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无论是好是坏总能让你沉浸其中，像是夕阳残倦的霞光，即便大势已去仍可映红大半天空。已经有些时日了，李凡没有了陆明熙的消息，无论他怎么打电话，发短信终是没有任何结果。对着实验室的电脑，他心神恍惚，实在是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可脑中浮现的全是最不愿看到的结果，还能做些什么只好强颜欢笑，默默祈祷了。在自然规律面前，这渺小的人类，这脆弱的人类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助地等待着。
电话终于响了，却不是他久久等待的号码。
李凡“你好。”
“李凡，你现在方便吗，我想约你出来一趟。”李凡听出是陆新发，但这声音却没有了往日的洪亮和威势，显得沙哑、疲倦。
李凡“陆总啊，现在吗，我得去找队长请假。。。”
没等李凡说完，陆新发淡淡道“我知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来公墓一趟，我在这等你。”
李凡结结巴巴说道“公，公墓，难道明熙她，她。。。”
陆新发“她的时限到了。”
李凡顿时愣在了原地，周身犹如五雷轰顶，即便早以知道了结局可还是无法接受这惨痛的现实“好，我马上去。”
挂断电话的李凡心头有说不出的千万情绪不断翻滚，发酵。这一刻的心痛注定永恒，留在心底，无法磨灭。
李凡“队长，我想请个假。”
队长“请假，请什么假，我连务会的时候刚说过这周上级可能会来检查，你这个骨干是带头违反纪律啊。”
李凡“对不起，队长，如果不是事情严重我也决不会来麻烦您。”
队长“这能有什么事情啊？”
李凡“我在南京的一个朋友得了重病，必须得去一趟，求您了。”
队长“真的？”
李凡“要不是这样，我又何必在这种节骨眼上出去。”
队长想了一下“你的话倒是能信，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你去吧。”
李凡“谢谢队长。”
队长“行了，晚点之前必须给我回来，既然是去医院就顺便给我带点头痛药回来。”
昨夜无心雕石碑，今日已刻新人命，生死相隔终是果，可悲白发送黑发。葬礼已经结束，伴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的是无数的感叹和哀伤。人既已往生，那么所剩的也就只有回忆和想象了。死亡对于本者虽是不幸，可更加煎熬的是那些依旧关心，思念的她人，其本身甚至比死亡更为可怕，否则也不会有什么殉情的事件每年都在上演。
陆新发在墓地旁静静地看着，面无表情，一脸憔悴，有些苦楚只能自己一人消化，别人谁都替代不了，也帮不上忙。他身后的两个兄弟也是两个下属同样面色难看，三人像是僵化的石头，默契的谁也没有言语。
不久，李凡着急地跑了过来，看着陆新发惨淡的面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陆新发看着他，勉强地笑了笑“来啦，我一直等着你呢，明熙也一直等着你。”
李凡这一生自懂事以来就很少在别人面前掉眼泪，无论再怎么委屈，再怎么痛苦他都放在心里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可现在，他真的无论如何再也装不下了，就这样一滴眼泪悄然划过眼角。
陆新发“男人怎么能随意掉眼泪呢，去和明熙说说话吧，我在那边等你。”
李凡默默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其实陆新发的心里又怎么不是万念俱灰，也只不过是勉强支撑着作为长者的最后一丝品格。两人擦肩而过，注定了后半生不散的缘分。
四周空旷，天色阴沉，李凡缓缓地抬起头，艰难地走到陆明熙的碑前，仅仅只是十几步的路而他却像几十里那般走得辛苦、压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起双眸，心头有千万的语言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说过，春暖花开的日子才是你最美的时刻，为这我一直暗暗期许，等待着太阳为你加冕，百花向你朝奉，我愿意鞍前马后侍卫你的美丽。你曾取笑我没有志向，甘心做一个侍卫，却哪里知道能陪护在你的身边我已经心满意足，不敢逾越，也不能逾越。春风撩人，柳抽新芽，花苞含羞之际，你我曾相约栖霞共赏花景，如今期约将至，你为何要临阵脱逃，去到一个无论如何我也追你不回的地方，你是怕了吗，怕我午后黄昏错以为花比人美；还是厌了倦了，不想再同我这无聊乏味之人同行共礼。如果是这样，你一句话我便毫无疑义，又何必落荒而逃，而且逃得如此彻底；如果是要让我焦急，让我愧疚，让我一辈子都欠你一件事，那么我无话可说，因为你已经成功了，这份契约早已不知不觉间烙在了我的心里，就像是一个填满遗憾的包袱，我要终生驮行。
