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时代即将走向意外的终结,我也许是最后一个记得此事的人。
从血皇的第一次出现开始,人类最后的防御线就夭折了,逆迹揭开了新时代的序幕。包容着人类的荣耀与过失,反叛人类的新物种在繁衍生息,用他们的王国来掩盖这片土地。
伴随着一场沉闷潮湿的阴雨,序魂嗅到了冰冷阴谋的气息,逆迹、神兽、云弹、幻灵、天拐这些本该存在于传说里的生物一一现世。
王室之血涌流如河,被隐匿的世界露出狰狞的面孔,黑色的荆刺在地表蔓延,远古洪荒的王者睁开沉睡千年的眼睛,缓缓踏出了毁灭世界的第一步。
待她睡去,我便会苏醒,发现这个世界早已不同......
写到这里的时候,少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键盘。无法想象写作到失去知觉后,触及到了心里的某个深处,像是结局以外的幻想,走上了自己磨坏的痕迹,看到了截距空中的秘密。
他望着窗外踌躇许久!内心捣鼓,不知道,如何将这则故事继续写下去!窗外的暮色褪去,眼见月落...却迟迟不能动笔。
这盘棋,到底是谁布置得如此精密,让他寻觅了好久,都没有任何新的线索。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拨弦般震动,少年回头,一眼撇去看到的不是手机,而是堆积如山的日记簿。
少年神色愣了愣,忽而弹劾了手指,拿起手机关掉了铃声。回到位置上,拿起了其中一本日记簿,雪白的手指纤长挑开封面,拨动书页翻阅起来...
2070年夏至 90° 6月21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日正是夏至时节。古来说法有:鹿角解、蜩始鸣、半夏生。
我如同往常一样醒来,有些湿润的眼角,使我有些惆怅,今天的梦里,还残存了些什么写书的内容。
试着起身,把自己放在洁白如新的空间了,回忆!
渐渐看不清房间里还剩些什么?
直到,完全...完全进入我的梦里,不经意问自己,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我的生活变成了堆积的日记,日夜颠覆!
潮水涌来、耳边浮现嗤嗤的叫喊。几日来,连续一层不变的梦境,恍如错觉。抬眼望见,海的那边蓝色岛屿忽隐忽现。
浅蓝色踪迹,匿名的回忆。
如今我的,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处在这片天际中,如果可以大胆比喻的话,正如在观望一部将要散场的电影那般离愁。又如不知睡了多久,打开窗看见了外面的世界那般新鲜。
戛然静止的时间,将那一景深画面剥离岸边。
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舞,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帐篷,一团团、一簇簇,仿佛无数被扯碎了的棉花球,从天空翻滚而下。雪...这是多么动人的一个字,一场景。
在这蔚蓝而深邃的天空下,漫天飞舞的夏雪,温婉而宁静,若有所思,若有所悟,轻轻地吻着我的脸颊,轻轻地滑进我的衣门,千年不变的娇容给我带来了一缕柔情。
一滴雪打落在我的耳边,凉莹莹的抚慰划过脸颊。那彻骨的寒意,使我突然惊醒过来,这难道不是夏至吗?
窗外的雪,不停地落在我的纸上,堆满了我的书页。我感觉漫长的生命在虚度,而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使我迷了路。
为何?我仿佛听到了遥远天际里传来的琴音。
仔细听来,令我有些熟悉的音律,像是在指引我方向,有些急不可耐的我,抓起了一旁的衣服,套在身上便跑了出去。那些雪地上凌乱闪烁的脚印,被我卷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之前出现在梦境里面的青铜海,就在眼前,而那个若隐若现的岛屿,早已不见。
零至冰点,那蓝色晶莹剔透的海面变成了巨大的冰块!
我缓缓踏入铺天卷地之势下,如履薄冰的海面。每走一步,都映照着自己的镜像,从过去到现在、从陌生到熟悉、从开始到结束,每个我的出现、重叠,看上去像一副剪辑不完的图画。
随着我前进的步伐,那些样子都被抛之脑后。
然而我却在重复着走路,用雪的冰香沐浴,反复问自己:“我是走向我的来世,还是回到我的前生?”
这句话,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闭上眼,冥想着这场雪的边缘,被踩得黯淡板结的路,闪耀着一片连接不断的银光。那黑白相间里,为一切征途划定的界限。
坠落彼时...
少年合上日记,眼角泛红,轻声叫了一声:“姐姐...回来吧!拜托你,回来吧...!”
