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玛瑙手珠
客房里，林允之将饭菜放在赵诗婷面前，见她看都不看一眼，知道她还没有缓过来，就劝解道:“婷妹，多少吃一些。你身子不好，不吃饭哪里能行？”
“我真的没胃口。”赵诗婷脸白白的，的确也是没缓过来。不过也是身体的原因，吐了后身子就像掏空了似的，软软的，也提不起精神。
林允之叹息，也不想勉强她，就将饭推到一旁，给她到了杯水，道:“既然吃不下喝点水吧！”
赵诗婷喝了水，心里一直想着事情，过了一会才问道:“允之哥哥可是看出了什么？”
他当时可是看了那些尸体很久，然后深深蹙眉。他们一起长大，她还是比较了解他。林允之一般很少喜形于色，只要他表现出来那么事情可能真的比较严重。
摇了摇头，这才大半天过去，赵诗婷却一下子憔悴了那么多，林允之自是心疼她，但怕她多想，就道:“如今一切都是妄断，必须仵作验尸后才能认定。”
这一夜，杨云溪没有出现过，林允之怕她会做噩梦就一直陪着她。夜间，她果真梦呓。嘴里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好在并没有持续太久，说了几句又睡了，只是一个晚上都紧紧挨着林允之，身子都有些僵硬。
次日一早，杨云溪这才回到房间里，不过脸色很不好。问了几句，才知道昨夜仵作初步验尸，他就在现场。
看他不愿多说，赵诗婷只当是他怕吓着自己才不说也就不再问了。洗漱好出了门后，才发现天灰蒙蒙的，看样子似乎又要下雨。一行人吃了早饭，吕洛渊就带着差役把那些尸体运走。杨云溪等人随后才走。
到了陈府，杨云溪几乎是迫不及待想去府衙看个究竟，怎奈赵诗婷一直抓着他的手，也不说要跟去，但就是不放手。
“婷儿在家好好歇息，我答应你，一定早些回来可好？”
赵诗婷当然不想在家，小嘴翘得高高地:“不好，你跟允之哥哥都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只会更怕。”
一听她说怕，二人无奈。把她放在这里，的确也不放心，就只好带她去了。
府衙的停尸房中，一共有三十二具男童尸体。经仵作检验，这些孩童死亡时间最早在四个月以前。最晚的，也在半个月以前。
毕竟是在野外，孩童的身体也遭到了破坏，有好几具尸体的四肢被野兽啃食，不过奇怪的是，除了几具比较久一些尸体被破坏，后面那些大多还算完整。
另外每个孩童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被害的痕迹，致命处是天灵盖。对方的手法很独特，甚至称得上娴熟，那就是在天灵盖处开了一个口子。孩童的天灵盖不同于大人，天灵盖对他们而言还是比较娇嫩。
知州自然是继续忙着查失踪一案，包括打扫迷雾森林与周边现场，看是否还有别的一些什么证据或是一些抛尸的蛛丝马迹。
殓房里，吕通判、好几名仵作、林允之、杨云溪几人也都进了殓房。仵作验尸，林允之也换了一身衣服带上了专用手套来研究孩童的天灵盖。
在一个多月前，他打听清楚这个案子后就曾查过古籍，看是否有专门用男童做一些什么邪术或是别的。因为只是男童失踪让他感觉很奇怪，可如今，他查看了天灵盖后就有些弄不清了。
迷雾森林中的那个怪圈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从里面的那些树木杂草来看，不难看出那个地方比较干燥。可同时又很阴冷。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尸体在正常的气温中，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从而腐烂。而这些尸体却呈半干尸状态。
如果说，在一个干燥的地方，而且还是在初春，那么四个多月足以让尸体呈干尸状，而非半干尸。但可能是受了迷雾森林的影响，又恰逢初春，所以尸体没有腐烂，甚至慢慢变成干尸。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孩童虽成了半干尸，皮肉之类的用手触摸多少还有点感觉。可是天灵盖里面却空空如也，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风干里面也得有些东西存在，而非现在这样。
“有什么问题吗？”杨云溪见林允之俯身一直看着尸体的头顶发呆，心想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林允之神情凝重的点头，道:“你来看看他的头顶。”
闻言，杨云溪有近后，吕洛渊也跟着过来了。
林允之用工具将男童天灵盖上的头发拨开，只见一个三角小洞呈现在人眼前。里面是黑洞洞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指着小洞，道:“里面是空的。”
几人面面相觑，这里面是脑浆，也就是脑髓。可……众人想到凶手可能就是为了里面的东西而杀人就心惊胆寒。这到底是什么邪术？而非要取脑髓不可？
林允之见他们神情都很凝重，猜测估计都想到了。
仵作这时都已经将尸体清理好，只是时间太久的缘故，尸体呈半干尸状，衣服也最大限度毁坏，所以很难辨认出孩童的真面目。
