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个月前,科斯特镇,卡尔兄妹被抓起来的当天晚上。
瓦莲拿着一瓶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烈酒,大口大口地畅饮,而维罗妮卡就站在她的旁边。
“最近,我听一些小道消息说,你这家伙找男朋友了?”瓦莲嬉皮笑脸地问道。
维罗妮卡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使劲摇头。
“你就别谦虚了,我呢,虽然嘴上总是不让你们找,但那是因为我想让你们花更多的心思在训练上来啊。只要你以后表现得好,这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瓦莲说完,就站起身,走到了维罗妮卡的跟前。
“将军,您是不是喝醉了?”维罗妮卡忐忑地问道。
“得了吧,老子才没那么容易醉。老子今天叫你来,就是要让你陪老子喝一杯,因为其他人酒量太差了,就你还凑合。”瓦莲说完,就把酒瓶凑到了维罗妮卡的跟前。
“别这样将军。”维罗妮卡完全没有喝酒的心情,因此她严词拒绝。
“你这臭丫头,挑这时候来忤逆老子。反正,今天你必须把这剩下的半瓶喝完。”瓦莲把酒瓶使劲地拍到了桌上。
就在这时,瓦莲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愣了一下,然后还是接通了。
“是陛下啊?有什么事么?”瓦莲的语气突然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毕竟在女王的面前她还是不敢放肆的。
“嗯,最近在科斯特镇抓了个叫做卡尔的小鬼。除此之外没啥大新闻了。啊?干掉他?为啥啊陛下?”瓦莲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唉,好吧,既然陛下这么坚持,那我也没什么说的了。”就在瓦莲说话的时候,维罗妮卡把那半瓶酒偷偷地倒进了不远处的洗手台里。
“啊?您问我为啥说话有气无力的?因为刚刚跟部下们办了场小小的庆功宴,稍微多喝了两杯。没关系的陛下,我保证不会耽误事。啊,那就这样吧陛下,晚安。”
挂断电话后,她转过头来看了看维罗妮卡,很显然,后者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你已经喝完了啊?不错嘛。算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瓦莲并没有谈论通话内容的打算,只是马上找了个理由想把维罗妮卡请走。
“将军,刚刚陛下告诉你的事……”
“不管了,反正只是两个没什么威胁的家伙而已,随他们去吧,到时候拿个长相跟他差不多的敌人的脑袋去交差就行了。”醉醺醺的瓦莲完全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事。
“遵命。”维罗妮卡说完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将军的房间。
维罗妮卡说完这些后,脸色再度阴沉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让那个孩子去冒这个险?”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就跟牢房里的毒蛇如出一辙。
诺亚看着她,然后走到了她跟前。
“别那么悲观,你就是因为对现实过于悲观才活得那么痛苦。”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在他看来,维罗妮卡也跟文森特一样是那种能听进大道理的人。
“我,悲观么?”维罗妮卡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我说你没事吧?是不是肚子又痛起来了?”文森特忐忑地问道。
“我很好,没关系的。”维罗妮卡慢慢冷静了下来,“抱歉,我真的太担心那个孩子的安危了。”
“我知道你对那个孩子抱有某种不可名状的感情,可是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卡尔他需要成长。他已经20岁了,某些事情需要靠他自己做主。”诺亚仍然在苦口婆心地劝她。
维罗妮卡的表情越来越纠结,他始终无法完全接受这一切。
“比起这个,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女王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卡尔只是一个平民,他到底有什么必须要被女王灭口的理由。”维米莉恩不管什么时候都热衷于逻辑推理。
“这恐怕,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诺亚回答道。
“我当时真该问个清楚的。”维罗妮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就在这时,亚莉把克劳斯拉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克劳斯听完后也只能无奈地苦笑。
过了一会儿,亚莉把维罗妮卡也叫到了那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就在这时,克劳斯突然从她背后冲过来,把一张抹布按到了她的脸上……
然后,亚莉抱着昏迷不醒的维罗妮卡重新走进了房间,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其他人。
“所以我觉得,比起那个毒蛇,这家伙现在才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她一脸严肃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文森特走过去,抚摸着她的额头。
“那就让她好好歇歇吧。”这时候他也很难得没有说些注孤生的话。
亚莉把维罗妮卡抱到了隔壁卧室,雷吉娜主动提出继续照顾她,完全没有一点要休息的想法。
“雷吉娜真是我见过的最贤惠的妻子了。”维米莉恩脸上浮现出一丝羡慕的神情。
“不说那些了,还是谈正事吧。”克劳斯搬过板凳坐了下来,对妻子的问题他一直都非常谦虚。
“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薇欧拉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然后她把自己父亲的经历也给克劳斯讲了一遍。
“难道说,令尊就是当年德克萨特的名师——瓦尔肯?”克劳斯的眼神立刻就犀利了起来。
“正是。你为什么会认识他?”
