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敲打玻璃窗的声音,把还在睡梦中的姚爱母子俩惊醒了。
姚爱首先睁开眼睛,愣愣地看向窗口,因为窗子挡着窗帘,看不见外面,但是姚爱看出了天已隐约的亮了。
小立新也睁开了眼,“妈妈好像有人在敲窗户。”
姚爱没有回答儿子,而是看着窗外问:“谁呀?”
“嗒,嗒,嗒,”外面敲玻璃的人不吱声,但是敲打玻璃的声音不像刚才那么急促了,声音也不像刚才那么大,显得礼貌了很多。
小立新一下子坐了起来,睁大了惺惺睡眼,“妈妈一定是景叔叔!是景叔叔回来了。”他说着爬起来就下地,拖拉着鞋就去给景叔叔开门。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果然是——“景叔叔!”小立新一窜高搂着了景睿的脖子,“景叔叔,你怎么才回来呀?我可真想你了。”
景睿这时才笑着对小立新说:“好小子,怎么想我了?”
“就是嘛!我真的想你了,每天都想。”小立新搂着景叔叔的脖子,用他的脸摩擦着景叔叔的耳朵说。
“所以我回来了,对吧?”
景睿停了一会儿,“立新,咱们进屋行不?”
“当然行了。”小立新高兴地说。
“我是说你妈妈现在穿好衣服了吗?”
小立新还没有说话,屋里的姚爱搭腔了,“进来吧!你们。”
屋里的姚爱已经收拾停当了,被子叠了起来,穿上了外衣下了地。
景睿抱着小立新进了屋里,姚爱看一眼景睿就说“立新快下来,上炕去,别赖皮。”
景睿心里美美的对姚爱说“小立新说他真的想我了。”
姚爱眼睛一红,“想你还不好吗!”
景睿放下小立新,坐在炕边。
姚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景睿一听姚爱这么问他,脸沉下来了,“我早就睡不着了,只是天还不亮,才没来,让你多睡这么半天了,还不知足。早知道你这么说,我半夜就来敲你窗户,你能怎么样?”
姚爱也不跟他计较“这么说你昨天就回来了?”
景睿态度缓和,“昨天在县里办了点事,没赶上汽车,坐别的车回来的。回来天就黑了,等我过来一看,你们俩睡下了,我就没打扰你们,回去了。”
“那你昨天晚上吃饭了吗?”
“对付了一口,就躺下了。可是半夜就醒了,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时姚爱对正在穿衣服的小立新说:“立新别穿这么早的衣服,你再睡一会吧,天才亮起来,上学时间还早哪,你看看才几点呐。”
立新看看景叔叔,景睿也告诉他“时间还早得很,不用着急,上学晚不了。”
立新很听话,铺好被子,又重新躺下,还要景叔叔陪他躺着,景睿看看姚爱欣然答应。
姚爱看着他们两个,“那你们两个好好再睡会儿,到点我喊你们。”
景睿躺在小立新的身边,小立新搂着景叔叔,不屑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真的又睡起了回笼觉。
姚爱没有一点儿声音的在炕边躺下,看着搂抱着睡觉的两个人,心中是一阵的热潮。别说小立新这么依赖于景睿,她自己不也是一样吗?景睿一来,内心立刻没有了寂寞无聊之空虚,孤儿寡母的凄凉之感觉也随之烟消云散。心中那种空荡荡,婉若浮萍般飘飘之感,被景睿所有的表情动作填满了。几天以来的魂不守舍,慵懒、慌慌然都在不经意间改变,变得又那么的气定神闲。
姚爱看到屋子有点儿凌乱,轻轻起身,走到外间屋,打了半盆水。又轻轻走进里屋,轻轻清洗抹布,认真擦洗着桌椅和桌上的饰品花插和景睿为她刚买不久的小闹钟。
她几天来都没有这么认真、仔细地收拾屋子了。虽然每天她都例行在做这些家务事,但她心里明白,大多是敷衍塞责,因为她的心象长了草一样,她无法让自己认真的去做某一件事。即使是上班这几天,她也很不安心,景睿没有回来,景睿在她的心里抹不掉了。正如前两天去看周英母女俩时,周英所说:“姚爱你的心里有他了,别跟我说你没有。瞧你现在,像丢了东西一样,没魂儿了呀。景睿他会回来的,你别着急。”
姚爱轻手轻脚干着活,又轻手轻脚走出里屋。到了厨房又收拾了一排,一切都顺眼了,她才轻手轻脚回到里屋。看看小闹钟时间还早,景睿和小立新俩人还真睡得很香。
姚爱仍然没做出一点动静,轻轻侧身躺在景睿旁边……
咚!咚!咚!有人在急急地敲门。
声音太大了,三个人同时都被这敲门声惊醒。
“姚爱!姚爱!睡过头喽。到点了,该起来了。”
“是二嫂”姚爱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最先下了地,应声答道:“听到了,听到了。”姚爱顾不了别人,急忙去给二嫂开了门。
二嫂站在屋门外,姚爱再一看,大门外还站着兰兰东东和军军。
“二嫂,”姚爱一看就明白了,有点发窘,“那个,二嫂,你怎们进来的?”
