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下台阶,便有人将那红绿绸带系成的喜结一头塞在他的手里,另一端则塞给了迎春,他牵着她,缓缓走进了孙府的大门,进大门、迈火盆,一路走到了人头簇拥的大厅中,直到拜完天地进入洞房,孙绍祖这才有机会走近迎春的身边,低低地问了一句,“你手上有血渍,可是伤到哪里了?”
“啊?”低头坐在床上的迎春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本能的将右手往后缩了一缩,有些吃惊于他竟然能注意到那微小的一点血渍。
“去打盆温水,那两块干净的棉纱过来。”看着迎春有些无措的样子,孙绍祖不觉微微一笑,吩咐着旁边的丫鬟。丫鬟很快地将水和纱布都拿了上来,孙绍祖让她将水盆放于床边的一高几上,这才挥手让她们退下。
“爷,还是让丫头们来吧,外面的人都等着爷去敬酒呢。”迎春明白了他的心思,心不由地微微一动。
“呵呵。”孙绍祖的笑声清朗而带有有一丝玩笑,“那就别再害羞了,快把手伸出来我看看。”说着竟不由分说,将迎春藏在身后的手拉了出来,迎春微微挣了一挣,别说孙绍祖是习武之人,即便是寻常男子,那力气也不是迎春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能挣开的。无奈,盖头下的迎春只得红了脸,任由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看到他手中那约有两三寸长的一道血痕,孙绍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在轿子上划破的?”他已经嘱咐轿夫们不许颠轿了,没想到还是伤到了他,这些人真是该死!
“不碍事的,想来他们也不是有心的。”似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的心思,迎春不想他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迁怒别人。
“别动。”孙绍祖握紧了她一双葱白玉手,看着扎入手心的一根尖刺,一手揪住了那刺的尾部,猛地一用力,便将之拔了出来。饶是迎春有心理准备,也疼地一哆嗦,“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好了,木刺已经拔出来了,我给你清洗一下伤口,撒上创伤药粉,包裹起来就行了,这两天你这只手不许碰水知道吗?”孙绍祖柔柔地在迎春手心的伤口处吹了两口气,迎春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流拂过掌心,盖头下只觉得轰的一声,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脸上,若不是盖头挡着,她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可也正是这份温柔,让她的心门也在瞬间为他打开,从此,在她的心里,又多了一个名叫孙绍祖的男子。
孙绍祖拉着迎春的手为她冲洗,这才发现他还盖着盖头,笑道,“这个劳什子还带着它做什么?我为你揭开。”也不等迎春说话,一手已经将盖头揭下。盖头下的迎春没有料到他这么快揭下盖头,两人的目光一触,迎春不觉粉腮着霞,又是害羞又是慌乱,忙敛下了眸子,微低了头。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一双秋水明眸含着淡淡羞意的一瞥,随即温柔敛下,迎春今日随时盛装打扮,明艳俏丽,但却丝毫掩不住那举动间的温柔气息,这是一个温润如玉、与世无争的女子,哪怕置于人群之中,她也只会默默散发自己的芬芳与美丽,而绝对不会去刻意吸引别人的目光。孙绍祖在她那一凝眸、一低头之间不觉看的痴了,握住迎春的手几乎忘记了正在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