你曾问我，假如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会怎样。我想伤心肯定是会有的，至于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心已不像从前那般明镜透亮，因为你的闯入，我慌乱了心神，模糊了本我，生活仿佛从幽静的谷底又跌回了红尘现实，好不容易才远远避开了繁华、喧闹，守得心中一丝宁静、专注，终也不复存在。从此，我的世界里透进了外界几分喧嚣的阳光，不同于早年的欺骗、冷漠是让人暖心的色调。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再也找不回从前的理智，看不清前路该何去何从，总有一种不知名的冲动在心底若隐若现。看着面上满是甜美笑容，眼睛里却忧愁阴郁的你，就如同即将枯死的水仙最后的艳丽，不禁心头一颤，说不出的伤心和无奈，是爱吗还是同情？时至今日，我终于体味到了这其间的滋味，是比预计的强了数倍的心痛，竟把眼泪逼得无处藏身，已不单单是同情，承诺，怕更多的是爱且是用情已深。
在我面前，你总是倾诉着你的过往，你的情感甚至你的私隐，毫无保留，唯独有一样你不曾提及，我知道你在意什么，也知道你害怕什么，可你的眼神早已将一切告诉了我。我是你心中最大的秘密，像是天真的孩童玩着掩耳盗铃的游戏，即便这样，我也不会怪你，因为在我心中你也是最大的秘密，背负着承诺，我只好隐藏一切；怀揣着愧歉，我又无法背弃我的底线，夹在缝中的我怕已经不是真的我，所以我必须要向你道歉，无论是否已晚，这句‘对不起’一定要说出来。但我必须承认，真我也好假我也罢，爱过你是真的，虽然我不想承认，因为爱你一份就对不起依琳一份，不过还好，你生命最后的时光是充实而幸福的，总算没有辜负我们所有人的努力，希望你在天之灵得知真相时不要生气，记得微笑时才是你最美的时刻。”
不远处，主管甲，乙不解地看着大哥“大哥，他不是老韩的那个学生吗，怎么会来这，平时也没见到他和明熙有来往。”
陆新发调整了一下，稍有缓和地说道“是啊，老韩的学生，可事有阴差阳错，总让人意想不到。”
主管乙“看他伤心的样子，该不会是和明熙。。。”
陆新发没有说话，毕竟心有亏欠，只是点了点头。
主管甲“怪不得前一阵子明熙总是盯着手机傻笑，原来是恋爱了，也算是不枉在这人界走过一回。”
主管乙“就是不知道是真的恋爱还是别有所图？”
主管甲“我说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不要总是那么容易就把人看成是小人。”
主管乙“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咱以前在这君子和小人上吃过多少亏啊。”
主管甲“倒也是。”
陆新发“这次真的是你们多虑了，和明熙谈恋爱算是我求他的。”主管甲、乙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皆是哑口无言“这个孩子身上一派正气，眼睛一望就到底了没有多少心机，重要的是明熙喜欢他，我就抹下我这张老脸求了他一次。”
主管乙“这种事情何必求呢，请他演戏多给些钱不就行了。”
陆新发“对待不同的人肯定得用不同的方法，用对付小人的那一套对待君子有点说不过去，他也不会同意的。我之所以求他是因为他有女朋友，我还想让他对明熙付出些真感情，这种不道德的事情也只能这么办了。”
主管甲“不对啊，大哥，若是这样不更说明这个人不靠谱吗，明明有女朋友还这样做。”
陆新发摇了摇头“恰恰相反，如果不为钱，不为名，单为了一份父女情而答应去做有违原则的事情，那么他就一定会真心而为。”
主管乙长叹一声“看这样子，他这段日子也过得不好，自己和自己较着劲，也不知道他女朋友那是什么情况？”
陆新发“他还是太年轻，太实在，比之我们当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想帮帮他，让他少走些弯路。”
李凡的内心凄凄凉凉，满是一片黑暗，他不停地呼唤，不住地叫喊，为了一个不可能的结果，用尽了全力，认命吧，就只能是这样了，这难道不是一直在等待的结局吗？
他缓缓睁开眼，抬起头，脸上不再是痛苦的挣扎反倒是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此刻理智重新接管了他的躯体，才发现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所等待的结局，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陷得这么深。
他轻轻抚摸着墓碑，目光幽幽向远方延伸。