话没说完,少年就泛着哽咽,从凳子上滑落了下去,他靠在墙角呜咽抽泣,煞白的手指扯住衬衣领,险些把脖子都勒出了血痕。
良久,少年才被什么刺激到了,醒悟过来。
起身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电脑前,继续码字...
公元2056年,寅月(一月)惊蛰。
那是带着冰雪的寒冬,一片雪白皑皑的世界,一望无际。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了黑白世界里的鲜明对比。少年被那座带着黑色斑点的雪山吸引,那是少年赶了几天几夜的里程碑。
就在还剩几米的距离,少年有些迟疑起来,那些藏在雪山里的黑斑,其实是不同人的眼珠,而且不是一双,是单个被封藏起来。
少年用仅有的余力,大口吸气;他身体不断发出危险的警报,可他还是装作一副淡定自若。想来身为贵族,就该在任何时候都拥有王者气度,可是他如今都这么落魄了,还不忘那身为皇族的使命。
少年退后几步,准备往其他方向赶路,毕竟一开始觉得可以避身的地方,现在觉得不太合适。
刚抬起脚,还没落下,就被一个神秘的声音慑住了。
“王的睡眠极为深沉!”
少年转身,对着声音传来的后方看去。除了这座眼珠山,其他的什么也没看见。少年以为是自己多虑了,继续向前走着,可身后依旧传来那不可复制的声音。
“既然已经被体内的魔性侵蚀,就应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少年错愕看着身后,抽搐着嘴巴与牙齿微微轻动,感觉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你知道,我—是——”
话音刚落,又被那个不见其人,但闻其声的人抢先了:“不用找我的身体,我就在这珠山顶端。”
少年猛力仰头,差点贫血晕倒,也没看见珠山顶。但那个声音确实是从山顶贯穿而来的,听得见扩充几里的回音。
虽然没有很好的体力,继续仰头寻找他,不过少年却想了个另外的办法吸引他下来。
“唤醒我的王者能力,对于前辈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少年一说,珠王就兴奋了。当即从雪顶中央蹦了出来,接着是更加戏剧的场面,因为珠王高兴了、所有的眼珠都兴奋了、全都爬了出来,顿时,整个雪山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珠在移动,它们像人一样有条理排队,到了地面上的时候围成了一个圈,迎接珠王。
少年紧握着拳头,看着这些密集的眼珠,总觉得有些恶心。头脑中不断翻滚着它们爬动的画面,紧握成拳头的手,开始不断冒着冷汗,滴落在地上,化开了地上的雪!
就在少年有些徘徊于密集恐惧症的时候,珠王就站在少年的面前,从站在面前的脚来看,珠王是个人的样子,这让少年松了口气。
毕竟刚刚少年意识中,珠王既然是王,那么肯定是一个巨大的眼珠,还在想,这些小的自己都觉得看着恶心,那么来个大的珠王,岂不是看着翻倍难受。
这样安慰好幼小的心灵后,少年抬头对着那个高出自己三倍的珠王,露出友好的微笑。
只是——
这一微笑,伴随着少年仰头,就卡在了半空。一个,啊!字没有叫出来,身体却比口齿的交流更为敏感,做出了极限的反应。
少年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珠王长着人类的身体,有着高出常人几倍的身高,但是却唯独没有人头和脸。
准确的说,脖子以下是人类,而他的头就是一颗眼珠,他的脸就是瞳孔的颜色,乍眼一看,犹如汤圆被戳破了皮,流出了黑色的芝麻酱,一颗头般大小的眼珠,与他脖子以下的身体,完成了不符合逻辑的接轨。
珠王见到少年如此大的反应,有些不悦,扭动了几下脖子,那颗头颅眼珠随着他的脖子晃动了几下,发出撕裂的声音。
此时,那些眼珠像是得到了珠王的命令,将少年包围了。少年发现现在的情况对自己很不利,于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伸开洁白如玉的手指,向珠王试探性的问好,珠王也是毫不客气回握着少年的手。
那冰冷的气息与力大无比的手劲,让少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说我是救你一人,还是解救天下苍生。南宫太子体内存在两股神力,消失在传说里的神族一脉;嗜血成性的魔徒血皇,亦正亦邪。如果出生就代表一种宿命,你就是逃不开命运折煞的人,也是第一个与自己相厮杀的人,何况你是北齐国的太子,那就意味着心系天下人安慰。”
少年一脸错愕看着珠王,神情突然变得恐惧了起来,不过这种恐惧与刚才知道珠王身份的恐惧不一样:“前辈!你~会毁了我吗?”
