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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蝶缘英雄录(10—12节)

10听琴

“鸡鸣客栈”中,王青坐在椅子上,眼望着胡杨,表面平静,内心里却焦急无比。

胡杨裸身坐在一个盛满水的大木桶之中,脸色灰败,正凝神运功,头顶之上蒸气萦绕,身上大汗淋漓。水桶之中不时发出一阵阵腥臭。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胡杨的脸色逐渐由灰变红,又变成白色,最后恢复正常。王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胡杨慢慢从木桶中走出来,穿上衣服,道:“这老蛤蟆的毒真是厉害,如果不是我师父教过我逼毒的法子,今天我恐怕就没命了。”王青见那桶水已变得黑如墨汁,腥臭无比,吐了吐舌头,道:“我现在都还有些后怕呢。多亏了大哥你还会自己把毒逼出来,换了我,只能等死了。”

胡杨道:“咱们今天逃过一劫,应该祝贺一下,走,咱俩下去喝上十大碗酒。”王青吓了一跳,道:“大哥,你身上刚刚逼出了毒,还很虚弱,还是不要喝酒的好。”胡杨哈哈一笑,道:“兄弟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多喝一碗酒,便能早一刻地恢复,多喝十碗酒,便立即有了十分的力气。”

二人走下楼来,要了酒菜,边吃边聊。胡杨道:“那老蛤蟆是我们的劲敌,有他在宇文CD身边,恐怕我们的事很难成功。”王青道:“大哥有什么法子除去他么?”胡杨摇了摇头:“现在我还没有好办法,不过我相信,咱们很快就会找到的。”王青道:“大哥说的是,咱们的事也不急在一时,至于好的办法,咱们慢慢想就是。”

一连几天,二人都没有出门,只是呆在客栈之中,养伤练功。一晃过了半个月时间,王青得胡杨指点,在武学上又收获不少。

这一日清晨,二人顺着官道徐徐而行,不多时便已到了江都城中,其时虽然中原已经大乱,但江都城中仍是一片繁华。二人在城中逛了大半天,倒也逍遥自在。临近傍晚,二人坐在一个临街的房间里小酌,晚霞将天边的浮云染得通红,江都城也被笼罩在一片暗红色之中。忽见街上来了几个黑衣人,中间一人长着满头的红白相间的头发,甚是醒目。正是红头蟾蜍。

王青心中一动,喊过店小二问道:“你可认识那个红头发的人?”店小二看了看,道:“客官说的是他呀,他可是我们这一带的名人,也是江都城里有名的老色鬼。”胡杨道:“为什么这样说呢?你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么?”店小二道:“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但我们都知道他身份很高贵,来头不小。他每天都来浣花楼找小妞玩,出手又阔绰,那些小妞都很喜欢他。我还听说呀——”店小二压低了声音说道:“那老色鬼玩小妞的花样特别多,玩得小妞们都很爽呢。”说着淫淫地笑着,走了出去。

二人注视着红头蟾蜍一行人走进了对面的浣花楼之中,王青扭过头时,忽见胡杨面带笑容,问道:“大哥,你在笑什么?”胡杨道:“二弟,我有办法了。走,咱们回去好好地商量一下。”

江都行宫虽然只是一座行宫,但规模宏大,建筑讲究,与真正的皇宫相比,也并不逊色。王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房屋连在一起,不禁有些目眩,心中不住地咒骂那个昏君。其时天已全黑,行宫之中却依旧灯火通明。王青从房顶一连越过了几个小院,忽听得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小翠,拿我昨天写的词来。”声音婉转,甚是悦耳。

王青从房顶上跳下来,倒挂在走廊上,捅破了窗纸向里望去,只见屋里有两个年轻女子,容貌甚美,绿衫的是丫鬟妆扮,另一个淡红衣衫的却象是一个小姐。

那绿衫丫鬟小翠道:“公主,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你可劳累了一整天了。”那公主道:“不碍事的,我父皇的生日还有三天就到了,如果我再不抓紧一些,我怕到时候来不及唱给他老人家听了。”小翠道:“你也可以唱其它的曲子呀,圣上那么宠爱你,你唱什么他老人家都会高兴的。”那公主道:“那不一样的,给父皇祝寿,哪能用现成的曲子?我自己写一首曲子,才能体现我作女儿的真心嘛!”

王青听那红衫少女竟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轻轻地跳下来,闪进房内,躲在墙角的一个屏风后面,正要动手,忽听那公主道:“小翠,你坐下来,听我把曲子唱一下,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小翠道:“我连字都识不多,又怎么能够听出曲子的好坏?”说着这样的话,却不敢违背公主的意愿,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

王青停住了脚步,只听琴声铮铮地响起,接着一个少女的声音浸在其中,二者相辅相和,和谐自然,直如天籁之音,妙曲天成。王青也曾听过雪君唱歌,但雪君的歌大多属民间小曲,流畅欢快,与这公主的曲子格调截然相反。王青虽在乐理上功夫有限,但也听得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一曲终了,王青禁不住叫了声“好”,声音虽低,二女却听得分明。小翠喝道:“是谁?”疾步走了过去。那公主回过头来,忽然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孔。