不知过了多久，他淡淡地道“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吗？结尾还算不坏，是你把我甩了。”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曾多次地想过，会是在什么地方我们见此生的最后一面，本来我以为是医院，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浪漫的人，能想到的只有最现实的地方。那时，或许你还有一丝呼吸又或者已经是冰冷的尸体，但无论怎样我都会给你最后的一个拥抱，作为一种宣告离别的方式对你对我都是一种解脱。可我万万没想到再见时眼前只是这冰冷的石块，否则那日分手我定会。。。算了，你既已知晓了真相，便该明白我们的开始就是个天大的错误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是现在我该如何对你呢，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地继续上路吗？”
不知哪来的飞絮抚脸而过，柔柔弱弱，隐隐约约，随风而舞，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心路。
李凡缓缓地收回搭在墓碑上的手，远方蓝天白云依旧未变，只是人心变幻，难以捉摸。
“恐怕我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原谅我吧，现在心里乱七八糟，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只想远远地逃离。等我想清楚了，会再来见你的。”
说罢，李凡不在逗留，载着满腹的惆怅走向了陆新发的方向，他没有回头，脚步微微有些踉跄，因为回到现实之后他也不知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包括依琳，包括陆新发，包括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
此刻李凡和陆新发相对而站，两个迷茫的男人默契地没有言语，只是互相望着，深深地望着，有些情感不用诉说，只是一眼便足以传达。
陆新发“你，还好吗？”
李凡“不算好，我想您也是吧。”
陆新发“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谢谢你，帮了一个无助的父亲，也让明熙幸福地走完了她生命最后的时光。”
李凡“何必谈谢，既然是我答应的，就算是我分内的事情。”
陆新发“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也很煎熬，看得出来你动了真感情，否则就凭明熙这般敏感一切不会这么顺利，也替我谢谢你女朋友的理解，还是那句话，如果需要，我可以亲自解释。”
李凡“这倒不必，”语气突然加重“但是你既然知道我动了真情，为什么连她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你知道我的心里，我的心里。。。”
陆新发没有生气，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青年心里却有一种怜惜，心痛的感觉，正是因为他那自私的请求，才使得眼前这个原本自在的人卷入到了无尽的道德的两难抉择中，他甚至自己都忽略了这一点，李凡的内心是否足够强大，能否抵得住那排山倒海巨大的威势，这种时刻最是关键，能挺得住，发现更强大的自我，那么人生就会进入一个新的境界；若是挺不住，被眼前的一切淹没，那就是一辈子的梦魇。
陆明熙“这是明熙特别嘱托我的，她说不想让你见到她憔悴的样子，在你的面前她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这是她最后的心愿，我又怎么能不答应她。”
李凡似哭似笑“我都跟她说了多少遍了，无论怎样她都很美，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陆新发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李凡“这是明熙让我交给你的，上面应该有她最后想对你说的话。”
李凡接过信封，刚想拆开，就听陆新发说道“还是拿回去自己看吧，明熙说就算是我，也不准看，应该有你们俩的悄悄话吧。”
李凡缓缓地点了点头“陆总，我想一个人静静，就先回去了。”
陆新发“去哪，如果直接回学校的话，时间还早，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李凡“算了吧，您还是找别人，我真的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陆新发“好，我不勉强你，但有一件事现在就要和你谈。”
李凡“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做，您就让我走吧。”
陆新发“我知道你的心一定很乱，很迷茫，千缠百结的绳头不知该从何解起，其实你也不必费力去解，时间会让一切都明了的。所以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前进的方向，可以让你暂时忘却痛苦的方向。”
