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她的东西亦如原来摆放着,就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床梁,好久都没有在这么柔软的床上舒服的躺着了。鼻尖传来太阳晒过的温暖气息,很放松。她悠悠的闭上眼,沉沉的睡去。
三年来,她总是日不能眠、夜不能寐。每当她闭上眼,耳边就会传来幽风谷中诡异绵延的叫喊声,彷如一个女子的凄惨的哭声。熟睡时她清晰的能感受到,一双冰冷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惊恐的睁开眼,眼前却一片漆黑。
多少次梦中,她被惊醒。看着漆黑的房间,连烛火的光亮都觉得迥异。她只能睁着眼,期待黎明尽快到来。幽风谷苍树密布,苍枝繁杂,即使是白天由于树叶的遮挡几乎也是见不到阳光。偶尔有稀稀拉拉的光芒渗透繁茂的枝叶照射进来,即使微不足道,也会让灵儿欣喜许久。
她经常会坐在谷口期待着有人能路过,哪怕只是跟她说句话也好。开始这里太偏僻了,除了偶尔能在谷口看到每月按时来给她送饭的厨娘,其他人根本没有见过。刚开始她还饶有兴致的跟她说两句话,后来见她总是不言不语,索性她也不在跟她说话。只是拿了东西,在目送她离开。
谷中阴寒,她最怕的不是寂寞,而是生病时那种期待与无望。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心疼,没有人会怜悯。她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有一天死在谷中也不会有人会知道。她只能拖着病痛的身子在谷中尽可能的搜集能够治愈她的药材,可她能认得的实在是太少太少。
她曾经昏迷过三天三夜,醒来依然躺在原地没有动过,她还以为自己会死,却奇迹般的活过来了。
“不要,救命…放开我…求放开我….”灵儿的双手在空中挥舞,想抓住什么却一次次的抓空。她梦到幽风谷中那个女人冰冷的手掐住自己喉咙,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奋力的睁开眼,却看不到她的脸。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无助的大喊着。
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将灵儿从梦中拉回现实,她猛的睁开眼,依着床沿大口的喘息着。整个人就像经历了一场死亡,她简直要虚脱了。
“灵儿…灵儿…”陈曦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到灵儿的喊声,他吓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只穿了单薄的xie衣便急忙的从房里跑了出来。
见房内没了声音,陈曦顾不得其他,翻起手掌用内力把门一掌推开。
“灵儿…”看见灵儿倚在床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陈曦上前将她抱在怀中:“灵儿,别怕,我来了。”
他怕了,三年的离别。他无时无刻的想去看她,可是师命难违。此时他将她搂在怀中,看着她惊恐的小脸已经吓的惨白,身在还在不停地抖。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抚她受伤的心,但是起码在这一刻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来了。
“别怕灵儿,只是做恶梦,别怕。”陈曦的手往怀里有紧了紧,此刻两个人的距离,他清晰的能感觉到灵儿急速的心跳。
他的心突然骤停的半拍,将头深深的埋进灵儿的发丝,声音略带沙哑:“灵儿,我要怎么做才能不在让你受伤?”
白静听到喊声也急忙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睡眼惺忪的棉瑜。
“灵儿,发生什么事了?”白静上前拂去灵儿额头豆大的汗珠,才发现她被陈曦紧紧的搂在怀中。看到两人身上都仅只穿着xie衣,瞬间脸刷的就红了。
灵儿回过神,看到白静异样的神情。又抬头看到陈曦满脸焦急的看着自己,意识慢慢的恢复,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她赶忙推开陈曦往床里靠了靠,将被子拉到脸前,只留下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波光潋滟的看着他们。
“只是做恶梦,犯得着把我们都吵醒吗?还以为谁把你怎么样了呢!”棉瑜说完故意看了一眼陈曦,刚望过去就对上陈曦森冷的目光,她吓的一阵哆嗦:“没事别一惊一乍的,大晚上的吓死人了。”棉瑜说完,剜了一眼灵儿扬长而去。
“呸,她都这副德行了,还嚣张的不行”白静白了门外一眼:“灵儿,别理她。”
灵儿将头埋的更低,将被子往怀里紧了紧。
“灵儿,是不是做恶梦了?要不我在这里陪你吧?”他刚抬手想去抚摸她的长发,却看见她的身子刻意的在躲闪,心像是被撕了一下,停在半空的手又缩了回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当他看到灵儿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俊秀的时候他告诉自己要放下,可是当她受伤难过的时候,他又怎么能说服自己不去管她。
她被幽禁幽风谷,他在师父门外跪了三天三夜,却于事无补。他不停的犯错,只希望师父也能将他关进幽风谷。他曾偷偷的跑进幽风谷,看到她一个人蜷缩在靳凤潭边,眼神孤寂而迷茫的望着死一般寂静的潭水。
他疯似得冲过去,想从后背抱住她。却被赶来的师父抓了回去,他被罚面壁三月,下了最后通牒,若是在违反门规,便永远不让灵儿出谷。
对于他来说,他宁可被幽禁的是自己。他妥协了,只能每日在远处看着谷口,偶尔看到她,她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般望着谷口的方向。他将拳头握得咯蹦直响,却不敢在往前一步。
“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一个大男人半夜跑到女孩子的闺房里,干什么呀。”白静催促道。
陈曦尴尬得挠了挠头:“灵儿,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就大声叫。”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呀,还不赶紧回去。”
看着陈曦离开房间,灵儿才放下紧握在手中被子,轻轻的出了一口气。
白静拉过灵儿的手:“灵儿,其实陈曦…”
“师姐”灵儿打断了她的话:“我有点累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吧。”
白静看着灵儿难过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那好,你好好休息,我也会去了。”
她怎么会不明白白静想说什么,可是现在的她还会再爱吗?她曾经也爱过,爱的忘记了自己,后来呢?她已经没有力气在去爱了。
这么多年,她终于明白,爱情是两颗心的结合,若是她永远走不进他的心,那带来的只会是伤害。就像冰冷遇到炽热,伤了心,毁了情。连最后的喘息的都是卑微的,她已经经历过,何必还要在去伤害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