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夜虽未深,可迫于刺骨的寒冷,已然万家灯火。新的一年,不知将会有多少对陌生的男女相识,相知;又不知道将有多少对熟知的男女相离,相弃。一代又一代重复着的聚散离合早已写成故事摆在了书架之上,可非但没有阻止悲剧的重演,反而更多了些飞蛾扑火,这大概就是爱情吧,远远超出了理性的范畴。
新年第一天,这种时刻最热闹的肯定是步行街、大型商场之类,因为在这水泥和玻璃交织的城市里,还能干些什么呢,不知道,那就组一队人在街上走走吧,于是熙熙攘攘,各种声音在同一片屋檐下交织、汇聚。
街边的一间饭馆,灯火通明,店内却冷冷清清,按说不应该啊,在这种节日就算是再差的饭馆也应该人满为患才对,更何况这家可是公认的附近味道最好的店,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当然没有,走近一看原来玻璃窗上挂着‘今晚暂停营业’的牌子,可奇怪的是屋内怎么还有一人在喝酒?
这是一个年纪轻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坐在桌前不出一声只是闷头喝酒。干净整洁的着装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头发束成马尾并无刘海,皮肤细滑找不到一丝的皱纹,俨然是清水雕琢的芙蓉。本该不是颓废之人,却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该是有什么伤心事?
恩彩“张斌,再来一瓶。”
在一旁的张斌实在看不下去了,虽说今天晚上是想和李凡、柳依琳团聚一下不该有外人在,可现在她喝成这样说什么也不好直接就赶她走,但肯定不能让她再喝了,就算是啤酒喝多了也伤身啊。
张斌摇摇头,走了过去“算了吧,这都十瓶了。”
恩彩“你担心我给不了酒钱吗?”
张斌“钱都是小事,只是醉酒伤身,你年纪轻轻别弄出什么毛病来。”
恩彩一脸委屈地说“我还能有什么毛病?”
张斌“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喝酒肯定解决不了。”
女孩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就在这时被点燃了引信,瞬时炸开,放声嚎啕大哭。张斌本想说点安慰的话,可转念一想还是等她平复平复再说吧,哭出来也好。
现在店里只有张斌一人在照看,因为今天中午客流实在太大,他的老伴此刻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所以就先回房休息了。张斌起身走到门前,看着玻璃窗外,城市霓虹,车来车往,虽然在这已经呆了七八年,可心里始终有漂泊感,怎么都无法融入这种生活,不过还好,有李凡,柳依琳这样的知心朋友,起码不会太过孤单。现在儿子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就等他成家立业,也就是时候停下来,平静过剩下的日子了,不能再让自己的老伴受这份煎熬了毕竟年纪确实大了。
就在张斌呆呆地望向窗外之际,门外忽然有一人走进了他的视野,手中还提了两瓶酒,他想了一下这人还真认识就打开了门。
丁总“看什么呢,不是在赏月吧?”
张斌微笑着道“这哪有月亮啊,黑压压的看不见出路呢。”
丁总“新年刚开始就这样可不是好兆头。”
张斌“今天要是宴请客人的话就只能抱歉了。”说完指了指旁边的牌子。
丁总“今天可正是赚钱的好时候,怎么歇了啊?”
张斌“钱是得挣可身体更重要啊,我老婆都撑不住了,休息半天吧。”
丁总“没什么大碍吧?”
张斌“就是太累了,这么多年真是辛苦她了。”丁总长叹一声,点点头,不再说话“怎么了,有什么麻烦事吗?”
丁总苦笑一声道“没什么事,”把手上的就提了起来“本来想找你喝酒的,没想到你还不欢迎。”
张斌“这是哪的话,喝酒当然可以,只不过今天可不只是咱俩。”
丁总“还有朋友要来吗?”