胡杨与王青分别后,独自一人走进浣花楼,抬手将一百两黄金扔在柜台上,道:“让迎春姑娘来陪我说说话。”迎春是浣花楼的头牌小姐。

老鸨拿起黄金看了看,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随即放下道:“大爷,真是不凑巧,迎春姑娘今夜被人包下了,不能伺候大爷了。”

胡杨顺手又扔下一百两黄金,道:“这些够了么?”老鸨面有难色:“大爷,我不是嫌您老的钱少,只是今天包下迎春姑娘的客人,我们实在惹不起呀。您老包涵一下吧。”

胡杨道:“那你去与他商量一下,看多少钱可以让给我,让他开个价。”老鸨陪笑道:“大爷,要不您老看看别的姑娘?我们这里还有几个姑娘,并不比迎春姑娘差的。”胡杨哼了一声,双眼一瞪,眼中射出一股冷光,喝道:“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多废话?”伸手拿过老鸨喝水的一只瓷杯,微一用力,顿时捏得粉碎。

老鸨讪讪地陪着笑,道:“我就去,我就去。”跑到楼上的一间房中,叫道:“红头大爷,下面有个人点名要迎春姑娘,我应付不了了。”

红头蟾蜍正与迎春喝酒聊天,老鸨一声叫,顿时激起他胸中的一股怒火,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谁这么大胆?竟敢与老子争迎春姑娘。”

“是我。”胡杨摇着纸扇,走了进来。

红头蟾蜍盯着胡杨打量了一番,二人虽然交过两次手,但当时胡杨都化了妆,因此红头蟾蜍并不认识他。他见胡杨衣着华丽、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富贵之气,倒也不敢立即翻脸,阴着脸问道:“阁下何人?可否通个姓名?”

胡杨哈哈一笑,道:“来此销魂之地,还报什么名字,不怕辱没了家族门庭么?我只问阁下一句话,迎春姑娘,你多少钱才肯让。”

红头蟾蜍脸色铁青,显然是心中已然怒极。听到胡杨的话,却不禁笑了出来,道:“他们都知道,我对于女人,是从来不让的。阁下没有听说过么?”

“奥,是这样。”胡杨点着头,在桌子边坐了下来,拿过酒壶,倒上一杯酒,轻轻地品着,道:“那这事可有点难办了。”

红头蟾蜍看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心中气愤,怒道:“阁下如果没有别的事,请出去吧。我没有时间和你闲扯。”右掌内力运转,微微抬起,如若胡杨说个“不”字,立即将其击毙。

胡杨虽然表面散淡,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红头蟾蜍的一举一动,见他要动手,哈哈一笑,道:“今天我们也算是有缘,我不跟你争迎春姑娘了,咱们坐下来,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红头蟾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胡杨道:“难道大名鼎鼎的红头蟾蜍,也怕我这小小的后生晚辈么?”

红头蟾蜍听胡杨说出自己的名字,心中顿时一凛,知道他是有备而来,但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禁不住触动心底的好奇心,坐在胡杨对面,笑道:“好呀,我也正想喝一杯呢。”

老鸨看二人的情景,知道还有后事,是福是祸,自己无法预料,也不能阻止,索性不再去管它。转身慢慢地退了出去。

红头蟾蜍伸手拿过酒壶,把两人面前的酒杯倒满了,端起来道:“阁下说话做事很是爽快,我从心底佩服,来,让我们共同饮一杯,交个朋友,如何?”

胡杨没有动,侧身向迎春一招手,道:“迎春姑娘,麻烦你过来给我们做个见证,如何?”

迎春走了过来,道了个万福,说道:“大爷有何吩咐?”身姿婀娜,声音娇媚,柔情无限。

胡杨一指红头蟾蜍,道:“这位前辈,乃是江都城中,不,是整个大隋王朝最有名的用毒高手,他给我倒的这杯酒中,一定是下了毒的,你相不相信?”

迎春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红头蟾蜍,摇了摇头,道:“大爷真会说笑,你俩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害你?”

胡杨道:“那如果你让他喝了我这杯酒,我给你一百两黄金,怎么样?”

迎春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端起酒杯,走到红头蟾蜍身边,右手勾住红头蟾蜍脖子,撒娇道:“好哥哥,你都听到了,你可要帮我赢这一百两黄金呀。”红头蟾蜍左手揽住迎春的细腰,道:“喝了可以,你可要答应我。”迎春道:“你先喝了再说嘛。”

红头蟾蜍接过酒杯,道:“好!”一饮而尽,伸手向怀中掏去。胡杨忽地一声,手中纸扇向红头蟾蜍前胸刺去,红头蟾蜍虽怀抱温柔,反应却着实灵敏,右腿飞起,将面前的桌子踢向胡杨,胡杨手中纸扇挥动,将桌子击得粉碎,发出铮铮的响声,那纸扇的扇骨,竟是由精钢铸成。

红头蟾蜍趁机后退,放下迎春,又向怀中摸去。

原来红头蟾蜍给胡杨倒的那杯酒中,的确是下了毒,但他见胡杨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象是有人幕后指使,因此不敢也不想直接毒死胡杨,所以下的份量并不大。迎春让他喝酒时,他因身上带着解药,并没有多在意。但酒一下肚胡杨便动了手,让他相当被动。胡杨纵身而上,右手钢扇呼呼生风,诸多精妙的招数使出,左手“六阳掌”精妙无双,三四招一过,红头蟾蜍喝道:“原来是你!”

