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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奇冤

当魏多多刚好为自己添置完新衣新鞋的时候,她所在的603和隔壁602.601三个宿舍中的很多女孩子的放在宿舍的钱被洗劫一空,而当时正好是魏多多为自己添置新衣的时候,这次所有一起出来的孩子们中,魏多多又刚好是最穷的一个,所以当时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各位自然而然地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魏多多。这里说一下为什么会将矛头指向魏多多呢,因为其一,她们都是知道魏多多出门的钱是借的,所以穷人偷钱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二,因为魏多多这几天买了两双鞋子,两套衣服,她本来就穷,有钱买衣服当然是偷的。就为这两个理由,603宿舍的所有人都一致指定,魏多多就是小偷,钱是魏多多偷的,包括以前在魏多多生病的时候照顾过她的任丽,都说是她偷了钱。

其实呢,魏多多向赵蓉借了一百五十块钱是这样花的,一双廉价的运动鞋35元,一双廉价的皮鞋55元,一条在菜市场的摊子上买的牛仔裤45,一件白色的外套45元,另外一套运动衣50元,这就是两百三十元的开销,可想而知是多么廉价的东西,而且当时的她不买衣服鞋之类的是不行了,总不能穿一双鞋底破了洞的鞋子去跑步吧(因为工厂每天早上都要求全体新员工沿着厂区的空地跑两圈以提高士气。)也总不能穿着一条轻轻一划就会破口子的裤子去上班,何况魏多多那条旧裤子已经在屁股上破了一条很长的口子了,她一个花一样年纪的女孩子总不能天天走光吧,这就是魏多多为什么会咬着牙也要借钱买衣物的原因了。那个星期天买完这些东西的魏多多高兴极了,因为她总小到大都没有穿过几件新的衣服。然而星期一早上一起床,她们这次一起去工厂的几十女孩子所住的三个宿舍还包括四楼的两个男生宿舍放在床头或是放在衣服口袋里的钱都不见,当时的魏多多还在想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偷了这么多人的呢,大家议论纷纷。然而晚上加完班一回宿舍竟然所有的人都指槡骂槐起来,一个宿舍十二个竟然有百分之六十的人都开始骂魏多多。仲玉梅说:“走的时候那么穷,现在竟然还有钱买衣服,钱肯定是偷的了。偷了人家的钱嘛自己把钱还回来。”语气激烈直指魏多多,然后住在仲玉梅上铺的朱君立马接口:“*****来的,穷得没有衣服穿嘛来问我要嘛,何必去偷人家的钱来买呢?”仲玉梅和朱君住上下铺,都住在魏多多的对面,那两个货的话刚一落口,任丽也接口道:“当时病得都快要死了,我还那么照顾她,现在竟然来偷我的钱,恩将仇报。”而这所有的人当中只有魏多多生过病,也只有魏多多最穷,这就等于指明了说是魏多多是小偷。魏多多心里那个逼屈呀,她也不想被人冤枉成小偷,于是据理力争,回驳道:“我买衣服的钱是找赵蓉借的,我跟她借了一百五十块,还有我自己身上的八十块,一共二百三十块,买一双廉价的运动鞋35元,一双廉价的皮鞋55元,一条在菜市场的摊子上买的牛仔裤45,一件白色的外套45元,另外一套运动衣50元,不信你们可以问赵蓉。”赵蓉住在同魏多多相邻的下铺,睡觉的时候几乎是头对头的。然而此时的赵蓉却是一言不发,因为她看到所有的人都在针对魏多多,她怕说了实话会引火上身,别人会把怀疑的目光对准她的身上,所以尽管她知道真相却不愿站出来为魏多多讲一句实话,就这样任由魏多多被冤枉。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自此以后的每一个晚上,魏多多都被淹没在众人的唾沫之中,她们指名道姓的骂起来,语言不堪入耳,每天只要一下班就骂,特别是仲玉梅、朱君和任丽挑头起事,天天骂得最凶,无论魏多多怎么解释都是人微言轻,到后来段玉也加入了其中,卢梅也会偶尔说一句:“你们谁拿了钱自己承认。”到是不像其他人那么凶,赵蓉是不吭声的,文清因为怕惹火上身偶尔也会掺合几句,李常平跟着仲玉梅,朱君等流也加入骂魏多多的战斗中,也只是何琳和罗香宁不掺和。在以后的整整一个月里,只要魏多多一回宿舍就成了众矢之敌,还好和她同镇的何琳会偶尔帮忙说上一句,你们没证据的话就不要乱说,有证据就拿出来。然而任丽,仲玉梅,朱君之流就会立马反驳说:“老子要是有证据早就报案把她抓起来了,没证据也是她。”孤立无援的魏多多啊!可怜又可悲,可谁又能听到她的悲鸣呢?朱君甚至跑去跟他们的拉长说:“王拉长,你叫厂里把她抓起来,让厂里开大会斗一斗她,看看她老实交待不?”拉长王哥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已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立即问道:“你们有证据吗?凭什么说是她偷的呢?”朱君说:“因为她最穷,而且最近也买了几件衣服。”“这当然不是证据也不是理由,如果你们有证据我支持你们报警,让警方来查。”王拉长道,朱君一听立马心虚了,因为钱有可能就是闹得最凶的这几个中其中一个偷了的,所谓贼喊着贼,因为谁也没有证据说是魏多多偷了钱,还有就是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丢钱,只不过一闹就人云即云了,这样自己也摆脱了嫌疑,丢钱的人只是一两个少数而已。但是既然已经有人怀疑上了魏多多,那么这顶帽子就索性扣到底,因为她们知道魏多多家里没权没势,就是死在外面了也没有人会找她们,而且,大家一起在闹,出了什么事也不能怪到那一个人的头上,所以就一直骂魏多多。她们孤立魏多多,魏多多在那段日子里是多么的无助,她梦想有个神仙能帮她把小偷抓出来,可惜没有,那段日子里魏多多几乎每天都是在眼泪中入睡的。她被唾沫的海洋淹没着无法呼吸,在无边的辱骂声中几乎就要疯掉,她甚至想到要杀人,她想等那三个人睡着的时候给她们一人一刀,这样大家就都完蛋,她还想要去买硫酸给那几个天天辱骂她的人一人泼一些在脸上,让她们一辈子无法见人,大不了自己在牢里度过一生。在被骂的最后几天里的一个星期天,休息的魏多多在市场等地转了好几圈,那几天刚好发了工资,她想用口袋里的钱买她所需要的东西,她想,买刀的话可能一刀把她们杀不死,反到自己被杀,因为她是她们中最瘦弱的一个。她决定买硫酸,因为她认为泼硫酸不需要太大的力气,沾者即完。所以她到处找硫酸,只要一有空就去找,可是一个刚出社会的娃娃怎么能那么容易找得到这种东西呢?那几天她们再骂她的时候,她竟是一言不发,只要是能看得到,她都会定定地盯着骂她的人,一言不发,双挙紧握,双眼冒火,她为找不到硫酸而苦恼,还有就是因为以前她生病的时候任丽曾照顾过她,对魏多多来说任丽对她而言有恩也有仇,她在恩与仇之间徘徊,她不知道该不该报复。