“他给我老爸当过家教,那会儿我都还没出生,距今也快有30年了,老爸以前跟我提起过这事。原来,你就是他的女儿,真是失敬。”克劳斯立刻就改变了之前冷漠的态度。
维米莉恩看着他,然后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
“父亲他从不收私人学生,但某天他突然跟我说自己破例收了一个,原来就是你父亲啊。那么,你父亲是用钱打动他的么?”她质问道。
“也许是吧,具体经过老爸并没有告诉我,说起来也是挺惭愧的。”克劳斯看上去有一点内疚。
维米莉恩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
“父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他却过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嗯,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么参与这次讨伐薇欧拉的行动,我就更加义不容辞了。”克劳斯也在尽力地鼓励着她。
维米莉恩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那么,能请你告诉我么?雷贝尔手下有多少人?”她的脑子又开始飞速地计算起来。
“他的私人卫队,也就几百个人吧,虽然人很少,但那些全都是精锐。战斗力不亚于你们复仇战姬。不过好消息是,除了那些人以外,其他的人基本都还是听命于我,即使我现在已经没有了指挥权。”
这时,他接了个电话,谈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变得更好了。
挂断电话后,他对其他人说道:“工厂那边已经开始生产子弹了,下次我们再遇到那些畜生的时候,就不会再那么被动了。”
“太好了,看样子我们总算是扳回了一程。”亚莉听完后也是一脸欣慰。
“话说回来,你的人缘真的很好啊,这么多人都在暗中协助着你。”维米莉恩也感觉有点诧异了。
“毕竟,雷贝尔那家伙骨子里就是个暴君,除了那些死党之外,没几个人会心甘情愿地听他的话。”克劳斯提到雷贝尔的时候显得非常不屑。
“也难怪你对这次行动那么有信心了。”维米莉恩说道。
“我想问一下,你定好时间了么?”诺亚也跟着问道。
“只要老爷子一去世,我就行动。”克劳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来得及做准备么?”诺亚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目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唯一还没有解决的问题就是雷贝尔的内部情况。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派他们两个去卧底。”克劳斯补充道。
“我真的很担心,他们现在几乎就是被软禁了,而且电话也被监听着……”维米莉恩的表情又变得忧郁起来。
“我让他们去,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姑娘,放心,你男朋友不会有事的。”克劳斯的笑容非常地耐人寻味。
维米莉恩的脸立刻就红了,她偏过头,变得扭扭捏捏。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她吞吞吐吐地问道。
“这事,就允许我暂时先卖个关子吧。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克劳斯没有正面回答。
时光飞逝,1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卡尔已经成为了薇欧拉爱不释手的佣人,至少按她的话来说是这样的。薇欧拉隔三差五地就找机会跟卡尔单独相处,总是想方设法跟他套近乎。虽然卡尔非常反感这个比瓦莲更重口的女人,但他也确实借此机会找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这天,卡尔像往常一样送完薇欧拉的晚饭过后就准备离开。
“卡尔啊,你来这里工作,也有一星期了吧?”薇欧拉坐在自己高档的床上,似乎并不打算马上吃饭。
“呃,大哥的饭菜,陛下最近都还算满意吧?”卡尔忐忑不安地问道。
“是啊,非常满意,现在一天不吃他做的东西,本宫就感觉心里好像缺了点啥。”薇欧拉毫不掩饰地说着一些非常露骨的台词。