胡杨道:“当然是我。”手底却不放慢。

红头蟾蜍左躲右闪,险象环生,竟没有时间去解毒,不禁手足无措,心中暗惊。

过不多时,红头蟾蜍只觉腹中一阵微痛,他知道这毒药的厉害,顾不得怜香惜玉,抓起迎春直向胡杨抛来,纵身一闪,从窗子跳了出去。

胡杨本只想戏弄红头蟾蜍一番,但见他中毒逃走,心想机会难得,如果能趁此将红头蟾蜍除去,胜过自己与王青订下的诸多计划。

二人一前一后,越过城墙,来到城外,又奔不多时,红头蟾蜍忽地回头,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月光下,胡杨见红头蟾蜍面色红润,知他毒性已解,良机已逝,不禁叹了口气,转身向东而去,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二人武功本在伯仲之间,但胡杨轻功却高出一筹,红头蟾蜍刚解了毒,亦不敢追赶。

胡杨走了大约三四里路,来到一片小树林中,学了三声鸟叫,王青从树上跳了下来,道:“大哥,你回来了。”胡杨问道:“事情都办妥了?”王青道:“一切按计划进行,大哥放心就是。”

胡杨点了点头,二人并肩而行,胡杨问道:“你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王青道:“据说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胡杨道:“长得怎么样?太差了红头蟾蜍可不一定有兴趣。”王青道:“长得很漂亮,而且很有才艺。”胡杨笑问道:“何以见得。”王青道:“我听她弹着琴唱了一支曲子。”将当时的情况大体上说了一遍。胡杨叹了口气,说道:“那真是有些可惜了。”

王青不解,问道:“可惜什么?”胡杨道:“这样才貌双全的公主,被红头蟾蜍那老色鬼糟蹋了,难道不可惜么?”

王青问道:“什么叫糟蹋?”胡杨停住脚步,直直地看着王青,仿佛不认识他似的,问道:“二弟,你当真不知道什么叫糟蹋?还是故意装糊涂。”王青道:“我从小没有了爹娘,师父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些。”胡杨道:“原来是这样,糟蹋就是女人被人玷污了清白。一个女人如果失去了清白,任她是天王老子的女儿,也会被人看不起,甚至有可能被杀死。”

王青脸色大变,颤声问道:“那个被我们掠来放到红头蟾蜍床上的公主,以后的遭遇岂不是很惨?”胡杨道:“可以这么说。”

王青道:“大哥,咱们不能这么做!”胡杨有些奇怪,问道:“什么?”王青道:“咱们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事情,毁了别人的一生。”

胡杨道:“你是可怜那个公主么?”王青点了点头,道:“是的,那公主与咱们无冤无仇,咱们这样做,与红头蟾蜍那样的江湖败类没有什么区别了。”

胡杨道:“事情到现在,咱们也控制不了了。再说,当今天子害得你家破人亡,咱们这样对待他的女儿,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11面君

王青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涌起一阵辛酸:是的,是当今天子让自己半生飘零,孤独无依,尝尽了世间的炎凉,是师父将自己从水火之中救了出来。想起了师父,也记起了师父的教诲:不管世道乱成什么样子,心中的侠义之念不能丢失。王青抬起头来,意志坚决,说道:“大哥,不管当今天子对我做过什么,这恩怨不能报应在他的女儿身上。”

胡杨点头道:“好兄弟,你心地善良,以德报怨,我无话可说,我支持你的决定。走,我们回去救人,但我们必须行动快一点,否则可来不及了。”

二人转身回奔军营而去,临近军营,胡杨道:“二弟,你先去阻止红头蟾蜍一会儿,我还有件事要办。”王青道:“你可要快一点,在红头蟾蜍手底下,我可撑不了很长时间。”

二人进入军营,王青辩明方向,直向红头蟾蜍的住处,绕过了两个站岗的士兵,忽听里面有人在说话,王青停下脚步,凝神去听,正是红头蟾蜍的声音:“我说过从来不用强的,但我今天心情不好,姑娘如果再不答应,我可要动粗了。”没有人回答,只有一个女子哭泣的声音。王青知道自己来的不晚,心下宽慰,便不急着动手。

红头蟾蜍道:“你只是哭哭啼啼的,是何道理,你再不说话,我可真动手了。”过了一会儿,忽听一阵丝帛破裂的声音,红头蟾蜍淫笑道:“你可真是美呀,有了你,我今天晚上的不愉快都没有了,哈哈。”又是一声丝帛的破裂声。

周围站岗的士兵都已被红头蟾蜍打发了去。王青轻轻地溜进屋内,红头蟾蜍兴奋之际,竟没有发现。微弱的烛光下,红头蟾蜍一步步地靠近床边,手中拿着一块破裂的衣服,不时拿到口鼻上闻着,满面红光,床上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少女,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的惊恐之色,正是王青掠来的大隋公主。

红头蟾蜍与胡杨一场大战,几乎丧命,眼见胡杨轻松而去,自己服毒之初,功力没有全复,不敢追赶,心下甚是恼怒。回来后忽然发现床上躺着一个绝色少女,猜想是手下人为巴结自己送来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但他自诩一生风流,从不对女人用强,只是用言语来挑逗,但那公主是何等身份,岂会上他的圈套?

