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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布口袋

我将我们的回忆放进口袋,缝上口,它就只是一个补丁,缝在我心上的,难看的补丁,我,再也不想你。

Part关晓熙:

六月,向铮比赛后不到一年的日子,它发行了首张专辑,如愿以偿的交出了他作为歌手的第一份作业。看来真的是,娱乐圈这块地方,男的,长得帅的,唱歌好的,都特别容易混出点什么来,女的则不行。我自嘲的想,我所谓的梦想,在向铮的光芒下,显然一文不值。但没想到的是,和他的专辑同时出现在众人眼中的,竟然还有一张我和他的合影。

没记错的话,那是向铮手机里的一张私人照片。它突然被搬到网站上,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被多次转载,还真让人不适应。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张渺渺,她是擅长炒作的,众人皆知。

我拨打了向铮的电话,金璟然接的,她说她在录节目,不方便接电话。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样的情况竟越来越多。不得不说,张渺渺是个笨女人,照片被曝光这件事,在我心里逐渐演变成一点点的兴奋和期待,我和他的爱情终于不用在寄生于一个小圈子里,过着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我天真的想,就算不被祝福,我也不会丢了他,这就足够了。

可是两天后,我在电视中看到他时,他却说了那样一番话,他在中媒体面前澄清,“她只是我的普通朋友。”他还说:“暂时没有谈恋爱的计划,希望大家可以把注意力放在我的音乐和接下来的演唱会上。”

他是个聪明人,越来越懂得保护自己。或许在他心里,和他一直谈着恋爱的只是一个叫作“音乐”的东西,只有那玩意儿不会让他觉得厌烦。我和他比起来,差远了。

向铮最后也没回电话。张渺渺在晚饭后到来,她回来只说明一个问题,向铮也回北京了,但是没有现身。

张渺渺说他去酒店了,她打着哈哈说:“他现在越来越怕和你扯上关系了。”

TNND老女人。非但如此,她还是一个严重脑残的贱女人。这是我对她的鉴定。

她又开始炫耀她手上那枚戒指,她说:“晓熙啊,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那样说,向铮也不会因为内疚又重新送我一枚戒指。”她抚弄着它,表情令人生厌。她还说:“其实你没见过那条项链对吧,何必逞强呢。”

我的小风筝,在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他却没有出现。关于爱上一个男人的以后,我想过成千上万种可能,没有一种是这样的。我打开大门,听到自己冰冷有力的声音。

“你他妈给我滚!”

她滚了,张渺渺滚蛋了。

这么听话,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可是我却开心不起来。我坐在地板上哭。电视里还播放着向铮的MV,他在雪地里给一个女孩儿戴上围巾,牵着她的手在雪地里奔跑,他把所有的浪漫都用尽了,所以他才不容易浪漫。

那晚,我在沙发垫子地下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心形小盒儿,装戒指的,瞎子都能看出来。我骗自己要相信他,可是不明白,为什么相信一个人,是要用骗的。

早上,向铮回来了,他是几点回来的我不知道。但是醒来的时候,他坐在床边看着我。让人怀念的目光。

“想给你回电话的,手机没电了。”

“哦。”

“最近一阵要忙签售和宣传活动,还要准备演唱会。”他突然停下,似乎自觉内疚,顿了好几秒才说:“可能…不能陪你。”

“没关系。”疲惫让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质问或是争吵。或者说,我们一触即碎的爱情已经经不起任何考验。

他忽然紧紧抱住我,说:“以后我会好好陪你。”

“以后?”我推开他问:“以后是什么时候?”

他不再说话,呵,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竟然也敢拿来许诺,可见,他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傻瓜。

临走的时候,他留了一张卡给我,他说,你觉得闷得话,可以回家住一下,也可以去旅游。

没有他的旅游,还有什么意思。再美的彩云之南,也只是一副镶了黑框框的黑白照片。

我没有拿那张卡,我把它留在客厅的茶几上,收拾了东西,锁了门。走出柏阳车站的时候,安东瑀在等我。

他说:“能猜到你要回来。”

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刘谦,真是见鬼。

他还说:“我看了新闻,向铮那小子竟然否认你,真想揍他!