张斌“今天晚上叫了李凡、依琳来聚一聚,既然大家都认识,热闹一点不是更好。”
丁总“我还真是挺长时间不见李凡了,这小子和我挺对脾气的,只可惜了我女儿还太小啊。”
张斌“不是吹啊,我们依琳那绝对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两人互望一眼,接着都笑了起来。丁总本来是柳依琳带来的顾客,可张斌的手艺实在太好,自此丁总要有什么朋友拜访都过来吃饭,时间长了两个人的关系自然也就近了。
丁总“怎么半天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外面还真是冷的。”
张斌“不是不想请你进去啊,里面还有更难搞的事情呢。”
丁总这时才透过玻璃窗注意到角落的桌前还有一个女子,桌上摆了七倒八歪摆了许多空酒瓶“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斌“我也不知道,今天中午就来了。”
丁总“一直喝到现在啊,桌上的全是她自己喝的?”
张斌无奈地点点头“应该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吧,我问她也不说就是哭个不停,刚刚还问我要酒呢。”
丁总“哎哟,现在这年轻人啊,真是,我去看看吧。”
张斌没有阻拦,他当然希望有人可以不让这个年轻人再意志消沉,毕竟是做爸爸的人即便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忍心看见她这样受罪。
丁总坐到了她的对面,而她还没有完全从眼泪中解脱出来,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抽泣,丝毫没有察觉到对面的人。丁总也一时没有讲话,只是静静看着她,接着拿起桌上的剩余的酒道“酒虽是好东西,可喝多了也不好,借酒浇愁,愁更愁。”
对面的女子听到这陌生而又磁性的声音慢慢抬起了头,只见她两眼通红,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你又是谁,走开,不要你管。”
看见她的一刹那丁总有些迟疑了,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凝重,太像了,那双眼睛像极了自己远在美国读书的女儿,想起了以往元旦女儿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光,不禁心间多了几分落寞。
丁总“管,这年头谁又能管得了谁啊,自己的苦谁也替代不了。我就想问问,喝了这么多酒心里痛快了?”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女孩的痛处,瞬间仿佛失去了力气趴伏在桌子上“难受死了。”
丁总“若是醉了,一觉睡过去还能缓一缓;要是醉不了,无异于火上浇油,但无论什么时候喝多了酒身体都会很难受的。”
看着女孩委屈的眼神,丁总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到底是什么会让一个纯真的女孩伤成这样。
丁总“好孩子,别哭了,真要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心里会舒服的。”
“我。。。”她刚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丁总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也对,突然和一个陌生人讲自己的心事该是多么别扭“其实,我也有个女儿应该年纪比你小一点,现在在美国读书,说实话你们两个还真有几分相似,所以就想安慰你几句,没什么别的意思。听店张斌说这些都是你喝的?”
恩彩点了点头“嗯。”
丁总“看样子一下午都没吃饭吧?”
恩彩现在才觉察到自己的胃火辣辣的“嗯。”
丁总“哎呦,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转过头看向张斌“还有现成能吃的吗,给她弄点。”
恩彩“谢谢。”
丁总“应该还是大学生吧?”
恩彩低声道“嗯,现在大四。”
丁总“大四,应该是最难受的时候,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恩彩“您能帮什么,都是我自己的错。”
丁总“人不能让负性的情绪积压的太满,知道从阴影中走出来最快的方法是什么吗,就是把心底的垃圾全部倒出来。我想如果你愿意,这点忙我还是可以帮的,毕竟现在不像从前,很多话往往找不到地方倾诉。”
恩彩“我,我说不出口。”
丁总“我能不能大概猜一下,应该是过去的某个时候一个单纯的女孩喜欢上了一个男孩,经过诸多的努力两个人终于在一起了,可是面临毕业,面临工作,面临家庭,双方面前终于出现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于是男孩就提出了分手,可是女孩呢怎么都接受不了现实,觉得痛不欲生,所以她想起了酒,想要一醉解千愁。”
恩彩“不是的,是他先追求的我,可是为什么不能坚持到最后呢?”