红头蟾蜍走到床边,只见那公主躲在床角落里,缩成一团,眼中露出恐惧之色,更增风致,心中大乐,道:“只要你从了我,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那公主忽然头一挺,道:“我是大隋公主,你敢对我无礼,不怕王法么?”红头蟾蜍一怔,笑道:“你如果是公主,那我就是附马了,对不对呀?如果我们今晚能谐鱼水之乐,就是让我当皇帝,我也不做。”

“只是恐怕你做不成附马,反要做死蛤蟆了。”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红头蟾蜍一惊,猛地跳起,忽觉背心一麻,似是被人制住了穴道。他也当真沉着,缓缓地在床边上坐下,低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这样对付我?”

一个黑影慢慢地从背后转出,正是王青。红头蟾蜍问道:“你是谁?”王青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四个月前,你与宇文CD带兵在杭州灭掉了虞家一门,你还记得不?”红头蟾蜍仔细地看了看,道:“原来是你小子,当初我的手下败将,还敢来找我?”

王青道:“血债总要用血来偿还,你死到临头,还逞什么能?”缓缓地抽出了长剑。

昏暗的烛光下,风流剑闪着青光,直向红头蟾蜍颈上砍下。红头蟾蜍忽然站起,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挥掌向王青劈来。王青见他竟能自行解开被封的穴道,不禁一惊。闻到他鲜血中一股腥气,知他善于用毒,不敢大意,侧身退了一步,长剑直向红头蟾蜍前胸刺去。

红头蟾蜍用自己的独门功夫,冲开被封的穴道,自身也受了极重的内伤,但他曾与王青交过手,知道王青武功与自己相差很远,也不以为意,闪过王青刺来的一剑,挥掌击出,仍是进攻,王青举掌相迎,二人双掌一交,各退了一步,竟是不分伯仲,红头蟾蜍暗自心惊:“这小子有什么奇遇,武功进境这么快?”

王青一掌之间,已试出红头蟾蜍受了内伤,心下大喜,挥剑直刺,红头蟾蜍不敢硬拼,顺手拉过床上的公主,向王青抛去,王青伸左臂抱住,长剑竟不停留。刹时间二人已拆了三十余招,王青忌惮红头蟾蜍的用毒,不敢全力进攻,一时竟不分胜负。

门外军士听见里面的打斗声,议论纷纷,但红头蟾蜍有令在先,谁也不能进去打扰,是以里面二人虽以性命相搏,外面众军士却无人敢进来。

“皇上驾到!”二人正激斗间,忽听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黑夜,传了进来,红头蟾蜍道:“皇上身边高手如云,我看你小子还往哪里走?”王青笑道:“你凌辱公主,我看皇帝来了要收拾的恐怕是你。”

二人嘴上说着,手下却毫不放慢,红头蟾蜍双掌如飞,王青左掌右剑,依旧是旗鼓相当。

“住手!”一声喝叫,虽然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二人双掌一交,借力一退,分了开来。只见屋里涌进十多个人,居中的一人身穿黄袍,头上却没戴皇冠,看样子正是当个天子杨广。

“父皇”,躺在地上的公主叫了一声,扑进杨广的怀中,嘤嘤地哭个不停。

这一声“父皇”,直叫得红头蟾蜍魂飞魄散,一时间站在原地,竟呆住了。

杨广伸手拍了拍公主的背,以示安慰。用手一指,怒道:“你们两个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劫持公主,来人,将他们两个拉出去,砍了。”

“父皇,不关他的事。”公主停住了哭泣,抬起头来,用手一指王青,道:“那个红头发的要凌辱我,是他救了我。”

“来人,将红头蟾蜍拿下。”说话的竟是宇文CD。

红头蟾蜍一声惨笑:“好!好!不过就凭你们几个,还拿不住我。”他也当真能够当机立断,纵身跃起,直向窗外窜去。他本来武功极高,兼之善于用毒,在武林中名气颇大,但他以武林名宿之尊,竟甘心在宇文CD府上充当一名客卿,皆是他贪图荣华富贵所致,虽然他一生并无大恶,但助纣为虐的事情,却做了不少,是以极为武林人士所不齿。现在无意中竟做出凌辱公主的事情,知道此处已无自己的容身之处,又见宇文CD落井下石,心中更觉凄凉。

“回去!”红头蟾蜍正欲逃走,忽觉一股掌力,从窗外向自己袭来,浑厚程度,竟与自己不相上下,心中大惊,双脚在窗台上一点,退回屋内。四周军士围了上来,红头蟾蜍右手一扬,一股红烟漫过,几个军士倒在地上,竟不见抽搐,想是倒地之前已经毙命。

