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太阳被白云遮挡,天气变得凉爽下来。
反常的狂风,吹啸在山间。
守矢神社四周的树木,被阵阵狂风吹摇,树叶沙沙作响。
我坐在神社外的一颗树下,略显沉默。
因为天气不错,所以出来坐着。风吹动了我的长发,衣袂翻飞,而我的表情平淡。
我喜欢风,所以宁愿呆在风中。
吹尽尘埃,吹尽无奈与寂寞,吹尽烦恼和悲伤,吹尽人世苦恶……
靠在树上,我仰头四十五度角,看着天空。
“呼呼呼呼呼……”狂风在我身边肆虐。
该怎么办呢?
有一些苦恼本身,只能被吹淡,却不能完全遗忘;比如现在我所面对的,关于选择或原谅的难题。
我其实已经不太生气了。
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然而让我松口,却是千难万难;从小经历责难,在“怪脾气”、“胆小鬼”、“爱哭鬼”、“清高”、“怪人”、“小神棍”等等的话语中,我得不到一丝原谅;也造就了我的敏感——不惩罚那些口出狂言的家伙,下次他们依然会集体攻击我。
不反抗的话,下场只有绝路一条,那……太悲哀太不自然太不自爱了。
所以,我在等,等一个合理的结果。
不得不说,这个方面,我过于被动了;仿佛是等着分糖的孩子,一切都要看家长的意思。——给了就是合格的家长,不给就是不合格的。
所谓公平意识,不知从何时开始养成。
对于我而言,这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嘛?
“唉……”我在树底下,叹了口气,那声音很快消逝在风中。
浅绿长发,天蓝长裙,明眸玉颜,坐于风中,望天愁思。
……
“噔噔——”我敲了敲门。
“进来吧。”正殿里面,传来神奈子大人的声音。
我拉开门,进入里面。
只有神奈子大人在这里。
我跪坐到一旁的团蒲上,询问道:“不知大人招早苗前来,所为何事?”
就在刚刚,我回到房间的门口时,诹访子大人叫住我,让我来此。
“早苗,抬起头来。”神奈子大人威严地说。
我本是低着头,心里也是明白的,闻言抬头。
“你,”神奈子大人看着我,难得地踌躇了一下,说:“对于特训这件事,很抵触吗?”
不待我回答,她又接口道:“如果真的不想去,那么也可以取消,这毕竟是要看你本人的意愿的。”
“放心,不想去也行。”
我是真的不想去特训吗?答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然而抵触特训,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博丽的巫女……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略显沉默。
既然灵梦已经松口,我再说一些坏话,就显得太可笑了。
因而,我不知道怎样开口。
“早苗啊,身为人神,心胸应该更宽广一些……”神奈子大人难得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神奈子大人,但是……
“人类不可能没有情绪,这我明白,也理解。但是有的时候,一些误解和偏执,却可能带来错误的结果。”
我沉默,以示倔强。
“或许,你认为灵梦小姐是个坏人吧?”
“不,她还行。”我开口道,偏过头去。
“不妨换一种方式,你去跟她一起特训,考验一下她对你的态度,如何?如果她确实很差劲,那么你完全可以直接返回,不再理会她。这个意见,你是否可以考虑下?”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确实,我不满意的话,可以随时退出。这场特训,就当是我给她的最后机会吧。
如果她还是老样子,那么我也无话可说。总之,……虽然我比她弱,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尊严。
要笑就尽管去笑吧,弱者也是有尊严的!(鼓嘴)……
“这样也可以。”我点头道。
“那事不宜迟,现在你就去客房找灵梦吧。”神奈子大人说着,大手一挥。
“……”我有点措手不及。
我还没准备好呢……
“怎么,有其他疑问吗?”神奈子大人奇怪地看着我。
“没有……”我无奈地站起身,转面慢慢往外走。
是不是太急切了点?……
但万一她们说好了时间,我要是去晚了,却落得自己不是了。
无可奈何之下,我出了殿门,向着客房走去。
这段路程,有点漫长。
尽管我表现得很果断,但是事到临头,我却有点不自信。说到底,表面与内心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形式。我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在走廊的尽头,我敲响客房的门。
“请进。”灵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伸出手,又缩回,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即不生气,也不热情。
说起来,这个表情,也是跟她学的。
拉开门,我看见灵梦正跪坐在榻榻米上,双手捧着一杯茶,闭目自饮。
有一股强烈的既视感。
灵梦转过头,看到是我,并没有情绪变化。
“坐吧。”她对我说。
完全是安然自处的模样。我没说什么,径直走到她对面,跪坐下来。
我的表现,还算镇定。
“我来找你,我答应接受特训。”我说出来意。
“嗯。”灵梦点点头,放下茶杯。
“……”
“……”
两人之间,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最终,我还是打破沉默道:“不是现在开始吗?”
灵梦奇怪地说:“现在?太急了点吧?”
我……
看来是神奈子大人一个人的意见了。
正巧,我也觉得急躁了点;这一点,与博丽灵梦的观点不谋而合。
“那你拟定一下时间吧?”我注意了下自己的措辞和语气。
“明天开始吧。”灵梦直接说道。
我点头,算是同意了。
“……”
“……”
又陷入了一场沉默。
“那我先回去了。”我低着眼,不急不缓地起身。
“嗯,慢走。”灵梦再次端起茶杯。
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她。
合上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