丁总总算松了一口气,果然又是这样的剧本,不过幸好还只是情商不是别的什么,毕竟是过来人,谁还没有过年少,谁的青春没有过恋爱,所以他理解这种感受,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套路被重复了无数遍,却还有人为此受伤,迷茫。或许这就是人性吧,总是不愿意去相信自己不想相信的事情,受了伤却还怨天尤人,当回过头仔细看的时候,其实剧本早就已经写好,只是自己一直自欺欺人地假装看不见而已。
丁总“都这个时候了还分得这清楚,到底是年轻人啊,还没有弄明白到底什么是爱情就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这样只会被蒙住双眼,什么都看不见。”
恩彩“那又怎么知道到底什么是爱情,如果一直不知道的话,难道永远都不要恋爱了。”
丁总“问题就在这,之所以说你们年轻就是因为太容易陷入非对即错的逻辑,到底什么是自己想要的,要在恋爱的过程中才会发现,但前提是自己还有清醒的认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很多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起码要懂得怎么不让自己太受伤。”
恩彩“情感不是可以战胜一切吗?只要双方都试着去改变不就好了。”
丁总“太过于理想了,人的本性早已天定,能改变的不过是习惯,恋爱期间可以保证做到收敛可一旦进入了婚姻就不是这样了,既然现在已经分开就说明肯定不合适,即便要在走下去也只会是勉强没什么结果,所以没必要为一个本该不属于你的人伤心。”
她像是失去了最后一分精力,缓缓地倚在了靠背之上,淡淡的说“我原本以为只要两个人互相爱恋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哪怕是远走高飞,从零开始,同甘共苦不也是很好的吗?”
就在这时张斌从一旁端着一碗面条走了过来,听到这话两人不禁互相望了一眼,接着都是无奈地笑了,两个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截然不同,可此刻脸上的笑容却是这般的相似,饱含着无数的苦涩。
张斌“刚做的面条趁热吃吧。”
恩彩“谢谢,”然后很小心地问道“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张斌“还是不经事啊,每天只读圣贤书,这社会的道理是一点都不懂。”接着道“你看看咱这底层的人,民工,服务员,保洁嫁给他们,真的每天都很幸福吗?连活下去都是很艰难的事情何谈什么感情不感情,叫搭伙过日子还差不多,生活不是靠爱情维持的,没有物质的爱情到最后也很难维持。”
恩彩怔住了,这些竟和往日课上老师所说的话一模一样,以前她还不以为然,可现在好像不能相信了,忽然在她的脑海中早已构建的蓝图开始剧烈的晃动,摇摇欲坠,她从没考虑过家世的问题,这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封建王朝,真的还有这种身份的等级观念吗?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到底该怎么办?
恩彩“难道真的不行吗?”
张斌“虽然你以后的日子可能没有这么艰难,但身份相差太多也决不会幸福的。”
丁总“门当户对这句话自然是有它的道理,否则也不会传承千年。当然现在也不太一样了,所以还是一句话,既要有期待美好的心,又不能失去承担最坏结果的能力。”
恩彩“大叔,那您呢?看得这么透一定有很好的妻子,很好的家庭吧。”
张斌“是呀,认识这么久也没听你说起过你老婆。”
丁总长叹一声“不是不想说,是已经没什么可以说了。”丁总虽然说话间表现得很轻松,可任谁也知道经历这种事情的痛苦。
张斌“不好意思啊,提及你的伤心事了。”
丁总摇摇头“没关系,都这么多年了,其实今天来找你也是想倾诉倾诉,不介意吧。”
张斌“哪的话,能对我说就是看得起我。”
恩彩把剩余的酒倒在另外的杯子中,微笑着对丁总说“喝一点吧,减轻一下压力。”