“算了。他是明星。“我竟然用了一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去说服别人。

“明星了不起吗?!”他开始嚷嚷,嚷完了又开始温柔:“晓熙,我知道你眼光高,看不上我,可是像向铮那种人,你跟他在一起没有结果的。是鱼都吃腥,他身边美女明星这么多,你真以为他永远都不变心吗?”

我恨他说出我所有不敢面对的顾虑,毫无保留的把我分析的彻底,,不留一点侥幸。

“我讨厌你。”我竟然冲他大喊:“以后我的事儿都不用你管!”

他很灰心:“晓熙,其实我是想了好长时间才决定来的。虽然不太可能,但还是想让你在再我女朋友。”他开始想入非非的描述:“你要是我女朋友的话,我绝对不让你受一点委屈,还要告诉所有人,我找到了最好的老婆,然后带你去环游世界,去普罗旺斯。”

“你会找到更好的女人。”

“谁知道呢。”他故作轻松:“我找过,他们都没你好。”

那一刻,我知道,我还是伤害了他,可能是真的,他是这个世界上,除关羽以外,对我最好的男人。

送我回家的路上,他说,他要去上海找工作了,他还让我转告向铮,告诉他,他有一个一直存在的对手,和哥们儿。

他能说出“哥们儿”一词,我大为感动。如果还有谁是我愿意从心里去祝福的,那只能是安东瑀。

八月的最后一天,向铮演唱会的日子。我翻着台历,进入八月了,崭新的一页。我在三十一号上画了一个大红圈圈。他回到北京了,整个六月七月都是他的宣传期,除了做空中飞人,他只为他的首场个唱而忙碌,他应该恨少会想起我。

我也很少打电话给他,偶尔发个短信,他通常也会拖了很久才回,好像有了穿越时空的距离感。所有关于他的去向,消息,我都是从网络上得知,从不曾想过有一天,我要坐在电脑前面,看众多的女人讨论我的男朋友,看着她们为他花痴。

当然也有可能,他很快就不是我的男朋友了,因为我看到了一条消息,向铮和台湾刚出道的90后小可爱nunu的绯闻,我近乎疯狂的搜索出所有关于他们的新闻和视频,他们共同参加了一档娱乐节目,在对对碰中成为最养眼的青春偶像组合,之后又有了他们夜晚私会的照片。张渺渺更是在百忙之中接受记者采访,称nunu会助阵向铮个唱。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我好想给自己下了个套。

我关了电脑,发誓再也不去关注向铮的任何事情。这一切都归咎于,如果他不是明星就好了。结果向铮却出事了,他在彩排的时候从高处摔下来,受了伤,演唱会也被迫取消。

这件事发生在距离演唱会只有六天的日子里,八月三十一日,我终于忍不住想要看一眼他的消息,看看他的演唱会顺利与否的时候,我竟然看到漫天的帖子之重复了一个内容——祝福向铮早日康复。

我的天、天、天……

我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彩排时,舞台上临时架起的旋转楼梯意外倒塌,他从那上面摔下来,送到医院后,前额缝了八针,右臂也划了个大口子。现场歌迷的描述是,血流如注,满脸是血。

我顿时被放空,真的,那是全世界最漫长的十几秒,人在那一瞬间被恐惧和担心击溃,脆弱得无可救药。

我买了去北京的车票,我要见他的冲动再一次一发不可收拾,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一直到上了车,我才想起拨个电话过去。接通的时候,我听到自己冲口的声音。

“我到北京了,马上去找你。”

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别的都不重要,但是对方却沉默了,让人心里特别没底儿的沉默,半天以后,竟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关晓熙吧?”她语气温和的说:“你在车站等一会儿,有人去接你。”

她还知道我叫什么,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女人,拿着向铮的手机,着实让人不舒服。心情好像刚被大雨浇过,气温便骤降,在心里裹了一层厚厚的冰,而我要做的,是把这些冰捂热,融化,再去温暖我亲爱的。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我在车站出口见到了这个女人,她穿的一般,长得也一般,毫无优势,大北京城像他这样的一抓一大把,她把我带上车,然后自我介绍说她是向铮的临时助理,因为原先的金璟然辞职了。

