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你一念之间。”云程捏了捏牧沅赤的手,其实当真是有些担心,红衣看到这样残忍的自己,会介意吗?
不过显然,牧沅赤就是那么一个护犊子,喜欢的人说什么,干什么都是对的。
苏慈听着这句话,显然就明白,是要挟了,“属下听从发落。”
带着几分决然,不再犹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算明白云程是有心诈她,可她越是急越是容易乱了方寸。
“这客栈有条密道可以直通崖底,沈北司他,”苏慈深吸了一口气,坦白而言,“他是花开的人,前天他过来说是有花开的命令,要下崖底,那时候年轮花要开了,也是他带的话,说是尽量让场面乱一点。”
牧沅赤眉头微蹙,这个沈北司果然不是他说的那般看戏,那么与自己结伴就是有心为之,是要带走明月,设计让自己进洞穴,然后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带走明月,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的确是经常下去找容锦,又一次,有个男人过来了,我躲在容锦呆的地方听到了些事情。”苏慈慢慢的回忆起那日的事情。
她本是带些酒食去与容锦叙叙旧,这崖底孤寂,容锦心心念着的云远又死了,对傅戚更是愧对不已,她担心容锦会自我封闭,最后弄得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知己一场,难免不忍,更何况,****方面,他们都是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那日也是恰好,只记得那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像是过来和容锦谈心,以过来人的姿态,说,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还有一句话让她记忆深刻,他像是安慰容锦又像是自嘲,你失去了,但是你之前一无所知,而我,满怀希望的想去解了这诅咒,到最后却只是一场闹剧的失败,到如今,生不如死,看尽人世不断的变化。
他说,你也不必怨恨花开,她也是个可怜虫,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
他说,最离不开的是信任,你没有经历不被信任的时候,不明白那种失败。
每句话都像是酒后自语,实在是让人不明白。
“令牌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那个男人手上有玄武,他拿出来给容锦看过。”苏慈很肯定,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时候容锦也提起过。“本来是拿出来了两枚,白虎与玄武,给了一枚白虎给容锦,说是有一天定然会有人来取。”
“那个男人是谁?”牧沅赤觉得,那个男人所知道的肯定是出了花开以外,知道最多的人,如果找到他,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苏慈对于牧沅赤突然的问题有了几分犹豫,看着云程示意的点头,这才说道,“南疆朽木。”
云羽眼光一亮,朽木之名,他可是听说过,也有过几分交情,可是那时一个老头,如果真的如苏慈所说,也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怎么回事老人呢?
“爷,傅戚,属下真的不知道,他将牧姑娘送过来之后就不见了。”苏慈算是将所有的事都说清了,自知难逃惩罚,毕竟是私自离谷十五年。
云程微微颔首,眼中神色不明。“苏姑姑,下去吧!其余的事不必多想。”
如今这时候,也只能是去南疆找那个朽木了,这来龙去脉,也只有那一个人知道了。
“神乐似乎也知道些。”牧沅清几分权衡下,还是将神乐的事说了出来,其实不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个活了两百多年的怪物,定然是经历过那长生之局。
他拍了拍云礼贤的手,无奈,这人始终不放开,也懒得强迫他,推门,在楼梯上唤神乐上来。
神乐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没有半分好奇,漫不经心的擦过云商云角,风轻云淡的说着,“都跟你们说了不用看着我,你家主子绝对会唤我上去的,还不信,这下浪费精力看着我了吧!”
几分洋洋自得,还真是欠揍啊!这人似乎从崖底上来以后,性子开朗了不少。
进了房间,毫不在乎的一屁股做到云程对面,云羽眉头触起,显然对于这人不知礼数而不满,可云程没有说到,自己也不好多说。
“公子活上了两百多年,是不是应该唤你一句前辈呢?”是牧沅赤开的口,看她那样子也知道对神乐这般吊儿郎当的样子极为不满,这是对皇权的藐视,仗着自己不会死,就这样么?