众军士见状,向外散了散,但仍围住不放。

红头蟾蜍道:“宇文CD,你我总是相交一场,今日我们好合好散,又何必多伤一些无辜人的性命?”本来以他的性格,从来不会服软,但今日面前军士众多,身上的毒药总会有用完的时候,自己又身受内伤,是以想用话挤住宇文CD,体面地脱离险境。

宇文CD道:“不是我不想保你,只是你今日罪过太大,连我也会受牵连,我不得不大义灭亲。再说,万岁在这里,一切事情得由他老人家做主。”

红头蟾蜍怒道:“那好,咱们今日就拼一个鱼死网破吧,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上几百个垫背的。”右手一扬,又是几个军士倒地而毙。

杨广道:“你先慢动手,咱们从长计议。”低头对公主道:“秋叶,你看怎么办?”秋叶公主道:“父皇,此人污我清白,本不能容他活在世上,但若以众多军士的性命相换,我心下却着实不忍。到底该怎么办,还是请父皇决断吧。”

杨广看了看红头蟾蜍,又看了看众军士,道:“放行!”

红头蟾蜍一躬身,道:“多谢万岁!”又向宇文CD道:“咱们后会有期。”迈步向外走去。一出屋门,身形一闪,消失在黑夜之中。

杨广面向王青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到这里来?”

王青打量着杨广,见他身材魁梧,阔面短须,身上流露出一股威严之态,心下思绪颇为复杂:是这样的一个人,让自己父子离散,漂流半世。想想自己以前所受的苦楚,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但看着杨广的眼睛,却又慢慢地松开了手。

“你到底是谁?你听见了没有?”杨广的言语中露出了怒气。

“禀万岁,这小子叫王青,乃是一个反贼。”宇文CD说道:“前不久他在杭州带人谋反,被微臣带兵平定,由于他武功不错,被他侥幸逃脱,不想今日他竟来自投罗网。”

“这是真是么?”杨广盯着王青,道:“你为什么要谋反?象你这样的功夫,为何不报效朝廷?如果你投靠朝廷,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宇文CD急道:“万岁——”杨广一摆手,续道:“你今日救了公主,乃是奇功一件,只要你答应为朝廷出力,我就立即封你为千牛备身郞将,正四品武官,终日跟随在我左右,怎么样?”

王青道:“万岁的美意,草民心领了,只是我平生不是做官的料,只想在江湖上游荡,从来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

杨广道:“难道你一身艺业,就想这样浪费了不成?”王青道:“我的功夫,自有用处,我要诛尽世间奸恶,为百姓谋幸福。”杨广道:“难道你为朝廷做官,就不能为百姓谋幸福么?难道那天下百姓不是我大隋的子民么?”

王青盯着杨广,缓慢的地说道:“大隋是什么样的朝廷,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有数。你有没有见过因为征讨高丽而饿殍遍野的山东?你有没有见过边疆的累累白骨?前线的将士浴血奋战,九死一生,中原的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你,作为大隋的皇帝,却在这里花天酒地,穷奢极欲,这样的朝廷,能为百姓谋幸福么?”

杨广身边的众大臣面色大变,宇文CD喝道:“大胆反贼,竟敢当面顶撞万岁,真是不想活了,来人,把这个反贼拿下。”

众军士冲了上来,将王青围在当中。秋叶公主急道:“父皇,不可伤了我的恩人。”

杨广一摆手,止住了众人,凄然道:“我左右的人,没有一个敢象你一样说话,不管你说得对不对,你都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我不能让世人说我恩将仇报。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王青没有想到杨广会轻易地放过自己,不敢再作丝毫停留,转身出门,临到门口,忽然转身回头,道:“万岁,我还有一句话想说,虽然我不太懂官场上的事,但我知道,他们在你面前敢不敢话实话,关键不在他们,而在于你。”

“在于我,在于我。”杨广脸朝上方,嘴中喃喃不停。

王青出了军营,顺着官道向东而行,头脑中依旧想着刚才的场景:如果杨广一声令下,众军士一涌而上,自己会怎么样?想到这里,王青有些后怕,对杨广也不禁有了一丝好感。

行了大半个时辰,天已经微微发亮,远处一个山丘之上,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向这边望来,看样子正是胡杨。王青加快速度,迎了上去。胡杨握住他的手,道:“贤弟,你还好吧?”王青笑道:“我没事。”

胡杨道:“贤弟,你骂杨广的那些话,说得真是痛快。我听着心里都舒服。”王青道:“我那不是骂他,也没有想到要骂他,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罢了。”

胡杨点头道:“贤弟心地仁厚,日后必成大器。”忽见王青脸上露出伤心的神色,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么?”王青道:“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胡杨道:“原来如此,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的眼光要盯着前方,是不是?有一件事,有可能让你高兴,我抓住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王青看他神色,略一思索,道:“是红头蟾蜍,还是宇文CD?”