虽然是试探性的说法,可是少年已经连续退后了几步。珠王看着这样的南宫,可笑又可气,不过更多的是失望。
“你!害怕了吗?”
珠王说着,回旋着手指握成了拳头,南宫闭上了眼睛准备好吃一拳头。却得到一句冰冷的话语:“跟我走!”
珠王说着,拉着南宫的衣襟,就向珠峰顶飞去。南宫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不真实的一切,晃动几步之后,才站稳了身体。
“过来!”
椭圆形的寒冰玉床上,珠王居然以身涉险,为南宫亲自疗伤,直到将南宫体内的青蚁,转移到自己体内,才装作毫无压力起身,背对着南宫。
南宫用力按住胸前的伤口,以至于血不会很快湿透衣服。
“多谢!前辈!”
珠王突然转身,露出诡异的面容:“世上最好的东西是什么?”
“前辈这里最不缺的东西。”
听到南宫的回答,珠王突然来了兴趣。又继续问到:“世上最坏的东西是什么?”
“前辈这里还缺的东西。”
“你值得我一救!南宫亦然!”
珠王说着,搬动了手指中的指环,打开了密室。
“千珠墙”这是南宫能想到的形容词。一面镂空的墙壁里,放置着许多的眼珠,结冰的水柱,如同玻璃杯呈现出晶莹透亮的内部环境,可以看到内壁的眼珠露出了各种神色。
这让南宫大开了眼界,除了外面那些眼珠可以如同人一样行走之外,就是眼前这些眼珠带着异样的感情,即是没有身体和其他的器官。
透过琉璃星魂,南宫看到了他们尘封已久的故事,灵骨的眼珠是谁的大肆埋葬,南宫突然想知道,这里藏着这么多眼珠的秘密。
见南宫目不转睛,珠王一再确定了自己的选择:“看来你已经克服了恐惧。这些是我收藏了几千年的秘密,眼睛是个好东西,通过琉璃星魂,你就会看到他们生前所看到事物,由此可推演出所谓的真相!”
“不过,不是邀请你纯粹欣赏,而是看你能否成为它的主人!”
珠王一个响指,那面千珠墙上的眼珠,都飞了出来,围着珠王,将他包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马蜂窝。
一眨眼的功夫,珠王所站的位置上,就只剩下了一颗彩色的眼珠,突然转变的画风,让南宫有些应接不暇,再三确定不是眼花看错,南宫才走了过去!
拿起那颗彩色的眼珠,有些诧异。
“南宫,看得见我吗?”
又是那个神秘的声音,与先前一样在南宫毫无防备之下出现,也在南宫察觉的范围之内不见。
南宫转过了身,在周围寻找着珠王。
“前辈!前辈!前——”
南宫突然看着手心里的彩色眼珠,瞳孔中只有那颗不断放大在视线中的眼珠。也看到了其中的幻象,一身吸血鬼斗篷的披风,从背影望去,霸气神秘!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说着,有些慌乱起来,低垂着头,捧着手心的眼珠,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见到这样的南宫,珠王突然变得不安起来,如说南宫真是冷血,那么对于他本身的条件而言,还比较安全,若不是,那就是危险的事。
“南宫这是在为了我难过吗!当真还是个孩子,不过是你我之间的主仆之名,没有任何亏欠!”
南宫稍微一动气,血液就开始溢出,沾染了他的大半衣襟。
“前辈顶着被世人唾弃的名誉,救我于危难之中。此等信誉,不可背弃。”
听到南宫这样的回答,珠王有些可笑可气!但却说着宽慰着南宫的话:“我本就不是介于世俗之中的人,所以谈不上背弃世人。谁是帝枪的主人,谁就是我的主人。诚然!那个人就是你!帝枪本是天神灵帝的武器,而今却变成了嗜血的器皿,唯血族所用,你是唯一那个可以掌控帝枪的人!”
南宫突然有所觉悟:“前辈的意思是,我即可拥有两者身份,帝枪唯我所用,那就是由我决定自己的身份,若是帝枪控制了我,身份就由帝枪的属性决定!”
“哈哈哈—哈哈哈——”
珠王突然笑得很是厉害,久久不能停歇的笑声,一直徘徊在南宫耳边。
南宫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前辈,是我会错了意吗?”
珠王恢复平静:“不!你说的极对!我笑的是我自己,早点没有遇到你!”