丁总“看来你已经缓过来了,”慢慢地喝了一口“我们结婚的时候年纪都还很小,那时我就是个穷小子而她呢本来家庭还不错,可不顾父母反对嫁给我之后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那时的我立志一定要赚钱不再让她吃苦,于是我就没日没夜地在外面打拼,疏忽了对她的照顾,也疏忽了对家庭的照顾,后来我的事业慢慢好起来而她却已经是癌症晚期,我才知道她一个人操持家,养孩子是多么得不容易。”事情虽然过去了十年了,可每当提及这段往事的时候丁总都禁不住眼圈泛红。恩彩也是捂着自己的嘴,一脸难过,这种真实的片段对她这种不经世事的学生来说真的太震撼了。张斌沉默地低着头,他还比丁总幸运一点,虽然同样是让老婆吃了很多苦,可现在弥补也不算太晚。“我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傻,有多蠢,原以为就要抓住幸福了,可到头来却被不幸当头一棒。说实话,如果让我再选一次的话,我肯定会自己一个人不和她结婚,只要她过得幸福我也就满足了。现在连孩子也去国外上大学了,就剩我这孤家寡人了。”
张斌拍了拍丁总的肩膀“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很多年了吧,是该释放释放了,要不然该得病了。”
丁总“在商业圈混久了就不太相信真心了,所谓的朋友也都是利益联系着,真的不知道该找谁说说,没想到还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
张斌“是啊,人要是没个知心朋友该是有多孤单,你要是不介意,待会儿等李凡来了咱干脆一起称兄道弟算了。”
丁总“李凡,他怎么不也得叫咱叔叔吗?”
张斌“咱不也就大个十几岁吗,再说现在他已经叫我大哥了。”
丁总“这样啊,那我还有什么问题,就这样定了。”
恩彩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中年大叔怔怔发呆,这就是真正的友谊吗?
丁总“小丫头想什么呢?”
恩彩“我好像有点明白两位叔叔的意思了,你们都是很棒的男人,要是我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张斌“你是独生子女吗?”
恩彩“嗯,听说我小的时候计划生育很严格,我大姨家也是一个女孩所以姥爷很生气。”
张斌“怨不得老人家啊,毕竟年代不一样从小受的教育就是男子延续香火。”
丁总“女孩也很好吗,就是怕挑错郎啊。”
张斌“对了,还没问你是哪个大学的?”
恩彩怯怯地答到“南京大学。”
丁总“还是高材生啊!这时候也不早了,你朋友的电话是多少,让她们带你回去,你这样我们不放心。”
恩彩“我,我想再待会儿可以吗?”
张斌“可以是可以,不过等会有人来了,就没人陪你说话了。”
丁总“还是先回宿舍好好睡一觉,以后想来这不是随时都能来吗!”
张斌“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的手艺还算不错。”
丁总“岂止是不错啊,我的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朋友没一个说不好的。”
恩彩笑着说“面条真好吃。”
张斌“慢慢吃,不够还有。”
恩彩“对了,我还是先付给你钱吧,要不然待会儿我就忘了。”
丁总“就这几瓶酒算在我账上吧。”
恩彩“我自己来吧,应该付得起。”
丁总“你的钱是用来学习的不是用来喝酒的,所以酒钱我出。”
张斌“不用不好意思,就让他出吧,谁让他比咱有钱呢。”
恩彩忍不住笑了出来“今天谢谢你们。”
张斌“这有什么好谢的,人与人之间不就得互相帮助吗,等会儿记得给你同学打电话。”
恩彩沉吟了一下“今天她们都和自己的男朋友出去了,寝室里没人,我自己回去吧。”
张斌“可不行,且不说你喝酒了,就算你没喝酒自己走夜路也很危险的。”
丁总“你们学校有没有规定几点关门?”
恩彩“没有,这都放假了。”
丁总“这样吧,待会儿等依琳来了,让她开我的车送你回去。”
恩彩一脸的不相信“等等,你们说的依琳是不是叫柳依琳啊?”
丁总“是啊,你也认识吗?”
恩彩“她是我姐,她要来这吗?”
张斌“算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恩彩立刻起身“不行,我得马上走了。”
张斌“怎么,你还害怕你姐?”