“是啊,总之陛下您高兴就好。”卡尔只能随便拍她两句马屁。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有些欲望,并不是美味佳肴可以满足得了的?”薇欧拉的这话让卡尔心跳立刻就加速了。
“陛下,如果您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他说着就要大步离开。
“正因为本宫现在没有其他事,所以才要你陪陪我啊。”薇欧拉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卡尔的身边。
“来吧,孩子,到本宫床上坐坐,就当做是给你的一点小小的奖励。”她把脸贴在卡尔的耳边,轻声地说道。
卡尔完全无法抵挡这种诱惑,于是他乖乖地跟着走了过去。
“你的内心肯定很激动吧?放心好了,本宫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最近比较无聊,想找一个能聊天的人而已。”薇欧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的表情却让卡尔怎么也无法信服。
卡尔坐在床边,却怎么也无法开口。
“话说,你叫卡尔没错吧?”薇欧拉于是先打开了话匣子。
卡尔使劲点头表示肯定,然后补充道:“其实我叫卡洛斯,只不过卡尔更好记一点。”
“这样啊,记得以前本宫曾经叫自己的部下杀过一个同样叫做卡尔的小鬼,你们俩,应该只是同名而已吧?”薇欧拉一直保持着微笑,但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笑里藏刀。
卡尔心里咯噔一下,他当然之前已经听维罗妮卡讲过这事,所以他的精神比之前更加紧张了。
“嗯,肯定是同名了吧,毕竟,我就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必须要被女王杀掉的理由啊。”他敷衍道。
“也对啊,我干嘛想那么多呢。”薇欧拉摇了摇头。
“那么,我,可以问一下么?那个倒霉的家伙是犯了什么错,必须要被陛下收拾掉呢?”卡尔假装很好奇地问道。
薇欧拉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然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大约23年前,我想那会儿你还没出生。我的母后,也就是前任女王,在德克萨特大兴土木,要建一座大型监狱,她四处抓捕海伯利德人以及穷人给她做无偿劳动力。由于她的暴行,矛盾积累得越来越多,到后来,这一切终于爆发了,劳工们发起了暴动,虽然最后得以镇压,但母后的声望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她顶不住外界的压力,引咎辞职,把王位传给了我,但退位后,她仍然在执着于某件事。那就是——找出那个煽动暴动的始作俑者。毕竟,海伯利德人的记仇性格,对女王也是不例外的。不过她查了很久,也只查到了那个煽动者的名字——瑞克。”
卡尔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因为,瑞克正是他父亲的名字。
“他找了很久,直到去世,也没找到那个叫做瑞克的男人,所以她把这个任务托付给了我。而我作为她的女儿,自然是会服从她的命令。最后,我终于查到了,瑞克就住在亚威科斯的一个叫做科斯特的镇子里,那时他已经有了一个叫做卡尔的儿子。剩下的,我想你也能理解了。不过,也真是可惜,那个瑞克,在我复仇之前,就已经先走一步了。唉。”
那一刻,卡尔感觉自己醍醐灌顶,他终于知道了,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
为什么复仇战姬会选择驻扎在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镇里?为什么自己会成为被灭口的对象?为什么维罗妮卡不惜背叛也要保护自己?
——父亲,原来那个终日酗酒的你,曾经是个这么伟大的人么?
“好啦,不说那些不愉快的话题了。卡尔,不,卡洛斯,你回去吧,我今天已经聊得很尽兴了,如果下次有空,我还想找你继续聊天。”薇欧拉微笑着对卡尔说道。
卡尔连忙行礼感谢,然后像是得到大赦一般撒腿就跑了。
那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女王所隐藏的秘密,还远远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