“但你的身上,却又有着不完整性,还缺少的东西,我竟然看不透!所以,冒险一试,如果用千年前我收藏的眼珠,来换取一个对等的时间落差,不知道可不可以让一亿年前的景象重演!”
南宫饶了饶头:“我明白前辈的意思!”
珠王有些怀疑,如果真的明白的话,南宫那一副傻愣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倒是南宫,有些吃惊,自己身边居然出现了思想如此前卫的人。
珠王用几千年获得的这些不同眼珠,将它们的年轮重合相加,得到一个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存在的境界,这些叠加的年限,很可能就还原到了一亿年前一切故事的开端。
南宫再用琉璃星魂,自然可得一切的答案!只是,事实并没有珠王想得这么简单。
珠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看着南宫有些疑惑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南宫垂下了头,拉长了眼角的阴影。叹了叹气,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除了...前辈,我什么也没看到!”
珠王略微有些失望,不知道是那里出了问题,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难道,真是天机不可破!”
南宫见此,竟说了些泄气的话:“帝枪同我一同出世。只是我非王者,帝枪也非宝物。”
珠王见南宫如此泄气,不由自主为他打气道:“此言差矣!帝枪出,灭世现!这是根据一亿年前的《篱落神话》记载,传说成真,必有原由。”
南宫笑道:“听前辈这么一说,我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珠王道:“天道的本质是阴阳,人道的本质是仁义,地道的本质是刚柔。你何时理解了这三点,天下人间就是你俯首可得之物。”
南宫不屑道:“我要这天下有何用!”
珠王转身道:“有何用?收好我送你的礼物,一眼万年,它会给你答案!”说完珠王就消失不见了,接着那颗彩色的眼珠就黯然失色了,变成了一颗普通的玻璃珠。
南宫紧握着手中的一眼万年!望着一片皑皑白雪,终于下定了决心!
轰隆一片,雪山崩裂,山摇地动,顷刻倒下的珠峰被皑皑白雪掩盖,海面浮起了千杯珠。
南宫紧紧握住手中“一眼万年”,却不知身体不慎浮沉。深邃的海洋里,某种动向,一直牵引着他...
海底延伸出的光纤,一直旋绕在南宫眼前,这种感觉不胜熟悉,他下意识去看,却一场水雾气泡挡住眼眸。
不通水性的南宫,手指在水中乱舞,被一丝红线绕过指间,他试着挣脱,却反倒把他拉向了相反的方向。
南宫突然觉得手心被什么东西烫到了,拨开水雾睁开双眼看去,那两股金色的水柱,往他的手背进入掌心,疼得他抽动着唇角。
他放.纵身体坠落,试着寻着,这股引体向上的金色水柱,来源...
直到,发现那一团白色的东西。
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如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青丝浮动透彻如冰雪坠落。
当南宫再靠近才发现,她身着露肩白色礼服,看似唯美动人与她肌肤相称,却是南宫欣赏不来的“衣不蔽体”之类。
虽然紧闭上了双眼,却在眼角流出金色的泪滴...看到这里,南宫突然看到自己的手指的牵引,来自于她的眼泪。
南宫有些痴迷道:“这...难道?是一眼万年!”
南宫举起温润的手指,在少女的眼角划过,想要从中得到什么,却不知,让少女有了意识。
——黑暗一望无尽,深渊把我吞噬,若能就此贯穿,世界的尽头会有前所未有的始终!做梦、醒来、死亡、过去、前生、未来一并缴获,我的名字是...少女的心底,突然浮现这些字眼。
此时,南宫神情微妙注视着少女的洞悉。
颤颤巍巍的睫毛,突然撑开明眸,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在海中属于苍蓝色,美如夜空明月!
少女注视着那双,写满温柔深邃的眼眸,浮起一抹甜而不腻的笑颜,这笑...慑住了南宫心魂,他下意识瞳孔收紧,伸手揽她入怀。他对她抿唇一笑,如三月阳光,摄入她心底。
少女伸开皓白如雪的胳膊,环绕在亦然的脖子上,借助南宫的身体稍微一用力,两人成对拜式屹立水中。
即是生在古代的亦然,也没觉得眼前的少女太过开放,倒是乐意这个少女对他的随意摆控。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水中更为尤物。就在少女手臂有些松开时,亦然竟只用单手,牢牢锁住了她的身体,也在同一时间倾身吻了她。
紧紧相依的两人,因为水的缘故,触及到了血肉之躯,缠.绵之中,那萦绕心头的情愫,涌现出了彼此熟悉的名字:“沐月!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