恩彩“每次我犯什么错误她都一定把我说的狗血淋头,要是让她知道我喝这么多酒,肯定就没活路了。”
丁总“确实,是依琳的作风啊。”
恩彩刚走出几步就一阵阵的眩晕,酒劲这才上来。
丁总“看样子自己是走不了了,我去送她打出租车吧。”
张斌“别费功夫了,这下是真走不了了。”
丁总看了看窗外,李凡和柳依琳正向这边走来,再看看恩彩,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凡和柳依琳这一路上打打闹闹,没少招别人白眼,当然一种嫌弃,这一把年纪了还没什么萌啊;另一种是嫉妒,情侣不就情侣吗,真的一定要在大街上炫耀吗。可是刨去世俗的眼光就能看到这其中的一颗初心,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由内而外不掺任何杂质的喜悦,就像是儿童时的天真,只是在岁月的长河中渐渐地被淹没了。
就快到门口的时候,李凡突然一把把柳依琳搂住,而柳依琳接着就挣脱开“你干嘛,这大庭广众的影响多不好啊。”
李凡“不是,我搂着我的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柳依琳“可是,人家你不觉得看我们的眼神不一样了吗,再说让大哥看见了也不好。”
李凡这一次走到柳依琳的身边,又搂住了她,柳依琳刚想逃开,只听李凡说“柳依琳,你现在给我听着,你是我的女人懂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柳依琳害羞地低下了头“嗯,知道了,那么大声干什么?”
李凡“抬头看着我。”
柳依琳咬了咬嘴唇,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盯着李凡。李凡凑到柳依琳的嘴边,柳依琳忙用手捂住了嘴,李凡忽然笑了出来“你想什么呢?我可没那个意思。”
说完李凡放开柳依琳向店门口走去,反应过来的柳依琳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李凡,你给我站住。”
店内的三个人透过玻璃窗远远地看到这场景均是有些发愣啊,虽然听不见在说什么可只看动作就已经很诧异了。张斌和丁总还好一点,恩彩直接就蒙了,她几时见过这么温柔地姐姐。不过转眼间明白过来,自己不是应该找个地方藏起来吗,怎么还在这无动于衷,就慌忙躲到了角落的桌子底下。
张斌此时已经站到了,看到两人如此甜蜜,心中不胜欣慰,他们这段恋爱当真是蜿蜒曲折,艰辛无比啊。轻咳了两声“今天的出场方式不错嘛。”
看样子应该是看到了,李凡没有否认“新年怎么也得有点新气象嘛。”
听到这话柳依琳不禁白了他一眼,显然还在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张斌看着柳依琳,笑着说“看看我们依琳还害羞了。”
柳依琳连忙辩白“我哪有啊?”
还待想说些什么,只觉一只手搂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朝李凡看去,等待她的是温柔、和煦的眼神“放松一点,在这不需要解释的,没人会看你的笑话。”
张斌“我说实话啊,虽然第一次见有点别扭但事实应该如此,你看现在哪一对情侣不是搂搂抱抱。”
李凡“大哥说的对,听到没有柳小姐,很正常。”
柳依琳小声地哼了一声“嗯。”
丁总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说“第一次见我们柳大总监这么温柔啊。”
柳依琳吓了一跳忙站到了一旁“您怎么在这?”
丁总“怎么,不欢迎啊?”
柳依琳尴尬地道“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您会在这。”
丁总看了看李凡“我是多久没见你小子了,也不常来看看我。”
李凡怔了一下,微笑着回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斌接着说道“咱在外面聊什么,进去说。”
四人走进了屋子,张斌环顾一下不见恩彩,疑惑地看着丁总,丁总悄悄指了指角落的桌子,张斌随即意会,要是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
柳依琳见厨房一直没人出来,便问道“大嫂呢,出去了吗?”
张斌“回去休息了一下,知道你们来,这会儿应该在洗漱化妆吧,这女人出门就是麻烦。”
柳依琳一脸不高兴“大哥,这话你就不对了,哪有女人不爱美的,再说大嫂一年到头也画不了几回妆,你还这样说?”