二嫂有点儿愣,“是啊!我怎么进来的?走进来的,你家大门没划上啊!”
姚爱一想知道了:“我们几个先醒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会儿话”……
姚爱不知怎么跟二嫂解释,又接着说:“谁知竟睡过头了……”
二嫂看着姚爱嘿嘿乐。“你们几个?这么说景老师回来了?”二嫂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二嫂不是你想的那样,景睿天亮才来,而且我们都没脱衣服。”姚爱看着嬉笑的二嫂,极力地解释。“二嫂你进来说话吧?”然后又喊大门外的三个孩子也过来。
二嫂忙说“不啦,不啦,我起来做饭,几次出出进进,都听不到你院里有动静。我以为你们娘俩只是没出来,谁知都到点该上学了,你这院里还没个动静。他们几个上学走,我也就过来敲你的门了。”
姚爱的脸又红了,“二嫂,景睿来了以后,我们说了一会儿话,他就又躺下陪小立新睡觉,我也觉得离做饭时间还早,就迷瞪了一会儿,谁知……”
二嫂不说什么,又“嘿!嘿!嘿!”地笑。
“二嫂,你可别往旁处想,我们……他才来……姚爱吱唔着。”
二嫂回头给三个孩子打个手势,让他们几个先上学去。
二嫂又冲着姚爱嬉皮笑脸,“姚爱,我看见了,你穿着衣服哪!”
姚爱让二嫂给说笑得更窘迫了“二嫂,你还拿我打趣,我们都要晚了。”
二嫂笑着说:“姚爱你今天得谢谢我,我要不喊你们,你们都得睡到半头晌。”
姚爱连连点头,“二嫂谢谢你,谢谢你!”
二嫂笑嘻嘻,摆摆手,回头走了。
姚爱可下放松了,赶快进了里屋。
屋里景睿正帮着小立新穿戴新衣服,小立新这身新衣服,是姚爱为他上学特意准备的。小立新穿好了衣服既紧张又兴奋。他这是第一天上学,险些没有迟到,想哭的心都有。景睿一个劲地劝他“别急别急,还不晚,咱们吃简单的早点,一定会按时到校。”
姚爱一进屋,也火烧眉毛一般,“景睿呀,你快点弄点儿吃的,越简单越好,你们俩快吃,别管我了,我也顾不上你们了。我还没洗脸换衣服哪,这马上就要到点了。哎吆喂!我这么多年没迟到过。这回可好,开学第一天,就弄个迟到,这真是破天荒了。”说着就忙着洗漱、穿戴……
“景叔叔,要不咱也别吃饭了,吃了饭,上学晚了怎么办呐?”小立新穿戴得整整齐齐,一身的新衣新裤新鞋新袜。他都不舍得往炕上坐一坐,洗完脸后,直直地站在地上。他心里着急,急得饭都不想吃了。
景睿忙完小立新,也忙活着自己刷牙洗脸。然后他又冲炒面,又淋了两张煎饼。景睿笑盈盈“这就好了,饭来了。”说话间,端上了准备的简单早餐,就和小立新俩人吃起来。
姚爱那里也收拾得自认为比较体面了,凑过来喝了碗炒面。饭桌上谁都顾不上谁了,更没了说话的时间。三个人差不多同时吃完站起,姚爱手一比划,“不刷碗了,咱们走!”
这一天早晨,三个人忙得是不亦乐乎!
紧张,让景睿感到新鲜有乐趣。
紧张,让姚爱忘了之前的空虚寂寞。
紧张,让小立新初次尝到上学的紧张。
当三个人一起走到学校时,上课的铃声正好响起。
三个人会心地一笑,各自奔向自己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