李凡“什么意思，如果是给我讲道理的话，那您大可不必费心，我还没有那么脆弱，我现在只不过是整理自己的心。”
陆新发“好，很好，那我就更得说这件事了。”
李凡“这不公平吧，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陆新发“公平，好，那我就告诉你什么是公平，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止前进，它不会给你太多的疗伤的时间，也不会给你停下脚步的机会，你所能做的就是尽快从阴影中摆脱出来，这就是世界对于每个人的公平。”
李凡低着头，半晌不语“好，那您说吧。”
陆新发“我也不多说废话，你在部队这些年应该也看得很清楚，如果单指望资历一步一步往上升，我想这辈子你也出不了头，真是可惜了你的能力和才干，难道你就只想做一个拿着固定收入的公务员而不是真正开创一番事业！”
现在正是毕业分配工作工作最关键的时候，李凡的具体去向还没有发布，陆新发的话正中李凡最软的地方，若是没能留下，那么他和柳依琳可就又要天各一方了；正如陆新发说的那样，即便是留下了，他的无论是工资还是地位都远远不如柳依琳，只凭着这点工资想要在南京买大的房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陆新发“当然，你可以拿老韩做标杆，但还有一个前提你要明白，老韩用了他过去将近三十年的时间才积累了现在的财富而且这其中的大多数也都是在建筑行业最高潮中攫取的。而你呢，背景不一样了，整个建筑行业处于全面的低谷，各方面的技术也都日臻完善，像你们制冷技术可以提高的空间已经不多了，所以老韩的路是不能复制的。”
这些话已经威胁到了李凡的最底线，他本想反驳，可句句在理，字字中肯，在现实面前所有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而那份现实他亲眼见过，也亲耳听过，多少空调厂和建筑设计院一夜之间便不复存在。
李凡“我知道，我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像导师那般成功，也没有多少可能去改变这被动的处境，可我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陆新发“现在正在裁军你该是知道，我问过熟人，你们这批人可以直接退伍，没有限制。”
李凡惊愕地看着陆新发，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么多年了，哪怕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也从没想过离开部队，现在这句话就这么轻松地被陆新发说了出来，当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应该直接反驳的，这才是第一反应，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说不出口了。
李凡“退伍，那可不行，我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而且以现在的年纪我也不可能再重头再来了，不行，对，不行。”
陆新发“你害怕了，是真的离不开还是习惯了庇佑，不敢独自面对现实？”
李凡“我。。。”李凡又一次被封了死穴，这种害怕在他的心底压抑了很多年了，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愿去提起，直至陆明熙的出现才让这种情感日益强烈。
陆新发“告诉你这些并非是没有来由，我这科研部经理的职位空了很久了，你是最佳的人选。”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不知是幸运天降还是噩梦临幸，该怎么办呢，这也不失为一种选择，而且是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法。内心里的两种声音此起彼伏，连他自己都惊讶，重回现实的这份念头竟然如此壮大了。
李凡“是因为明熙的缘故吗，如果是的话，您大可不必这样做，也不用感到亏欠什么。”
陆新发“你认为我是一个对我的事业不负责的人吗，如果是因为明熙，我顶多会多给你些钱作为补偿，这么重要的职务只会是有能者居之。”
李凡“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的专利这么贵，原来您早有计算了。”
陆新发“这件事你不用多心，确实是因为你解决了燃眉之急。我希望你明白，如果是因为明熙，那么之前我就会说，为什么选在今天这个我们俩都处在低潮的时候说就是为了表明，我这么做并非是出于个人情感，我毕竟年纪大了需要有人帮我一起分担。”
李凡“我明白了，可我们中间确实还隔着一个明熙，我一时。。。”