张斌笑眯眯地说“这还真是我不对了。”
丁总接茬说道“我看咱还是别碰硬茬子了,这种罪留给李凡就行了。”
对于丁总的玩笑柳依琳绝不会当真,他既是长期的合作伙伴,又是妈妈的老同学,怎么也算是长辈,更何况前段时间还和李凡合作,之间的关系都非常融洽。
柳依琳“对了,您还没说怎么会来这呢,不要告诉我是路过。”
李凡“是啊,就这个时间段您不是应该身着亮丽的西服,在高端酒店里和诸位业界张斌共贺新年才对吗?”
丁总“你也别挖苦我,等哪一天你在我这种位置就会明白,每天见一些自己不想见的人还不要紧,可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需有其表的事就难受了,所以这些场合能不去就尽量不去。”
柳依琳“那怎么不带女儿一起出来,就顾着自己玩。”
丁总苦笑一声“女大不中留啊,在美国呆久了,元旦都不回来了。”
张斌“孩子吗,迟早都得放手,看开点吧。”
李凡“天正呢,也不在吗?”
张斌“念了个大学就瞧不上我的这些活了,说是和几个同学去武汉创业,拦都拦不住。”
丁总“这男孩子就得有这样的闯劲,你也别只劝我,把孩子留在父母身边能有多大的出息。”
时钟渐渐地迫近七点,肖玉芳这才匆匆地赶来,心里不断地责备自己‘怎么就睡过头了呢,他们应该等久了吧。’
其实他们四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时间倒也过得不慢,可躲在一旁的恩彩就着实不好受了,动也不是不动还难受,滋味真如瓮中之鳖,此刻却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当真是恨死他们了。
肖玉芳推门而入,见众人早已到齐,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睡过头了,你们等久了吧。”
李凡走上前去“大嫂,这些天太辛苦你了,是得好好休息一下,你看这白头发又多了几根,叫我和依琳怎么舍得啊!”
肖玉芳笑着道“就你嘴甜,依琳啊,你可得防着点他,别让他在外面拈花惹草。”
柳依琳也起身来到肖玉芳的面前“我才不担心他呢,否则有他好受的。倒是你得好好保养保养皮肤了,上次给你的化妆品用完了吗?”
肖玉芳“哪会那么快,我又不是每天都用,再说这一套不也挺贵的吗!”
柳依琳“都苦了大半辈子了,叫你享福还不愿意了,他们男人哪会那么细心,还是得我们自己照顾自己。对了,这儿有化妆的老总你怕什么啊。”
丁总“都是小问题。”
张斌“你是得美美容了,要不然真成老太婆了。”
肖玉芳“你还好意思说,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你哪管过我,还嫌我老。”
李凡“怎么会嫌弃呢,大哥就是希望你对自己好一点。”
张斌叹了口气“我得承认啊,是我没本事,这些年让你受苦了,老婆。我也不知道今后的生活还有多少苦日子,但相信我会好的。”
大哥说完自己都笑了,这些真不像能从自己嘴里出来的话,可能是今天被刺激了一时冲动就说了出来,但绝对是心里话。肖玉芳也是有点不知所措,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性格,她从来没有怨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日子再怎么艰苦,但没想到她随口一说的玩笑竟然引出了这番真心,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自觉脸竟然红了起来。
肖玉芳“我,也没怪你啊,就是说说嘛。”
柳依琳“嫂子,你竟然脸红了,大哥真厉害。”
众人一听均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连潜伏的恩彩也是差点笑出了声。
丁总“有句老话说得好‘什么事到了最后都是好的’,若是现在还不好就说明还没到最后,所以不用太担心。”
肖玉芳“怎么今天多了个你啊?”
丁总一脸委屈“吃不上饭了,来蹭顿饭行不行,你看我都拿酒来了。”
肖玉芳“这么好的酒还说吃不上饭。”
丁总“真的,家里没人,我又不会做,怎么办啊?”
