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我与河童留宿永远亭。
左右无事,在此住上一夜也成。
倒是河童,一直念叨着回去;然而我可不愿意走夜路,放她一个人,她也是不敢回去的。——万一被人劫了,她上哪说去?至于劫财还是劫人,我并不大关心。
我们没回去兔屋,就住在正规的客房里。
自然,除了晚饭兔子来吃饭时,就没和铃仙打过招呼。席间,另有一只妖怪兔,有资格过来吃饭。——长相嘛,倒与外面的其它兔子一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只知道她就是那名“帝”了,全名因幡帝。
据辉夜言,因幡就是兔子的意思。
知道这种冷门知识,对我而言却没啥意义。看那名因幡帝,外表看上去挺可爱,也没什么心机的模样;她就是那个挖坑,让铃仙掉下去的家伙吗?
席间并没有什么意外。大约是在公主面前,不敢放肆的缘故吧?管她呢,洗完澡我要睡觉了。
之前刚刚摆脱麻烦,精神透支感仍在,是时候好好休息了。
我这样打算着,一个人独占了屋内的双人床,把任劳任怨的河童赶到地上,让她打地铺。
正准备趴在软竹垫上,大睡一场的我,耳边突然听见一阵极小的抱怨声。
“……真是的,就知道自己享受,却让我在这里睡地上……”是河童在嘀咕。
我侧头趴在枕头边,想了想,从床上支起身子。
“你上来睡这边吧。”我拍拍床板,冲地上的河童说道。
“啊?”河城荷取的脸上,惊讶与抱怨并存;她抬头看了看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头“哼”了一声,斜着脑袋发泄不满。
不过,她最终还是爬到床里侧,安静地侧躺下来。
我颇有点好笑地看着河童,她的反应让人哭笑不得。
许是发觉了我,一直在盯着她后背看;河童头也不回,不满地说:“看、看什么看啊!睡觉了!”声音有点底气不足,强作镇定。
我突然有一种,捉弄人的冲动。——无由来的,只感觉会心情舒畅……
手摸上河童的蓝色长发(马尾辫睡前卸掉了),在她的脑袋上胡乱地揉弄了几下。
河童当场怒了。
“你干什么啊你!”河城荷取挣扎着,躲开我,回过头,从床上半起身,怒目圆睁。
阿拉,发飙了。
我镇定无比地侧躺着,伸出手指,绕了绕侧面发丝,轻笑道:“没事啊,消消火~”
看到比自己小的人,就想着去欺负,这叫什么心理来着的?
那河童本就对我这个神使,有诸多不满,再来她就失去了最后一丝尊敬。
“不要再靠我了!(一不小心有点暴露,不过也不打算改……意思就是,不要再靠近/碰我了)”河童警告我一声,隔着一个身位,缩到床里面躺下。
屋内的烛光闪烁——其实这间屋子我观察过,是有日光灯存在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打开。客房都是妖怪兔们收拾预备的。
昏黄的烛光,反射入我明亮的瞳孔里,汇聚成异色。
河城荷取背对着我,娇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背后的蓝色长发披散,与平常所见形象倒有不同。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转过身去,闭上了眼。
河童悄悄等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
我已经背过身去,她自然只能看见我的背影。
河童松了一口气,方才沉沉睡去。
…………
……
日上五竿,我才悠悠转醒。
嘛,别那么大惊小怪的,睡到中午怎么了?我还睡到过下午呢。
不提这个,我醒来后,转头去看——河童早就不见了,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打了个哈欠,从床上懒懒地坐起来,睡衣有点宽松。
慢慢在床沿打理一下头发,我才起身,走向门口。
推开门,我看见河童正帮着辉夜打桩。
我停了在原地。
……
她们在干什么?
我思考着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倒有点不假思索了。我转身,找了块假山石,坐了上去。
娇小的萝莉拿着把小木锤,在太阳底下挥汗如雨;高贵典雅的公主殿下,蹲在旁边扶住木桩。
“邦!——邦!——”一下接一下,俩人都是一副认真努力的模样。
我可不认为她们是在玩。看到没有,那根木桩。对,就是它,看出它的特别来没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不是普通的木桩。是的,
它是外面来的木桩!
……
鬼才知道她们在玩什么呢!我翻了个白眼,决定视而不见。
我站起身,想着“今天该怎么,精巧改变自己的发型,好让别人看不出又觉得厉害”这样的问题,一边往院子里洗漱的水池走去。
“邦!——邦!——”
哦,对了,先把背包拿来,里面还有一张我珍藏已久的面膜。
“邦!——邦!——”
“咕噜噜……噗!”我开始刷牙。
“邦!——……”打桩的两个人停下来,看着走过来走过去的我。
我刚洗完头发。
六目相对,一通想法在无声交流。
“不用在意我。”我对她们俩摆摆手。
依然在盯着我看。我一愣,随后恍然大悟。
“没事,我不嫌吵。”我再次摆摆手道。
河童脸上的汗流个不停,闻言一撅嘴,偏过头去;倒是没什么汗水的辉夜开口了。
“早苗小姐那么闲,也过来帮个忙嘛~”辉夜的笑容,与昨晚的三无清冷,简直是完全两个样。
“不帮忙的话,会很麻烦呢~”辉夜继续眯眼笑道。
这家伙,不会是个腹黑吧……还是,双重人格什么的……
既然主人家开口了,那么我这个客人却不好推辞。
“我当是什么事呢,这种小事啊。”我一边走过去,一边抽出一张风符。
“不行哦,规则之一,不许用特殊能力。”辉夜蹲在地上,公主裙铺在地面;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对我说了上面那句话话。
别这么闲好不好?我在心里嘀咕道。
这不是闲的,是什么?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我收回风符,到了跟前,却没有马上动手。
“当然是……”
“什么?”
“当然是……”辉夜的笑容愈加灿烂。
我露出感兴趣的模样,对方果然不再卖关子了。
“当然是练习打木桩了!”
果然是这个吗?我闷不吭声地转头,黑着脸离开。
表面上我是生气了,但是真正倒霉的是河童。她还得继续帮着公主瞎胡闹。
不管怎么说,顾客是上帝,河童大概也是不得不忍。
可怜的家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