胡杨笑道:“贤弟果然聪明,一猜就中,你来看——”走到路边的一堆青草边,拨开青草,露出一个人来,正是宇文CD。只见他一动不动,想是被点了穴道,只有一双眼睛转个不停,露出怨恨的神色。

王青奇道:“你是怎么抓住他的?”胡杨道:“要抓他,那还不是小事一桩。我在窗外阻住了红头蟾蜍,本来是想让杨广收拾他,没想到杨广那小子竟放他走了,我想我与他无怨无仇,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就没有追上去。你走以后,我见宇文CD这小子跟有后面,心事重重,就顺手将他抓了来。”

王青道:“杨广不愿多伤无辜,放掉了红头蟾蜍,也没有追究我的罪过,看来也不算一个昏君。”

胡杨冷笑一声,道:“你见了他一面,就不说他坏了,变得可真快。别的不说,难道你连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了?现今的中原大地,白骨相连,民不聊生,总是事实吧。”

王青道:“想必那些坏事,大多是他手下人干的。”

胡杨摇了摇头,道:“不是的。贤弟,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不明白。杨广这是一种妇人之仁,他能看得见的坏事,从来不做,对于一些他看不见的坏事,却能心安理得。他今天可以不追究你的当面顶撞之罪,但有可能转身便下达一个屠杀千万人的命令。”

王青默然不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胡杨道:“咱们怎么处理这个人?”王青拉起宇文CD,解开他的穴道,问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宇文CD哼了一声,道:“随便。今日落在你的手里,算我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王青道:“你我仇深似海,杀你也不为过。不过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你师父的姓名,我便饶了你的性命。”宇文CD道:“休想!”

王青道:“难道你不怕死?”宇文CD道:“我是怕死,但我明白一点: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找我师父干什么,但我想一定不是好事。我自己贪生怕死,却连累了师父,我怎么会心安?要杀我,请快些动手,不用再啰嗦了。”

王青道:“好,那我成全你。”抽出风流剑,高高举起,宇文CD只觉眼前青光一闪……

12红豆

“哗啦”一声,旁边一棵碗口粗的大树,被从中斩断,偌大的树头倒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王青见宇文CD眼睛也不曾眨一下,脸上依旧现着倔强的神色,也不禁佩服他的勇气。说道:“我今天杀你,你一定不服。我放你走,下次再见,咱们斗上三百回合,手底下论英雄。”宇文CD道:“好,下次再见,便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你现在武功比我高些,但不见得下次能胜了我。”

胡杨一把抓住宇文CD的后背,远远地扔了出去,道:“人家饶了你的性命,你不感激,还在这里嘴硬,世间最无耻之人,非君莫数。”

宇文CD挣扎着站起身来,嘴里嘟嚷着,却也不敢再说什么,缓缓而去。

王青道:“大哥,真对不起,我自作主张,放了宇文CD,害你没有了线索。”胡杨道:“那没什么,这宇文CD是一个硬骨头,即便杀了他,也未必能问出什么来。现在咱们有了这条线索,以后慢慢地查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王青问道:“下一步咱们干什么?”胡杨道:“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干的,还是先回杭州再计较吧。”

王青道:“大哥,我——”顿了顿,续道:“我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想必是雪君有什么事,既然大哥决定回杭州,我就不随你同行了,我要去找雪君。”胡杨道:“你何有什么线索?”王青摇了摇头:“没有。我想既然她不在三吴地区,想必是北上了,我想北上中原去,顺便回老家看看。”

胡杨盯着王青的眼睛看了看,叹了口气,道:“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些天来,为了我的事,你耽误了不少日子,我不便再留你了。咱们找个地方,我给你送送行。”

二人回到鸡鸣客栈,要了一桌酒菜,边喝边聊。王青心中挂念雪君,又与胡杨离别在即,千万愁思涌上心头,不一会儿便烂醉如泥。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二人用过餐,收拾了行李,离开客栈,向东直行,不一时来到一个三岔路口,胡杨道:“贤弟,左边这条路直通中原,右边这条路可达江东,我们兄弟便在这里分手吧。”

王青跳下马来,跪倒在地,道:“大哥,一路保重。”胡杨拉起他来,将背上的包裹放在他的肩上,道:“这几百两银子,你带在身上。”拉过无影驹,道:“这匹宝马,你也骑上吧。”王青忙道:“大哥,这使不得。”胡杨道:“这里离杭州最多三五天的路程,我身上还有点散碎银子,足够用了。至于这马,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也没有必要与我客气。”

王青道:“那我收下银子,这马你骑着吧,我知道你喜欢这马。”胡杨笑道:“我生长在西域,什么好马没见过?我想要好马,回去找一匹就是。倒是你,以后流落江湖、四海为家,这马你骑着,用处可比在我这里大多了。”

王青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纵身上马,二人挥手而别。

无影驹不愧是宝马,撒开四蹄,奔行如飞,王青只觉路两边的树木疾闪而过,竟连轮廓也看不清楚。想是无影驹在客栈中憋屈太久,此时兴奋异常,连奔了一个多时辰,竟丝毫不显疲惫之态。