肖玉芳也就是嘴上说说,怎么会不欢迎呢“知道了,我去做饭。”
柳依琳“我要吃炸肉,蒜爆肉,酱牛肉。”
肖玉芳嗔道“小女孩也不怕长胖,到时候没人要了才好。”
柳依琳“不会。”说着目光转向了李凡。
李凡“当然不会,我们依琳天生丽质怎么都好看。”
肖玉芳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厨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蹲在桌子下面的恩彩实在支撑不住了,刚想活动活动手脚趁柳依琳上厕所之际迅速离开,可谁知双脚已然麻痹,登时便坐倒在了地上,手顺势一扶椅子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声。她的心马上沉入了谷底,只能在心默念指望上天搭救了。
四个人同时向角落的方向望去,张斌和丁总相视无奈一笑,李凡和柳依琳都是一阵惊讶,怎么又凭空多了个人出来?
张斌“我说怎么看不见你了,出来吧,反正跑不了了。”
恩彩知道藏无可藏,避无可避了,只好乖乖地站了出来,低头不敢看向柳依琳。柳依琳有所察觉便起身走到了恩彩面前,李凡本想拉住她可被一旁的张斌拉住了。
柳依琳一脸严肃地说“是恩彩吧?”
恩彩一脸委屈地抬起了头,喏喏地说道“姐。”
这一身的酒气任谁都能闻得出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接就不给面子“怎么跑到这来了,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吗?”
恩彩“是有重要的事。。。”
柳依琳大概知道恩彩是为了躲自己才藏到桌子下面的,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可眼见恩彩不说实话,便有点生气了“重要的事,就是来这喝酒?我说了多少遍了,一个人晚上不能在外面喝酒,怎么就是不听话,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李凡此刻听张斌的话也大概知道了什么情况,见恩彩委屈地又要哭下来,忙上前劝阻“都委屈成这样了你还说她,总得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柳依琳应了一声,心头还是阵阵得不舒服,她早已把恩彩当成是亲妹妹一般,作为过来人她知道大学才是真正的分水岭,何况现在是大四更得努力争取机会,小姨家并不富裕,都盼着她能有所成绩也对得起这几年的学费。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每当看到她不努力的时候柳依琳总是莫名的有些生气。
可看着恩彩脸上的星星点点的泪水,好像当年的自己,柳依琳又怎么会不心疼,柔声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有什么事就跟姐说。”
恩彩没有说话只是哭个不停,看到自己的妹妹这般模样柳依琳自然也不好过,知道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在这个年纪怕该是感情的问题,便上前轻轻抱住了她“好妹妹,不哭了,是谁招你了,看姐姐不收拾她。”
旁边的三位男士也只好默不作声,毕竟这种情况他们也插不上什么嘴。待她们稍稍平复,张斌示意李凡叫她们过去坐下说,李凡点了点头。
李凡“依琳啊,你妹妹刚刚喝了这么多酒,估计还晕晕乎乎,让她先坐下吧。”
柳依琳“走,过去喝杯茶解解酒,你说你这大姑娘家虽然生得漂亮,可这醉醺醺的谁敢要啊!”
恩彩啜了几口茶,周身暖意渐盛,她看着眼前的柳依琳竟是如此的陌生而又温暖,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姐。”
柳依琳微微一笑,她也知道自己平时对于恩彩太过严厉,只怕一直以来恩彩心中都是畏惧的成分居多“姐姐呢,平时是严厉了一点,不过也都想让你更好,其实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和姐姐说。”
恩彩“嗯,我知道你是希望我有出息,不要叫人瞧不起。”
柳依琳“你爸妈可都盼着呢,你现在的学校这么好,表现也不错,只要不是自己荒废了前途,往后一定比姐姐强。”
恩彩“姐,我一定会努力的,但是要超过你就难了,而且你还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柳依琳看了李凡一眼,只见李凡郑重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说‘有眼光,有道理。’而柳依琳只是淡淡地说“也就这样,将就着用吧。”
恩彩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女人真是阴晴不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让着三个大男人都有点不适应。
柳依琳“今天到底是遇见什么事了,这可不像你?”
