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生提起水壶,倒了两杯子热茶,递了一杯到轻许面前,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
“南生,你现在怎么不爱说了?一整日下来,都没听你说几句话,我还真是不习惯,心里总觉得乖乖,”轻许含笑看着南生,放下黄铜碾子,端起了茶杯握在手里,见南生半晌不语,轻许又有些小心地措辞,“南生,你是不是有心事?”
茶杯里头并未放任何茶叶,只是一杯寻常的白开水,味道是淡,却很暖胃。
“是啊,人长大了,总有心事。”南生抿了口茶,淡淡一笑。
“什么心事?能和我说说吗?”轻许显然很担心,也带着些好奇。
“不能,是见不得人的心事。”南生挑着眉,眼神里头有几分戏谑,又有几分自嘲。
“南生,现在我也长大了,虽然我不会比你更成熟,更聪明,但是在很多时候,我希望你可以想到我,”轻许放下茶杯,一字一句说的认真,“曾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一直都是你在我身边陪着,我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心底一直很感激你,也希望能够机会回报你。”
很感激你。
回报你。
……
炉火有点暗淡,南生用叉子拨弄了几下炉子,又加了几块炭进去,接过轻许递过来的帕子,细致地擦拭着手指,直到擦完最后一根手指,南生丢下了手帕,转身出了药房,再未说过一字半语。
轻许诧异地看着南生沉默的背影,也是静默无言。
面膛被炉火烤得滚烫,乍一出来,被外头搅着雪的寒风一吹,接连打了几个寒颤,他拢了拢披风,走进风雪里,离药房越来越远,离那温暖的人儿越来越远……
“阿许,下雪了!阿许,你快出来看啊!外头下雪了!”
……
“瞧你怎么不穿斗篷就出来了?也不怕热面扑了凉风。”
……
“不看了不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京师哪年不下雪?咱们快进去暖和暖和,瞧你这手冰的。”
……
身后传来的少年惊喜、责备又宠溺的声音,这样的方始休,怕只会出现在轻许的面前吧?
南生努力扯了扯唇角,努力让自己笑出来,但是鼻头却实在酸涩得难受,那股子酸涩顺着鼻腔一溜就窜到了心里。
“南生,王爷刚才还说你今晚会留下,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出去?”赵一文在门口遇到南生,少不得上前询问一番。
“出去喝两盅。”南生对赵一文点点头。
“那别太晚回来,城里虽太平,但到底这里是蜀地,不比京师熟稔。”赵一文好心提醒一句。
“多谢。”南生转身出了门。
赵一文也没停顿,朝自己房间走去,若刚才是赵二钱的话,赵一文必定会勾肩搭背跟着赵二钱一道出去喝酒了,不过换做南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