看看天色已晚,王青在路边一家客栈前停下,将马与行李安顿好,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一小壶酒,自斟自饮。店中稀稀落落地坐着七八个人。

“姑娘,您请进。”店小二在门口招呼着。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从门外进来一个黑衣少女,容色艳丽,清俗绝伦,众人的眼光从她脸上再也不能够挪开半分。

王青抬头看了一眼,心想:“这姑娘好漂亮。”随即低下头喝酒吃菜。

“这位大哥,我可以坐在这里么?”那少女走到王青面前,指着王青的桌子问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王青抬头看了看那少女,又看了看周围诸多空着的桌子,心下奇怪,也不去细想,说道:“随便。”

“多谢大哥。”那少女坐了下来,冲着王青淡淡一笑,王青见她一双洁白的手腕上,带着两只黑黝黝的手镯,不禁感到有些古怪。

那少女一指王青,对店小二道:“给我来一小碟清蒸花粽,记在这位大哥的帐上。”转头对王青道:“大哥,你请我吃一碟粽子,不介意吧!”王青心下有些不快,但对着一张如花似玉的笑脸,竟不能生气,淡淡地道:“没问题。”

那少女笑靥如花,又说了声谢谢。王青觉得已吃得差不多了,便站了起来,道:“你先慢吃,我要去休息了。”上楼而去。

天已近半夜,王青坐在床上练了会儿功,正待睡觉,忽听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刚才在楼下同桌而食的黑衣少女,那少女笑道:“大哥,打扰你了,不过我不过来说声谢谢,我就睡不着觉。”王青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相互帮助一下,理所应当。”那少女脸上一红,道:“我叫红豆,不知大哥尊姓大名?”王青稍一迟疑,道:“我叫王青。”红豆笑了一下,道:“原来是王大哥。不过这深更半夜的,你难道就让我站在门口与你说话,不请我进去坐坐么?”王青犹豫了一下,道:“正因为是深更半夜,你进来有诸多不便,有事明天再说好了。”轻轻地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王青结了帐,骑上无影驹,一路向北。由于没有急事,也没有目标,王青便信马由缰,缓缓而行。红日西斜时来到一个小镇上,正想找个地方休息,忽见大街上一个阔少模样、两个家丁装束的三个男人围住一个少女,斗得正急,那少女赫然便是红豆。在三个男人的围攻下,她已明显不支,左右躲闪,那阔少模样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衣袖,红豆一退,哧的一声,衣袖被扯下半截,露出雪白的的一段藕臂,红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三个男人停住了手,围住了红豆,那阔少嘻嘻一笑,道:“你真漂亮呀,跟我回去吧。”满脸油油的红光,伸手便去摸红豆的脸,忽觉腕上一阵疼痛,不禁啊啊地叫了起来。

王青一伸手试出这三人竟丝毫不会武功,心下不禁歉疚,放开了手,道:“有话好好说。”那阔少怒道:“你这小——”忽然想起刚才的情景,不敢十分放肆,改口道:“你是什么人?竟来坏老子的好事。”

“这是我大哥。”红豆忽然站起来,过来抱住了王青的右臂,样子十分亲热,王青右臂微微一凛,随即不动,任由她抱着。那阔少眼里似乎要冒出火来,向后一退,右手一挥,向两个家人喝道:“给我打。”

王青抬起脚来,将冲上来的两个家人踢了出去,道:“你们再不停手,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那阔少道:“好,你厉害,你等着,我去叫人,不把你打爬下我就不是人,有种你就不要跑。”随即一溜烟而去。

红豆放开王青的手,道:“谢谢你,王大哥。要不是你,我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王青淡淡一笑:“没什么。”红豆道:“咱们到前面找个地方,一边吃一边说话,怎么样?”也不等王青回答,径直向前走去,王青微一迟疑,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一家小客栈,红豆要了一个单间,店小二送上酒菜来,临走时对红豆多看了两眼。

红豆斟上两杯酒,端起来道:“王大哥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这第一杯酒,我敬你。”一饮而尽,又斟上酒,道:“俗话说,好人总有好报,这第二杯酒,我敬你。”

两人连喝了六杯,红豆道:“我看得出大哥是海量,我想陪你饮酒,却是有心无力。这样吧,一次你喝一杯我喝半杯,怎么样?”举起杯来相敬,王青一饮而尽,她却只轻轻一泯,王青也不与她计较。

不多时两人已喝干一大坛酒,红豆又要了一坛。王青酒劲上涌,只见红豆双颊微红,更增娇艳,不自觉痴痴地看着,红豆低下头去,露出少女害羞的神情。王青眼神恍惚之间,红豆竟慢慢变成了雪君的模样,王青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道:“雪君,这半年来你到哪里去了?让我想得好苦呀。”红豆低声道:“大哥,你喝醉了。”

王青猛地一凛,酒醒了大半,放开了她的手,道:“对不起,我失态了。”红豆道:“我不怪你,大哥,雪君是谁?她对你很好,是不是?”