“……我能进来吗？”
突然听到声音，把几个沉思的男人拉了回来。只见赵诗婷在门口将脑袋探了进来，想要进来。
“大人，她……”门口的衙役并不认识赵诗婷，他只是离开了一会，没想到她就进来了。本想让她出去，却见里面的人并没有说话。
杨云溪回头看了看那些尸体，见都用白布覆盖住，这才放心:“不是让你在花厅休息，怎么又过来了？”
多少有些心虚，赵诗婷迟疑了一下还是进来了:“你们在这里呆了很久，我才……”
“这狗……”看到她怀里抱着一只小狗，林允之有些弄不明白了。他很清楚赵诗婷并不喜欢这些动物，况且还是抱在怀里。
看了看怀里的小狗，赵诗婷又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害怕，就笑了笑，道:“我来是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们。”
这下子，连吕洛渊也有些惊讶。起初他来时，她一直跟着杨云溪，而且好似有些害怕。现在居然敢进殓房。
“有什么事出去说吧！”终究是不想让她在这种地方多待，杨云溪因为刚才触碰过尸体，也就没有太靠近她。
也可能是在外面的缘故，又或是今日林允之二人都碰过尸体，他们居然都没有坐在赵诗婷身旁，到是杨晨在她身旁坐着。
赵诗婷这时从怀里掏出一块包着什么东西的手帕，将手帕打开后，居然是一串手珠。
几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等她继续说下去。
而赵诗婷却不言，杨云溪讶然:“婷儿，这手珠哪来的？”他们并没送过她这种东西。
赵诗婷不答反问，指着那串手珠，道:“云溪哥哥该明白这不是一般的手珠。”
杨云溪点头，将那串手珠拿了起来看了看，道:“的确不一般。”
杨晨有些不明白了，就道:“这手珠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一串玛瑙吗？”
林允之却摇头:“不，这手珠的确不一般。玛瑙大多出自西域，能拥有的人非富则贵，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能拥有。一般都是作为贡品进献皇室。”
“你们看。”杨云溪将手珠放在丝帕上，继续补充，道:“优质天然玛瑙有琉璃和油质光泽，天然图案色泽艳丽明快，自然纯正，光洁细润，纹理自然流畅。”
“最主要的是玛瑙上有渐变色，其颜色分明，层次感强，条带明显。而品质一般的玛瑙的色彩和光泽均要差一些。通常玛瑙的颜色决定了它的价值。各种级别的玛瑙，都以红、蓝、紫、粉红为最好，颜色要透亮，且应该无杂质、无沙心、无裂纹。”
“而你们看这红珠子，它不管是质地，还是纹理，包括颜色，都属于上品。”赵诗婷又指着珠子上的一条穗子，道:“你们再看这穗子，上面的红绳明显是经过风吹日晒才显得有些旧。”
“……”众人无语，说了半天，她就是不说这珠子哪来的。终于，吕洛渊耐不住开口了:“敢问姑娘，这手珠哪来的？”
赵诗婷则愣了一下，一脸呆滞:“我没告诉你们吗？”
“……没有。”林允之扶额，看了杨云溪一眼，见他也有些呆滞。心想这怎么越养越傻了？
“哦，没说啊！”赵诗婷嘟囔了一声，道:“昨天在树林里捡到的，后来因为尸体的事给忘了。刚才在花厅里看到那个给我送点心的姐姐手中带着一串珊瑚珠子我才想起来的。”
“具体在什么地方？”这记性……杨云溪又问。
赵诗婷回答:“在发现尸体不远处的杂草旁。”
杨云溪点点头，道:“在尸体不远处捡到的，那么这有可能是抛尸者不慎丢失的。如果真是抛尸者，这个人的地位一定不低。”
吕洛渊赞同的点点头，似乎有些为难:“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凶手的地位一定不低，而且家财万贯。可平江府商贾太多，而且大多人都有一定的背景。”
“这不难。”赵诗婷隔着手帕将手珠拿了起来，道:“有钱人这个咱们暂且不论，可这玛瑙手珠却非一般的商贾所能拥有。这手珠一看就是上品，这样的好东西去向自然是不言而喻。”
杨云溪笑了笑，看向赵诗婷的眼神里有着一丝赞赏:“皇宫。”可能是怕她说的太多暴露她的身份，他又道:“这种进贡的东西能落入其他人手中，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赏赐。”
赵诗婷摸了摸小狗的头，得意一笑，道:“当然，这种可能也并不一定就正确。有可能是此物的确是出自西域，而非进贡，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还有，刚才你们说，尸体只有几具被野兽啃食，难道这不奇怪？”
众人点头。
赵诗婷又分析了一下:“这到了嘴边的猎物都已经吃了，岂有放弃的道理？你们想，只有最早的几具尸体被啃食，而不吃完，后面的却没有动，这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
杨云溪闻言看了她一眼，暗自低估:谁说到嘴的“猎物”就一定吃的下？多少次才吃了一小半你就把我往外赶……
众人自然不知他的想法，都在想这个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