用。
譬如这灵仙丸,若用来害人,比起苗疆各种草蛊更令人防不胜防,抓不到症状。可是,换一种用途,又能掺在药里治病救人。就好像这颗蛇丸,如果掺在药里,能治疗中风跟脑血栓的患者。他的存在不代表一定就是邪恶诡异,只看人之所用尔。
“害死小毒的灵仙丸,会不会是林安武从嘴巴里拔出来的?”而这时,我的脑海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联想。
“不知。”三婆婆沉默了会,说道:“根据你说的情况看来,林家镇这地方极有可能跟仙堂有关系,但目前你掌握的情况太少,一时之间,婆婆也是梳理不出个了然来。”
“锵……”一声锣鼓声忽然响了起来,分不清锣声是从哪里传来的,而阴市四周摆摊的客人都纷纷起身,将摊子上的宣示纸收好,看样子,是准备要离开阴市了。
“阴市快要关了,这是善意功德珠,你收好。”三婆婆急忙将一个盒子塞到了我手中,又叮嘱我道:“崽,一切要当心,千万不能逞强,如果真的没办法应付,就用水盆照镜请教你师傅。”
“师傅她不是在阴间摆渡赎罪吗?”
“虽是摆渡,但你若有急事,也是可以联系她的,时间不要太长就是了。”三婆婆朝我挥手:“去吧,崽,一切要小心。”
郝胖也在一旁拉起我的袖子,说走吧,我们必须要在第二声阴锣响起时离开阴市。
我回头跟三婆婆道别:“婆婆,我会尽快把事情办完回家的,不要担心我。”
刚见面就要分别,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但这没有办法,我只能忍痛告别,婆婆点了点头,我转过身,与郝胖一起上了纸车。
车刚走出阴市的时候,我回头往后面看了一眼,但眼睛里看到的只是黑漆漆一片,没有影子,也没有火光。短短的两个时辰,恍惚做了一场梦,而阴市只是我做梦时魂游的场景而已。
我开始头晕,感觉脑袋越来越重,一歪脑袋直接趴倒在了驾驶座上。
这是哪呢?我睁开厚重的眼皮,眼前的一切场景有些陌生,我好像走到了一间很大很堂皇的寺庙,四周满是古式的楼阁宝殿,庙中诸多空旷的地方种满了绿色的小树,放眼放去浑然一片绿色。
从那白色的楼梯直上,中间伫立着一尊高大而威严的金色菩萨雕像,菩萨有四身,一身慈悲善目,手托华莲,一身温柔秀美,头戴宝冠……四面金身的背部都紧贴在一起。
在远处的角落里,居然还站着一群形态各异的孤魂野鬼。但是这群孤魂野鬼与我之前所见到的又有不同,在他们身上看不到煞气,反倒表情祥和,与普通人没有区别。
当人群逐渐散去,到了夜深人静时,一个个孤魂野鬼忽然一拥而上,排着队,神色虔诚的走过去,吸食那个插在香炉上的香火气。
空中飘来的气息对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我狠狠咽了口唾沫,喉咙里的饥渴盖过了我的理智,我下意识的跟在鬼群队伍后面排队等待着吸食香火。
“阿尼陀佛,菩萨施食,恩惠鬼道,阴人之物,生人勿扰。”一声淡淡的佛偈在黑夜中响起,我这才发现,在菩萨像的旁边,竟站着一个黄袍僧人,僧人的眼睛朝我看来,淡淡瞥了我一眼。
就是这么轻轻的一眼,我的心神仿佛受了一记重击,浑身发麻,然后那僧人朝我挥了挥手:“阿尼陀佛,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一阵狂风吹来,身体离地,整个人都被这阵风刮得晕头转向。
等到我再次清醒时,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我忽然来到了一间亮堂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桌子,坐着四个人,烟雾环绕,桌子上方面了钱,砰砰砰的麻将敲桌声更是在屋子里起伏不定。
我这时的脑袋还很迷糊,下意识的就拍了拍靠在我身边那人的肩膀上,问:“大哥,我这是在哪儿呢?”
谁知那人并没有听到我的话,手忽然一抖,将一个红中给甩了出去。
甩出去以后两秒钟,被我拍肩膀的那人忽然疯狂大叫:“我扑你母,我的红中,我的小三元呀。”
那正疯狂大叫的人的牌很简单,十三张牌里三个南,三个北,三个发财两个白板两个红中,刚摸到手那只本来也是红中的,但被我忽然这么一拍,他就甩了出去。
“刚才谁******拍我肩膀,不想活了是吗?”乱掉牌型的人赤红着眼睛回头大吼,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紧接着,这个气急了的牌友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他低声呢喃着见鬼了,见鬼了,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抓了一个鸡毛禅子,禅子前绑了一条红内裤。
他抓着那条红内裤,疯狂的朝着桌面其他三个人竭斯底里的大喊:“何方妖孽,给老子现出原形,敢坏老子的牌,老子的三万块呀,老子要弄死你,弄死你。”
周围人一看这模样,连忙上去拉扯着他,可这位牌友仿佛失去了理智,红着眼睛不停的吼着:“三万,老子的三万块钱!。”吓得我连忙跑出了屋子。
赌鬼,赌鬼,说的就是这么一群赌起来连鬼都不怕的人。
出到屋子以后,忽然,幽黑无光的黑暗尽头传来一声声轻轻的呼唤
“成昆,成昆,回家吧孩子,回家吧成昆……”成昆是谁,这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我迷茫了片刻,才忽然间想起成昆是我的名字,可是,又是谁在叫我呢?
轻轻的呼唤叫到最后,忽然语调一变,扯开喉咙唱起了歌,十分的魔性:“常回家看看,常回家看看,哪怕给老婆锤锤肩膀跪跪搓衣板。”
我直接摔在了地上,被雷的。而这时,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很胖,脸上时常挂着一副猥琐的笑容,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但因为这种感觉十分的熟悉,让我心里生出了一股暖流,我便木讷的沿着声音一直走,一直走……
“头好痛呀,这是在哪?”我感到脑袋一阵抽搐的痛,抓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我才看到卫灵菲抱着那只傻掉的灰大神趴在床沿边熟睡着,而床头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录音机,里面的声音我正熟悉不过了,除了郝胖还能是谁的?
录音机的歌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幽幽回荡着:“常回家看看,常回家看看,哪怕给老婆锤锤肩膀跪跪搓衣板。媳妇不图老公在外能发多大财呀,只求回家交上私房钱呀不要在外包二奶……”
歌词改了,嗓声有点嘶哑,但依然很押韵……听着听着,我的脑海里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大大的“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