陆新发“我知道你还需要一些时间，但千万记住决不可把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否则定会感情用事，错过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李凡点点头“我会考虑的，但也请您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陆新发凝重地看了李凡一眼“好，话就说到这，你自己衡量吧。有一句话我还是得提醒你，你并非池中之物，却为何要自甘囚于‘牢笼之中’，改变并非是如此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连去改变的勇气都没了。”
李凡颤抖着声音“您别说了，对不起，我先走了。”
不待陆新发开口，李凡就落荒而逃了，一直以来在他心底萌生的想法被他当成是邪念不断地打压，如今却被说的这般正当，名正言顺，到底谁是正谁是邪？
陆新发大声道“想好了就来找我，希望不会太久。”
李凡不再看陆新发，准确地说是不敢再看，快步向远处走去。
主管乙“这孩子确实是个好苗子，关键是心正，可惜太年轻了，与这人生一道还是看不开。”
主管甲“大哥，你这样逼他是不是太紧了一点？”
陆新发“想要质变，就得有足够的量变，成功与否就在此一举了，若是成了，日后定有一番作为；若是不成，我也算是对明熙有个交代了。”
主管甲“人活这一辈子真不容易啊，不断地选择，不断地折磨，可是却还不知道最终是对还是错。”
陆新发“对也好，错也罢，既然是自己选的，那就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无论是什么结局，买单的只能是自己。”
三人突然间不再说话，像是集体陷入了回忆，遥想这些年一步一步走来的印迹，或深或浅，旦夕祸福，皆有前因后果，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唯有身边的知心兄弟不离不弃。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交织在了一起，忽然他们都笑了，感谢从前的苦难，才让兄弟感情日久弥深，坚不可摧。
主管乙“大哥，去喝一杯吧，没有了明熙，今后我们就陪在你的身边。”
陆新发抬头看着天空，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兄弟，今天我请。”
主管甲“本来也没人和你争。”
陆新发点点头“走吧。”
（陆明熙的信）
致我的李凡，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间了，很抱歉我向你隐瞒了实情，很抱歉我欺骗了你，真的对不起。我知道像我这样癌症晚期的患者本来就不该去恋爱，也没有资格去恋爱，因为注定了爱得越深伤得越深，可是从第一次遇见你开始我的心似乎就已经不受控制了，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真的是一种美妙的感受。可自那之后我的厄运就来了，瘙痒难耐的心情每天都在折磨着我，我甚至生平第一次幻想起了家庭生活，放下所有的身段甘心只为你做一个小女人，你知道人总是自私的，特别是女孩子，所以我还是厚着脸皮去找你，去想你，去爱你。
如果你怪我，我不介意，也是应该的，但希望你可以把我的话看完。很感谢你，给了我一个月幸福的时光，我想即便是在天上我也永远不会忘记，虽然不知道你的感觉如何，但对于我来说这一个月的快乐可以顶得上我这二十多年来的欢愉。
对了，信封里有你送我的戒指，虽然非金非银，也没有钻石，却是我这一生中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我本想一生珍藏，可我知道能和你白头到老的人终究不是我，所以我把他还给你，希望它会戴在最对的人的手里，我会永远祝福你们的。哎，真的好羡慕，好想知道是谁会有这份福气。
本来应该给你准备一份礼物的，可是我也不知道在知道真相后你是否还会接受。就这样也好，起码不会再拖累你，给你留下什么能勾起往事的物品，这样你就可以彻底忘了我，去寻找你的幸福。不过，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去找我爸，对了就是我之前说的舅舅，在他原则之内的事情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现在却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再次谢谢你我曾真心相爱。如果你来我的坟前看我，我希望你不要太伤心，更不要流泪，可以尽快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把我忘掉吧。
可爱又可恨的明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