冷嘲热讽的事,牧沅赤可是很擅长的。
神乐一怔,自己模样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比牧沅赤牧沅清两人都年轻些,如今牧沅赤这话是何意?套关系?不像啊,不卑不吭的,不像是尊敬,反而像是不满,小孩子闹别扭,总感觉牧沅清城府极深,反而无害贵公子的模样,他的妹妹定然不会是好对付的角色。
心里虽然明白,这几人定然想从这里知道花开的事,可总觉得有些不安,心中思绪万分,面上不过一瞬,“我看上去就比你年轻。”
“那是自然,你都没有我高。”牧沅赤还真是直接戳人家的硬伤,身高什么的,的确是神乐最不能忍的,长生的弊端就是,来的时候什么样,永远就是这个样,说的好是不老不死,说的难听就是不让人长大。
“你!”神乐面上一黑,拍桌而起,怒火中烧。
牧沅赤丝毫没有惹怒人的自觉,反而故作惊奇,“哎呀呀,看我这嘴,说话真难听,怎么可以说是不高呢?神乐前辈可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啊!”
妈的,本就是不怎么尊敬你的姘头么?要不要这样玩人。
神乐有苦难言,说不过牧沅赤,牧沅清又是在一旁看笑话,明显是沆瀣一气,他忍!
以文人的利益,拱手作揖,有些阴阳怪气。“草民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唤草民何事?”
云羽牧沅清低头轻笑,显然了解牧沅赤的那张淬了毒汁的舌头,只要毒舌的不是自己,看别人笑话还是蛮好玩的。
“不必多礼,请坐。”云程也放纵牧沅赤胡闹,有些无奈,但是牧沅赤的好心他也是知道的。
神乐翻了翻白眼,撇了撇嘴,瞟眼牧沅赤,看这个妖魅的姑娘站在云程后面一脸威胁的模样,抽了抽嘴角,虽然长生之力不会让他死,不会让他伤,可是打起架了,疼会是有的,即便恢复的很快。
神乐也不再矫揉造作,直接入了主题,早点说完,早点结束,免得看牧沅赤眼色,咳咳咳,他这是好男不和女斗。“陛下可是要询问我何事?”
“朽木,这个人你可认识。”云程提起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观察着神乐的表情,没有惊慌失措,甚至说是茫然,难道,那个朽木比神乐更早?
神乐自顾自的到了一杯茶水,牛嚼牡丹一样的狂饮,润了润喉咙,表情严肃起来,“我的确听过朽木之名,从两百多年前就有这个人。”
知道?竟然知道,可为什么却没有任何表情神色呢?反而严肃起来。
“南疆,奇门遁甲张家,那家主就被称为朽木,历代如此。”神乐若有所指,又带着几分故意吊人胃口,半响才言,“两百多年来,那家主虽然有老去,但是每一任家主长相都是一样,这世界没有那么巧的事,那人怕是为了不引人耳目故意如此,定然是长生之人。”
哪有每一代家主都长的一模一样,可这个人太神秘,神秘到神乐都没办法去了解,只能说这事比他自己活得还久的长生人。
“你活了两百多年,其中花开设局的有几次。”云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莫名其妙的问了一个问题,不怎么搭边的问题。
可这个问题倒是让神乐脸色都严肃起来了,心中更是暗暗赞叹这个人的心思,“没有,一次都没有,所以我惊奇为什么这一次她要以天下为局,她跟疯了似的,但是这个女人的心机让人猜不透。”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年复一年,自己不会受伤,不会死,不会老,这才让我觉得怪异,以为是得了什么病,那个时候花开就找到了我。”神乐脸上突然出现了恨意,咬牙切齿的,“用收养我的人威胁我,同她离去,听他之命。”
两百多年来,每次能够威胁自己的人死去,就会被放离,到自己又有了在乎的人,事情就一步步重复,后来才有了不结交任何人,独来独往,免去花开对自己的威胁。
永州一事,花开说,最后一次,他才心甘情愿的做,而后与花开一刀两断。
“这么说,设局也是精心策划的。”牧沅清就不明白,花开到底以什么为依据而开始设局,未卜先知?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难不成神乐说的故事是真的?“你之前说的花开和陌路,那是真的?”
神乐耸了耸肩,一脸茫然,“谁知道呢?花开说的,指不定是拿个故事框我的。”
花开那个人,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当真是让人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