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平讲话结束后,所有人一起欣赏为欢迎少平平安归来准备的节目,欢迎节目有相声、小品,有舞蹈、有信天游,还有一篇生命赞歌的诗歌朗诵。
欢迎会结束后,活动中心的人陆续散去,雷区长就让孙少平与他一起到办公室去,矿上已经讨论决定如何安排孙少平的工作了。
刚才欢迎会的主角孙少平还是洗澡回来时的打扮,这时头发早已经干了,但是他就穿着一双拖鞋,一条七分长的短裤和一件背心,就算领导再怎么不介意,他也得回去换上一身像样的衣服才能去。
少平明白,矿上除了雷汉义出席这次他意料之外的欢迎会,但一结束雷汉义就让他到领导办公室去说明煤矿领导还是明面批评少平,实际上还是肯定少平的。
大牙湾煤矿领导早就听说过孙少平工作之余在重新复习高中课程,知道他想要考煤炭技术学校,所以这次讨论决定推荐他到省城的声煤炭技术,而且是桐城煤矿局出钱供他读,毕业以后工作再行安排。现在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少平现在可以选择回家,但那样就没有工资领,他也可以选择留在大牙湾,矿上给他安排一个办公室里的闲职,工资跟办公室的同事实行同工同酬。
不用参加考试就可以到煤炭技术学校,而且是省煤炭技术学校就读深造。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少平高兴得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但在办公室里,他并没有过多表露出自己内心的喜悦之情来。
对于上学之前的这段时间,少平选择留在大牙湾继续工作。
大牙湾办公室早就已经冗员了,现在虽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而且矿上也不缺这一个员工的工资,但这样忽然就安排一个人到办公室去,要不是基于上面的压力,那不管是采煤区区长雷汉义还是矿长秦启奋,就算安排一个下井工人,他们都不好轻易的安插进去。所以,少平说要留在大牙湾继续工作的时候,煤矿领导们都以为少平是要想坐办公室,即便是早有心里准备,他们还是显得很为难。
“秦矿长,这段时间我要留在大牙湾,但我不呆在什么办公室,我要下井去!”
“什么?”秦启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还要跟同志们一起下井去,到我以前的班组去或则到二班去都可以。我还是比较喜欢井下的生活一些。”
“少平,我们之所以推荐你到煤炭技术学校去进修,一方面是矿上缺乏人才,而你又有志于要考,所以我们就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考虑到你的情况所以才培养你让你以后不用下井去。”
“谢谢各位领导对我的厚爱和信任,到时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然后回来为我们地区的煤矿开采事业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但我现在觉得已经没有事了,除了脸上的伤偶尔还会疼痛一下,可这也已经不碍事了。”
“井下不同上面,万一……,反正你要留在矿上,那就留在办公室,我和雷区长也研究考虑过了!”秦启奋看着雷汉义说。
“是啊,少平,你现在的情况下去,我们都不放心,而且地上的工作可要轻松很多,也没有什么危险和意外……”
少平看到两位领导说话时的神情都很不自然,但他并不明白他们尴尬表情的真正原因。
“多谢两位领导对我的关心!您们不放心,那我就先下去工作几天,观察观察,要是真的不适合井下工作,那我再回到井上来。”
“少平,看来你爱这片土地是真的爱得痴迷啊!”
少平的脸红了起来,并没有回答,只是歪着头伸手挠了起来。
“少平你坚决要下井去,但是你现在也只是下去观察观察几天,所以采煤班组的组长……”
“雷区长,你们让我下井去我已经很感谢了,那还惦记什么班长呢!我下井去可不是图什么班长的,虽然我想多担待一些……”
“我们都了解你,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当班长除了干活,肩上还得担待更多的任务,你下井去不用太拼了,我们会跟你所去的班组的班长打招呼的。你现在可还要算作是病号……”
雷汉义本来是要解释为什么不再让少平当班长的,但一不小心又扯到少平脸上的伤疤上去,等他从少平的脸上意识到自己解释多余,反而在少平伤口撒了盐时已经晚了,矿长秦启奋也向他使了眼色,他才没有继续已经一团糟的解释。
“少平,采煤二班和一班都是你熟悉的班组,去哪个班组,随便你挑一个,哪个班组都需要你这样的人,你去到哪里都是他们的荣幸。”
少平想了一下就,说:“那我还是倒采煤二班去吧,只不过二位领导放心,不管维和是正式班长还是临时班长,我到矿下去都会听他的。而且我还可以给他做做助手。”
秦启奋笑起来说道:“少平,你这么说我们还真不应该让你到二班去,我就知道你即便是做一个普通工人也要操班长的心。你这不在其位也要谋其政的主人翁精神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学习发扬的啊!但我们又说过到哪一个班组去你可以自由选择,我们可不能这么快就出尔反尔,就这么定了,你到采煤二班去。回头我找张维和那小子好好跟你学学,也让他那临时班长多照顾照顾你这个正式班长。”
第二天,少平就下井了。而前一天雷汉义和秦启奋已经找了张维和。下井后,张维和不但说要跟孙少平好好学习,而且还说班长还是他的,但只要他站着做一个发号施令的班长就可以了,二班的采煤工人也都不要少平干活,让他站在一旁给他们做指挥官就好。
少平领了大伙的心意,干活不比出事之前差,没人劝得住他,他师兄要帮他干一些活,他也不同意。少平除了有时头部会眩晕,感到一阵闷痛外,并没有其它的不适,但就连这,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下井观察的时间到了,观察结果是:还能适应井下的工作,可以呆在井下继续工作。这个结果是煤矿领导和少平都乐于接受的,算是皆大欢喜。
井下各种嘈杂声使得人们讲话只能用吼才能听得清彼此的讲话,这一天少平正和安锁子正在攉煤,一个少平并不熟悉的工人凑到他的面前跟他说:“你家里发来电报,说你奶奶病危了,让你赶紧回去。”
那个工人是刚来的新工人,人很内向,平时跟大家讲话也不敢大声,生怕大声说话得罪人,就是在井下也是如此。平时别人吼着跟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他听得清清楚楚,但他还没有跟别人说过话,不知道别人是吼着说他才听到的,所以他把消息告诉少平时,少平两次让他大声一些,他才说得让少平勉强听清楚。
少平跟他身边的安锁子打了一下招呼,让他转告班长、师母,自己要回家去一段时间,就匆匆地上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