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童晓飞就离开了。
江小西拉着杨枫的袖子，楚楚可怜：“杨头，童处把人家分配给了你，你们去哪，可以带上人家么？”
杨枫看着不远处背过身去的王冰倩，轻轻将江小西的小手拿掉，说：“小西同志，你要撒娇发嗲，可以找你男朋友或者上司，你这样对待我，窃以为不可取，没看见倩倩就在旁边看着，这是在破坏我们两口子的感情，你懂么？”
“再说了，我们两口子压马路，带你个电灯泡，算怎么回事啊！”
“对不起！”
江小西红着脸捂着嘴，一路小跑，走了。
“喂，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人家毕竟一小姑娘。”
王冰倩背着手，挺着胸，踱步过来，嘴上虽然是给江小西鸣不平，但很显然，对杨枫的做法还是比较满意的。
“过分什么！”杨枫摇摇头，“我这么做是为她好，你没看出来，她就是典型的绿茶婊，或者心机婊，对着男人就抛媚眼装可怜，还显露资本，我最看不惯这种人。”
“嗬！”王冰倩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看不出来，咱家小枫还是个正直有为的青年。”
“那是！”杨枫挺起腰板，“有为是公认的，正直是必须的。”
“但是，根据我不经意的观察发现，某人的眼珠子绝大多时间，都集中在人家的胸口和屁－股上。”
“有，有吗？”杨枫目光一阵闪烁，“哦，老前辈说得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要是没有大量的观察，怎么能得出那么精辟的结论。”
“走吧。”王冰倩撇撇嘴，挽着他的胳膊，“去哪？”
“咱们先去看看王鹏的老母亲，然后，再到她女儿上学的地方转转。”
“好啊。”
两人走出宾馆，杨枫直接走向一辆民用牌照的帕萨特。
王冰倩上了副驾，扭头笑道：“原来你早有准备。”
“是小飞安排的。”
说着，杨枫点着了火，这还是一辆手动挡的车，他热车的同时，身子倒向王冰倩。
王冰倩俏脸一红，娇嗔：“人来人往的，干什么！”
却见杨枫亲自为她扎上了安全带。
虽然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王冰倩的心头却是涌过了一道暖流，看向杨枫的目光不由变得温柔妩媚起来。
省城的道路一如既往的拥堵，一个小时后，帕萨特停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
看样子，房龄少说三十年。
门口竖着一块木板，上面用黑漆写着七毛小区。
木板一道道裂缝，而字迹也是斑驳的堪堪可以辨认。
“就这？”王冰倩问了一句。
杨枫点点头：“资料上就是这里。”
同王冰倩一起下车，刚刚走了几步，杨枫又停了下来，说：“空手不好吧。”
“买点水果。”王冰倩说。
杨枫想了想，近八旬高龄的老人，想必牙口也不怎么好，于是，在路边摊上买了一把香蕉，又在进门口的小店里买了一箱子特仑苏。
特仑苏箱子上集了厚厚一层灰，不过还在保质期内。
老板解释说这属于镇店的玩意，根本没人买，一句话，周围的人们，消费水平太低。
“老板，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杨枫不大抽烟，身上也没有，就从柜台上拆了一包芙蓉王，拆开了先给老板上了一根。
老板立马给杨枫点着了，才给自己点，然后深深吸了一口，笑容可掬：“大兄弟，有话不妨直说。”
杨枫点点头：“有个周秀英的大妈是不是住这儿？”
“是啊，你们是……”
“哦，我们……”
“别。”老板一摆手，“别介意，我就是随便一问，因为这两天打听周大妈的人还真不少。”
“哦？”杨枫眉头微皱，说：“我们就是看望他老人家的。”
“是不是？看二位郎才女貌的，干哪行的啊？”
杨枫笑着摇头：“老板，这次你可是看走眼了，人家才是老板，我就是小白脸吃软饭的。”
“哈哈，别逗老哥了，老哥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打眼一看，也能看出大兄弟不是普通人。”老板露出一口烟熏的大黄牙，“再说了，吃软饭的，有人会亲口承认么？”
“真的？”
“当然，比真金还真。”
杨枫竖起大拇指说：“哎呀，这眼力了不得，其实，我们也就是做点小生意，以前跟周大妈的儿子有点来往，所以……”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是啊，北都的。”杨枫说，操着一口北都口音。
“难怪难怪，不然躲着还来不及呢！”
“为什么？”