王青微微叹了口气,道:“雪君是我的未婚妻,我已有半年没见到她了,现在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红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说给我听听么。”王青本不想说,但内心里一阵冲动,便将事情的原由简单地说了一下,中间省略了与胡杨交往的一段。从自己与雪君的偶然相识、相知,到怎样分离、找寻,说着说着,竟不能自抑,初时只是说两人的故事,到后来竟把自己对雪君的一片相思之情,也全盘托了出来。

红豆听着王青的话语,脸上神情复杂,她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似坚强的男人,内心竟有如此丰富细腻的情感。她看得出,王青不是在说谎,他脸上的表情,已明明白白地表露出了他的内心世界,如果不是铭心刻骨的相思,是不会有这种表情的。听着听着,红豆脸上竟流下了泪水。

王青一边说着一边喝酒,似乎只有酒才能解他此时心中的愁。也不知喝了多少,终于,他一头爬在桌子上,人事不醒。

第二天王青醒来时,感觉头有些晕,坐在床上运了会儿功,下床来倒了一杯水,正欲喝时,忽见桌上有一只黑色手镯,手镯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大哥:我借你的宝剑一用,以一只祖传手镯为押,半年后归还,勿念。以后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红豆。”

字体纤细,确是女子手笔。

“宝剑?”王青这才发现自己的风流剑已不知去向。他颓然坐下,忽然想起了什么,顺手将黑色手镯放入怀中,冲下楼来,问店小二道:“昨天与我一起来的姑娘,今天早晨什么时候走的?”

“就是那位很漂亮的姑娘么?今天一大早就走了。”店小二说起来红豆来,依然神色摇曳:“她临走时特意叮嘱我,要好好地待你,她对你可真好呀。”

“你知道她朝哪个方向去了么?”王青怕红豆还有什么特别的话留下,撒了个谎:“她忘记了重要的物事,我要马上给她送去。”

店小二对外一指,道:“她向北方去了。她走的时候还说过,如果你问起来,就让我说她去了南方。”

王青道了谢,结了帐,纵马向北追去。无影驹撒开四蹄,形如闪电,一路追到天黑,王青找个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继续追赶,这样追了三天,竟没有见到红豆的影子。王青心想:“无影驹脚力神速,红豆只不过是早走了三个时辰,怎么会追不上?难道是店小二得了红豆的好处,故意骗我的。”突然间心思一动,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语道:“我真是笨得可以,她偷了我的宝剑,自不会在路上等着我来要。如果她真是向北而去,必定藏在某处,等我过去后再走。”打定主意,圈马回头,缓缓而行。

又走了一天,依然没有遇到红豆,王青想此事可遇而不可求,心中反而淡定了许多。第二天中午,一匹马从王青身边跑过,马身上竟然没有人,王青微微一愣,忽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伸手拉住那马的缰绳,向来路上疾奔而去。大约行了半个时辰,那马一偏头,似是要向路边而去,王青放开手,那马顺着一条小路直奔,王青纵马跟在后面。

过了一片小树林,王青忽听有打斗声,只见前面两人斗得正急,其中一个披头散发,手执长剑,正是红豆。

王青见红豆平安无事,心中渐宽,立在马上,静观二人相斗。

只看了一会儿,王青便暗自心惊,红豆妙招迭出,出手毒辣,剑法之精,似乎远在自己之上。但不论红豆怎么变招,都不能脱出对手掌力范围。她的对手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身青布衣衫,一双肉掌神出鬼没,若不是因为红豆手中宝剑让他有所顾忌,红豆早已伤在他的手下。

王青见红豆形势危急,双掌一错,从后面攻了上去,那中年人叫了声好,反手一推,接住王青的双掌,王青使出“六阳掌”,连攻了三招,那中年人一一闪过,赞了一声:“好俊的掌法。”

红豆得王青之援,松了口气,理了理自己的长发,见王青不是那人的对手,挥剑又上,两人一联手,形势似乎扭转了不少。但那人的武功确实太高,不一会儿,二人便险象横生,无力抵挡。

那中年人似乎并不想痛下杀手,王青感觉到他处处手下留情,但却不住手。刹那间,三人已斗了上百招,那人的掌力大半被王青接了去,红豆只是在一旁游斗,不时攻击一下。忽然间,那人大喝一声,双脚立定,右手划了个圈,将王青罩在其中,左掌猛地推出,王青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向自己袭来,想躲闪却已不能,只得双掌平推,全力相抗,三只手掌粘在一起,成了一个以内力相拼的局面。

红豆见二人立身不动,有机可乘,挥剑直向那人右肩削去,那人右手食指伸出,正点在剑刃上,红豆只觉虎口一阵剧痛,风流剑脱手而飞,身子仰天而倒。那人哈哈一笑,右手张开,五指向红豆前胸抓去。

王青见红豆形势危急,左手伸出,抓住红豆的右臂,猛地向外一拉,正在这时,那人的掌力击来,王青双掌与他相抗,尚觉吃力,何况单手?王青只觉胸口犹如中了一记大锤,身子凌空飞出,趴在地上,正将红豆压在身下,哇得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刹那间红豆的脸上、衣服上鲜血点点。

“大哥!”红豆惨叫一声,竟如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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