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汴梁逗留了三天,一尺布都没卖出去,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冉春提议回家,否则的话极有可能客死异乡。薛良也想过回家,但回家也要盘缠,现在身无分文,怎么回去?再说就算回去了又有什么用?甄万永又没有钱。跟杨连亭要也不现实,毕竟这二合一的坯布一尺都没卖出去,要是被杨连亭知道了,杨连亭肯定会觉得这布没戏,到时候解除合作也是有可能的。
绝对不能回去!薛良看着北方阴郁的天空,咬了咬牙,语气坚定道:“继续往北走!”
从现在的情势来看,继续北上,无疑是自寻死路。平常叽叽喳喳总喜欢唱反调的冉春,这次却像转了性,一声不吭,十分配合。可能是冉春也意识到甄家的成败,都赌在这次的走商之路了,不成功便成仁。
离开汴梁后,车队华丽丽的变身为讨饭集团,而薛良则顺理成章的成为乞丐领袖。正所谓干一行精一行,虽说薛良是第一次接触‘乞丐’这个行业,但却深深地被这个行业的魅力吸引住了。以前总觉得当老板是技术活,毕竟要管理公司业绩,还要照顾员工的福利。而现在,薛良却发现其实乞丐这个行业更具专业性和技术性。要饭的时候应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如何做才能不被人家放狗咬或者报官,这都是知识。
白天的时候,薛良拿着根儿乞丐棍儿,在前面带路。但凡是遇到村落,乞丐棍儿立马变成军刀,挥着军刀就率先冲了进去,不把里面的门敲个遍绝不罢手,几乎每个村子都会被薛良闹得鸡飞狗跳。
每次薛良砸人家门,牛气哄哄的对主人家说:“有饭吗?给爷们来上一点儿!”然后被人家放狗追的满村跑的时候,冉春都会竖着大拇指,无比崇拜的说道:“你这乞丐当得真牛气!”
虽说薛良这乞丐当得不称职,但好歹还能是够勉强填饱肚子的,俗话说得好,人至贱则无敌,不要脸的人是最惹不起的。吃饭的问题解决了,住宿问题就显得尤为重要。越是北上,天气就越冷,晚上露宿街头是绝对不行的,稍有不慎就会冻出病来。因此薛良特意拿出一些布来,裁剪制成帐篷,晚上大家挤在帐篷里相互取暖。
就这样好像难民一样,不知道走了多远,离开松江县的时候天气虽然已经转凉了,但树上的叶子还是绿的,而此时身处的地方却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雪原。起初薛良还以为车队已经离开了大宋境内,到了辽、金这些番外疆域,也就是现在人们口中所说的东北,东三省。
为了确定地界,薛良派出一个马夫去问路,结果这马夫一走就是一天一夜,了无音讯。薛良还以为这马夫脱离了自己的乞丐组织,独自苟活去了。薛良只好带着车队亲自去找当地人问路,结果走了小半天就发现了那名马夫的尸体。尸体已经被冻成了冰棍儿,皮肤透着淡蓝色的光泽,很显然是被活活冻死的。
离开松江县这么长时间,薛良已经和马夫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此时一名好友离世,令薛良十分惋惜。一直坚定信念的薛良,也因为这名马夫的死,而开始动摇起来,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打道回府,或者到相对暖和一点的地方。
在薛良动摇的时候,冉春说了一句话:“想想甄家、小姐、老爷、二环,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在咱们身上。再想想死去的马夫,如果咱们就这么回去了,他的死就变得毫无意义。”这番话,给了薛良坚持下去的动力。
薛良准备先找个当地人问问此地乃何处,然后找个相对大点的城镇,把布都卖出去。结果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风雪,将车队困在了一个不知名的深山里。为了活下去,大家只能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没有口粮,就杀牲口饮血食肉,充饥解渴。在杀掉第二只牲口的时候,暴风雪终于停了,但是来时做的记号已经被大雪掩埋,薛良彻底迷路了。
在这种人迹罕至的雪原里,想找个当地人十分不易。同时牲口不能再杀了,否则车队就瘫痪了。而停留在原地,终究是死路一条。为了活下去,薛良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后,采用了一个十分原始但是实用的寻路方法,扔鞋。顺着鞋尖指的方向,勇往直前。
走了三天,就在大家都绝望了的时候,突然看到远方的天空升起一缕青烟。大家欣喜若狂,驾着马车飞奔而去。当到达青烟的位置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只有十来户的小村落。这小村落隐藏在山坳里,如果不是这缕做饭时升起的青烟,是绝对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当薛良敲开一扇门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方妇女!除了薛良之外,所有人都有些傻眼,他们以前只听说过‘老外’的传闻,亲眼得见还是第一次。
这妇女也有些傻眼,在呆愣了片刻后,惊慌失措的吆喝起来,地理呱啦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语言。随后就有一个身穿兽皮的壮汉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钢叉,显然是把薛良一行人当成土匪强盗了。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薛良说话了,不过说的却不是汉语,而是和西方妇女类似的语言。这一次,所有人包括眼前的俩老外都傻了。任谁也想不到,薛良居然能够和这俩蛮夷沟通。
其实薛良在刚看到这个西方妇女的时候也有点蔫儿,但是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因为薛良知道,自己和车队肯定是历经艰难险阻之后,到达了西伯利亚,老毛子的地盘!眼前这两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肯定是老毛子的祖先!
在这个时代,俄罗斯还是一个处在封建分裂时期的小国,无论是大宋,还是金、辽这些相对落后的国家,都将北方的俄罗斯一族称之为蛮夷,不屑于这些蛮夷来往。但拥有后时代头脑的薛良不一样,非但没有对这些蛮夷有丝毫的偏见,反倒是充满惊喜与期待!原因只有一个,在这些人身上有利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