“你们还不知道？周大妈她儿子出事了，以前听说也是个大领导，可是，最近被关起来了，这不，周大妈的保姆都跑了，那么大岁数一个老太太，还是个瞎子，可怜啊！”
杨枫默默点头，露出一抹同情。
老板不住摇头：“你说说，周大妈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到老却落得这样的光景，你说那些贪官污吏，在收礼受贿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后果？”
杨枫轻叹一声：“她一个人怎么生活。”
“可不是吗？”老板摇摇头，“但是……”
“但是什么？”
“昨天来了个年轻人，长得眉清目秀的，说是周大妈的远方亲戚，农村来的，按辈分要喊周大妈一声大姑，因为老家没少得到周大妈的帮衬，所以听说了这边的事儿，就来照顾周大妈了。”
“人果然还是有点良心的。”杨枫说。
“可不是吗？这种时候，能够贴上来的，铁定都是有良心的啊！”
杨枫付了钱，同时将抽了两根的芙蓉王也搁下，提着香蕉和奶走向小区门口。
“大兄弟，这样子还去？”
老板在背后喊道。
“人都有落难的时候，难道他进去了，我就当做不认识他？”
“哎，大兄弟才是这个。”老板竖起大拇指，“我终于相信一句话了。”
“什么话？”
“秦桧也有三个朋友。”
我去！
杨枫摇摇头：“我是看他妈可怜，走喽。”
小区有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这是大门，旁边还有一道小门，供行人出入。
没有穿制服的保安，只有戴着红－袖标的大爷大妈，袖标上很霸气地写着“小区安巡”。
看到这一幕，杨枫失笑道：“倩倩，你看这帮大爷大妈，老胳膊老腿的还安巡，也就能吓唬吓唬过街老鼠，要真遇上个强盗，还不全栽了。”
王冰倩摇摇头：“强盗不来，没钱途嘛！”
“这倒也是。”杨枫碰了一下王冰倩的肩头：“还是咱家倩倩看得深刻，可谓一则见血。”
“少拍马屁啊！”王冰倩笑着横了他一眼。
虽然在这耽误了几天，但是两人可以毫无压力的在一起，一起做点有意义的事儿，想想也不错。
所以，王冰倩心情很舒畅。
“那我拍哪儿，马蹄子，还是马胸……”
“你别耍流氓，我一喊，大爷大妈就来了。”
看到杨枫作势欲拍，王冰倩笑着逃开了。
按照地址上所说的，二人来到了十六号楼前。
还没进去，王冰倩皱眉道：“你看这栋楼是不是有些倾斜？”
杨枫好奇，来到侧面一看，嗨，还真是一定程度向南倾斜了，甚至，侧墙上都有一道裂缝。
“这不是危房吧！”
听了杨枫的话，王冰倩只是耸了耸肩膀。
说着，两人就走向单元门。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身后传来一个大妈威严的声音。
二人一头黑线，回头看去，果不其然，是一位戴着红－袖标的大妈，大妈头发花白，却是红光满面，耳朵上戴着金耳环，手上还戴着金镯子。
“大妈，我们不是坏人。”王冰倩笑着说。
“坏人头上有字吗？你们不是咱们小区的人，来干什么？”大妈说话很冲。
“我们，看个人。”杨枫提起手里的礼品亮了亮。
“谁？”
“周秀英周大妈。”
“周大姐？”大妈皱眉道：“你们是他家亲戚？”
“是他儿子的朋友。”
“周大姐是个瞎子，你们怎么说都行，但是，我可没那么好骗，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大妈，我们真是看看周大妈，她不是眼睛不好使吗？他儿子又进去了，我们担心她生活困难，所以就过来看看。”
“我不相信，有没有介绍信。”
“啊？”杨枫心里来了句“我去”，这什么年代了，看望一个人，还要介绍信？“大妈，我们真不是坏人，你怎么能用对付阶级敌人那一套对付我们？”
“你们不知道？因为她儿子出事了，以前亲近的人全部躲得远远的，你们倒好，这时候来，不科学啊，反常，懂吗！”
“哦。”杨枫摇摇头：“不懂。”
“不懂，你哦什么哦。”大妈没好气地说。
“大妈，您还真是小区安全的守护神。”杨枫一句马屁过去，然后将手伸进上衣口袋：“看来我不表明身份也不行了。”
杨枫知道，这帮大爷大妈都是退休职工或者干部，经历过特殊年代，凡是爱较真，还有职业荣誉感，这些人正义感往往超强，觉悟超高，也绝对相信组织。
所以，杨枫准备拿出童晓飞给他准备的身份。
结果，证件还没掏出来，童晓飞就打来电话。
杨枫漫不经心的接通，里面传出童晓飞急迫的声音：“小枫，快回来，王鹏不行了。”
杨枫猛然瞪大眼睛，然后一把拉住王冰倩就朝外跑。
大妈愣了愣，立刻就追，一边追一边喊，“站住，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然我就吹哨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