恩彩“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个男同学要离开,有点舍不得,所以。。。”
丁总玩笑地说“就是失恋了吗,还说得挺委婉。”
柳依琳长叹一声“爱情。总会遇到些不靠谱的人的,不用为了他们伤心,不值得。”
恩彩“姐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柳依琳“当然有,姐姐也年轻过,那时候不懂事,现在想想真的是太可笑了。”
李凡“你姐姐当年也和你差不多。”
恩彩“真的吗?”
柳依琳一眼瞪向李凡,李凡尴尬地一笑,便不再说话了。
柳依琳“感情总是需要你自己去体会的,别人谁也替代不了,但是绝对不能因为这葬送了自己的前程这是底线。现在你可能还忘不了他,不过等再回过头看,你就会知道你忘不了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那份纯真的情,总会有人可以给你填补这份空缺的。”
恩彩点头又摇头,一脸疑惑“好深奥啊。”
柳依琳“记住就好,等再长大一些你会明白的。有机会就跟你大伯聊聊,他的心理学知识还是挺受用的。”
恩彩“姐,你放心,我会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后努力工作,让他们男人都高攀不起。”
丁总“有志气,跟你姐有一拼。”
李凡半开玩笑“不过也得当心不能太强势了,要不然可就没男人敢靠近了。”
恩彩好奇地问道“姐夫,你是追到我姐的?”
柳依琳“恩彩,说什么呢,叫谁姐夫啊!”
恩彩“那该叫什么?”
李凡“没关系,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对吧?”
柳依琳没有说话。
丁总“说来听听吧,我还真想知道。”
李凡“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顺其自然吗。”
张斌“虽然我知道大概过程,但细节我就不知道了,说说吧,就当是庆祝元旦,行不行啊,依琳?”
柳依琳“他要说我也拦不住他啊。”
丁总“这下放心了吧,今天晚上回去不会找你麻烦的。”
李凡“哎呀,不就是一个男的追求一个女的,最后女的答应了,就这么简单。”
恩彩“姐夫,你作弊。”
李凡“我估计你以后被俘获的方式跟你姐差不多,所以,以后你就知道了。”
肖玉芳此刻从厨房走了出来,笑吟吟的说道“人家不想说,就不要逼人家说了,吃饭要紧还是听故事要紧?”
见菜以上桌,李凡说道“当然吃饭重要,爱情故事还是看韩剧吧。”
恩彩“哇,真香,这都是什么菜啊?”
张斌“都是你姐最喜欢吃的。”
丁总“只闻味道就已经无敌了,要不咱先吃着,让李凡同志在一边看一会儿。”
柳依琳“这怎么行,你们可不能欺负他。”
肖玉芳“快吃吧,有好东西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天地有大美于人间,物美,景美,人美,情更美,可情虽美却不是轻易可以得到,也并非人人都能得到。相识不易,相知更难,由此观之,心有灵犀岂不更是来之不易。当然,只有恋爱没有婚姻的爱情是难以维持的,也是不完整的,婚姻就像一纸契约,双方权衡之下,互该大印。其实婚姻的效力不在于结婚证,那不过是几张纸,真正的力量是社会契约对于人心的约束,人心对于这种束缚的反抗便取决于日后双方的磨合。所以婚前考虑到所有的因素是明智的选择,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问题,还可以更好的权衡,千万不要抱着侥幸的心里,藏着掖着,觉得婚后自己可以慢慢去改变他,如果真是这样到最后谁改造谁还真不一定。所以说有些拜金的女子或务虚的男人为了钱势抛下以前的纯洁的感情选择与别人结婚反倒是一件幸事,想想若是处得时间越长那付出的代价可就越大了。当然在一段感情中哪是那么容易能够跳出来,所以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早晚得撞一次南墙,头破血流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就行。青年人还是应该看得明白一点,搞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想要什么,不断去考察事情发展的可能性,无论是作何选择心里始终得有底,虽然会有些累但起码后悔的几率会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