呵,向铮身边的女人也开始改朝换代了,随之改变的还有他的住处。他一次又一次抛弃我们有过回忆的任何一个地方。那个助理只把我送到楼下,并没有一起上去。这样也好。我叮嘱电梯上红色的12,跟着它缓缓上升,只想快点见到他,但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向铮的妈妈。

原来她在,原来向铮的手机是她接的。我有些后悔,早知道我就淑女一点,我开始佩服自己现在还有想这些的心情。对于向铮的妈妈,我觉得,不敢说他们长得有多相似,但是神似,却是千真万确。

她是个安静温和的如水一般的女人。话不是特别多,她亲切的把我让进屋,又倒了水给我,好听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刚陪向铮从医院回来,他在睡觉,所以我接了电话。”

“他现在怎么样?”

“慢慢恢复吧,不用担心。”她用简单的几个字和一抹淡如绿茶的微笑扫去脸上的忧虑,但我知道,她的担心一定比我多得多。

少顷,她站起来说:“我有事要出去,你坐一下,我去叫他起来。”

她转身进屋,我赶紧拦住她,真想告诉她,我也舍不得叫醒他。

我就这么看着他,长长地睫毛,微微上扬的嘴角,只有这一刻,他是完全属于我的,如果不是前额贴着的纱布,我真的以为,我们回到了老房子。

我是爱他的,只是装错了地方。

不大一会儿,他就醒了,他在醒来之前先皱了眉毛,左手潜意识的摸他头上的伤,可见,他是疼醒的,并不是所谓恶俗的心电感应。

看到我,他特别惊讶。

“没想到我来吧?”

他点点头,撑了身子坐起来,脸色很白,不是那种很健康的白,看起来也很疲惫。

我伸出手,特别轻的碰了碰哪块碍眼的纱布问:“疼吗?”

“还可以,不算疼。”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语言这两个字变幻成一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精神病人,在我面前只剩下嘲笑,疯子,一定是疯子。

“大四了吧?”

结果还是他先开口,这样的角色转换让我只顾得上机械性的点头。

“毕业以后想干什么?”

“普通人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举了个例子:“成家立业,结婚生子,赚钱养老。”这些在曾慧乔眼里堪称完美,在我看来特别不耻的人生轨道,被当成笑话说出来,还是让他露出些许笑容。

他转而又茫然的叨叨:“你要跟谁结婚?”

想想这是个问题。

“那要看后面排队的哪个对我最好。”承认一下,这句话有赌气的意思。

他不再往下问,而是换下一个话题,真叫人失望。

“我和沈樾鹏提过你,他说有时间可以见一面。”他自言自语:“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

我可能不会想到有一天,梦想向我大步跑来的时候,会被我突然立起的墙挡住,我有了更想得到的东西,但向铮永远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不想当明星。”我看着他忽然说:“你也不当了行吗?”

“又犯小孩儿脾气了。”他好声好气的哄我:“我签了合约了,哪能说不干就不干。”

“你喜欢现在吗?”

“恩,挺好的。”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全是真心话,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我们之间的距离像是去弹性的松紧带,再也缩不回原样。

我在北京住了三天后决定离开,我的到来已经失去了实际意义,他不但不需要我的安慰,反而还要陪我说话。他妈妈说,他是习惯了这样的,她说这个孩子她从小带到大,她是了解他的。小时候便是如此,心里有什么委屈,有什么压力,都是自己消化,从来不跟别人抱怨。就像这次也一样。

也许吧,他不是真正的快乐。

我知道,他是爱着音乐的,这场演唱会也一定付出特别多。说真的,这样的结果并不公平。

我猛然意识到,我的竞争者除了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还有一个姓“音”的家伙、他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忽然特别清晰,他说,小麻烦。

所以注定,我是个失败者。

真正决定离开他是一个多月以后。爱情进入深秋,枯萎得只剩下落叶,不同的是,感情的落败虽然伤感大过天,可见证者也只要两个人就够了,多了铺张浪费。那么,扫扫落叶,不幸就烧掉它。总之,和过去做一个了断。