魏多多众人骂的第二十八夜晚,她去小店里买了一瓶52度的白酒,一个人竟然把它全部喝光了,吐得床上身上到处都是,倒在厕所起不来,她将近段时间的委屈和不满全部哭诉出来了,她甚至将自己想要报复这些人的心思也吐露了出来,将自己徘徊于对任丽的恩与仇之间的的犹豫也道了出来。那天夜里骂她最凶的仲玉梅竟然良心发现地把醉得一摊烂泥的魏多多扶到了床上。那天朱君没有回宿舍,去外面鬼混了,所有的人听到魏多多醉后的话后竟都是暗自心惊肉跳,她们想如果再逼魏多多的话她可能会疯掉也可能会真的做出杀人的举动来。第二天,她们将昨夜的事告诉了他们的拉长,因为他们拉长也是他们的同乡,刚出道的孩子看他的眼神是敬愄的,他们的拉长说:“早就给你们说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你们千万不要再逼她了,要是真的逼疯了,或是真的逼得她跳楼或杀人,大家都得不尝失,以后不许再骂她。”众人听此之后竟是同时禁声了,那些没有丢钱的更是不再开口,丢了钱的少数一个两个人必竟丢得不多,也不再口,她们开始有意无意接近魏多多,被孤立太久的多多突然有人接近当然是高兴得不行,她放下了仇恨,只要有人接近她都好像要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她太需要听众了,尽管她还是被孤立但是骂声少了。魏多多被众骂的第三十个晚上,朱君又开始了之前习惯性对魏多多的辱骂,然而她的话一出口,竟然有三个人反驳她,何林说:“没有证明就乱怀疑别人,说不定自己心里就有鬼。”任丽也说:“朱啊,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了。”卢梅也说:“你们没有证据,骂了人家一个月了还不够吗?”朱君一下子便没有了言语,自此之后,她们不再骂魏多多,大家又都像没有事的人一样同魏多多亲近起来,然而魏多多的心已经有了一条很深很深的裂痕,那条伤甚至成年以后都不曾见好过,只要一想到当时那种被孤立,被冤枉的委屈,魏多多的泪都会在眼框里打转。她真恨那些人。

这就是人性,不论对错,喜欢人云即云,群起而攻之,当时要是最后她们说的这几句话能够有两三个人一开始就站出来帮她说两句该多好,这样,魏多多也不至受那么大的冤枉,然而没有,自我保护意识与跟风的特性注定魏多多只能是被伤害的那一个人。成年后的魏多多想,真该庆幸当时她的社会阅历太浅,没有买到硫酸,要不然将不会有以后的她,她的生命可能就会在青年的时候,最穷,最艰难的时候终结。此后的魏多多,无论是别人怎么去议论他人,比如某人说某人偷情,某人说某人是小偷啊,她都一概不置可否,多数的时候她会说:“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这样会很伤人。“是啊,她不想再有第二个被伤透了的魏多多。人的心有时候真的无法承受如此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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