我给他的短信只有五个字:我们分手了。

言简意赅,目的明确。用“了”而不用“吧”,表示不想商量,不能挽回。

他没回短信,三天后,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我面前。准确的说,是在学校刚刚建成,还未启用的篮球馆里。难怪无数女孩儿都喜欢用分手这招,都是给逼的。

见到他,我应该很高兴,但事实却不是这样。我提醒自己,我们已经分手,不许妄想。

“我回来了。”他语气轻快,但明显是装出来的。

“我约了同学吃饭,有事电话联系。”我撒了个谎,掉头就走。真的,我怕再不走我会管不住自己。

结果他却抓住我的手,多像琼瑶剧中的一幕,可是被我们演起来,一点都不浪漫。因为在这场电影中,我一直是个拙劣的演员,否则不会假戏真做。

“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我抽出我的手,强迫自己冷漠再冷漠,这是必要的:“我和你没关系了。”

“你连问都不问我就决定,这次不算。”很多形容词都能用在他身上,生气,伤感,无奈,等等等等。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分手是一个人的事,不是你说不算就不算。”

“谁告诉你的?歪理。”他固执的下了结论,然后看着我的眼睛。

忽然想起他录的一期节目,女主持人曾说过:“被向铮一直看,持续十秒以上,我都会觉得受不了,因为他的眼睛太有神了,能看进人心里。”她转而问台下的歌迷:“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真的是。

“我的演唱会延期了。十二月二十四号,到时候你来吧。”

“没时间。”

他有些无奈:“那过年呢?我问过助理了,那几天都没有安排,陪你去旅游吧?想去哪?”

他大概是怕我旧话重提,所以一直在说一直在说,想转移话题来掩饰他的不安。

这种时候更需要冷静。

“你能为了我不当明星吗?”我就话重提,如果硬要形容,那就是,两个答非所问的人,为各自的目的找着各种理由。

他沉默了,我知道,他做不到,所以我问这个问题是对的。

“这样下去你累我也累。”我说:“谁也别勉强谁,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好。”他看起来快被气炸了,可还是在忍耐:“是我的问题吗?”

“对,你的问题。”

什么分手时必须说的客套话。“是我的问题,我不好,你会找到更好的。”一类,统统去死,这么做作的话我永远说不出来,我就是不想配合他去当什么明星的秘密情人,而且我还要告诉他,他找不到更好的。

可是眼泪却一个劲儿的往上涌,我也说不好,这股倔强的任性是弄疼了他,还是弄疼了我自己。总之不能哭,不许哭。

“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的身份?”那种语气让人疼到心里。

我看着他,只有看着他,才能让这场戏演的更真实一点。

“不喜欢你。”

四个字,最难说出口的四个中国字,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么长。我听见了自己的绝情。

他的目光很受伤,站在原地无话可说,可是又舍不得离开。

“我想听实话。”他说。

“好。实话。”我抬起头,只有这样,眼泪才能不掉下来:“我只想平凡一点谈恋爱,像大街上任何一对小情侣一样,坐坐公交车,吃吃肯德基,逛逛街,吵吵架,没钱也没关系。但是你不行,你需要的是一个藏得起拿得出的女朋友,需要时她能陪你,不需要时她也不会烦你。这一点,我做不到。”

“以后我尽量陪你。”

他没为自己开脱,声音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等待别人的原谅。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眼泪,尽管他没让它流下来。可是真的,分手这句话,只要是说出去了,就再也不可能收回来。

“对不起,我喜欢上别人了。”

说完这句话,我掉头离开,我还是骗了他。这句话,我酝酿了好久,可是真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夹子,在我的心上狠狠的揪上一下,十个字,已经面目全非。

只有我自己知道,输的是我,只是我不想看起来那么狼狈,而已。

事实就是这样,他是大家的向铮,不是我的。

套用一首歌词。

我是恒星,而你是流星,

你注定要走,我注定死守,

我无法改变,你在我的世界不能永远……

我擦了眼泪,我在我久未除草的博客上写下了这首歌词,歌词的后面写着,希望你只是我的流星,是所有人的恒星;希望我只是仰望星空的人。祝福你,也祝福我自己。

那篇blog的题目叫作——娱乐圈没有被祝福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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