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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再次回到学校,怀念家的感觉又浓了起来。从回来的第一天,我就开始倒计时还有几天可以放假,尽管一切还遥远。

“这个学校有点像监狱,一踏进门,就要等待、等待再等待,等到时间一到,我们才能出去。”

“是监狱你也得进来,谁叫你选择它。”跟我一起回来的桂龙说。

“早知道外边的世界是这个样子,当时我就报汕大”

“早知道……人生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回头无岸呀。”

“反正进了就是进了,别无选择了。”

“现在想起当时填志愿的时候还真可笑,莫名其妙的就来了这里,不清不楚的。”

……

开学之前,宣恒农的例会自然少不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考什么所谓的高等数学测试。

对于他的考试,我是不会去费多大功夫的,反正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可是他就偏偏十分针对我,可能是怕我又像国庆节那样不回来,一进“考场”,他就大声的“呼唤”我的名字“王小波来了没有,王小波呢?”,我坐在最后一排,连头都懒得抬。

试卷是第一学期的期末考卷,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不过前两张卷还是很快的就完成了,最后一张,我一道题也记不起来,于是心生一计,将最后那张试卷撕了下来,然后我便开始坐在那里睡觉了。监考的不是老宣,是区建辉、李云杰还有柯茂澄,我不知道他们何德何能,却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参加监考,很简单,老宣对我的偏见实在太大了。

结果很可笑,59分,前面两张全对,后面的一张没分,因为被我撕掉了。

班会的内容很简单:重组班干部。老宣在黑板上列出了前五名:我、李云杰、区建辉、谭映云和柯茂澄,此时,我也终于知道他们何德何能了。然后,便是从我们五个人中投票选出三个,加入班干部的行列,而且还要在李云杰和区建辉两人中选出一个班长。可是,这个选举,根本就跟没有选一样,老宣把选票拿到隔壁的教室,自行进行了“点票”。黑暗!

过了几分钟,他把结果告诉我们,前面的三个票数最多,成了班干部,班长则是区建辉。再接着,我就莫名其妙的当上了学习委员,可这,并不能使我服气,为什么班长候选人里面没有我?虽然我对这些东东没有多大的兴趣,可是当着全班的面把我从班长的候选名单中抽了出去,也未免太司马昭了吧。我跟他的矛盾更加尖锐。

也许是寂寞的缘故吧,我又想起了她,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就把买的两本书拿去送给她,我也说不出我究竟是不是还喜欢她,但至少,我还是很在乎她。不过,事情好像起了点微妙的变化。上课的第一天,她两次在她旁边留了个位置给我,我都装作没有看见,自个儿坐在了后面,同学们都对我的行为感到奇怪,“你看人家专门留了位置给你,你还不坐上去”,但我觉得我还是不能坐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原因,本来这种想法在以前是绝对不会产生的,也许是放了个假,让我回忆起了一些感觉的缘故吧,总之此刻,我连我自己的心也摸不透了。

那天夜里,在楼梯口,我碰见了她。我把她叫到窗口,跟她谈了起来。

“我当了学习委员了。”

“是吗?”

“而且,我还是班里的第一名。”

“恭喜你。”

“你呢?考得怎样?”

“不告诉你。”

“不告诉就算了。”

“总之70多就是了。你别问了。”

“老宣好像知道我们最近走得很密,这不大好。”

“呵,可别来找我,这不关我事。”

“不会去找你的,他还不知道是谁。”

……

隐隐的,我感觉有点不妥。

此后的几天,她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改变,我不知是什么原因,但这一切,我都可以接受。而且,我也把特地托同学从珠海买来的一套“珠海航展”的电话卡送给了她。星期五下午放学后,我们走在一起,分手时他递给我一封信,要我回去再看,我答应了。里面的内容很简单,跟我道歉,然后便说那套电话卡太贵重,她不能收,问我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好难的问题。回到宿舍,我立刻提笔回信给她,将我从回来后所有的疑问全部一次性的写进去,恰好隔壁的黄逸卿出去上网,我也跟着他一起出去,路过女生宿舍,我传呼了她。

她跑了出来,我叫她下来,可是她不肯,也没说什么,我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径自走了。

这令我非常气愤。

也许只有上网才能让我忘掉所有的不开心。我又来到那个地方:湛江的碧海银沙游戏论坛聊天室,但里面的人我都不大认识,我也懒得去跟其他人说话,就留个名字在那里,又跑去看其他的东西。过了一阵子,有个叫乡巴佬的找了我。他说他认识我,我也好像有点印象在哪里见过他,反正闲着没事,也就跟他聊了起来。难得有个人可以分享我的心情,我把我的灰心一口气说了出来,从朋友说到学校,从以前说到今天……

“你可要珍惜,难得可以读大学,可别太意气用事。”

读大学,读大学有什么了不起。

“你们学校怎样,还不错吧?”

“是挺不错的,我们学校的计算机数量可以说是全国高校里最多的。”

“那你更应该珍惜现在。”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叫IPBP的人插了进来。

“你读哪个学校的?”

肯定是看到了我的那句话,他才这样问我的。

“你猜,广东的。”

“广东那么大,我怎么知道。”

看到他的名字那么奇怪,我也有点好奇了,于是我决定跟他进行一番交易。

“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告诉我你读什么学校。”

“我告诉你,你可要告诉我。”

“OK。”

“五邑大学。”

“哪里的?”

“江门。”

“哦,我记起来了,我听一个同学说过。”

“那你的名字……”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我和我哥哥的名字的合称。”

“这么简单而已呀。”

“你以为有多复杂呀?”

这时乡巴佬因去吃饭也就早了,我便开始和IPBP谈了起来。原来他是暨南大学的,跟我一样是大一的新生,祖籍是潮汕,但后来移民去了广州。

也因为是年龄相若,很快的我们便谈得很投缘,成了很好的朋友。

后来又来了个叫林月如的,一上来就大吵大闹了起来:“我是女孩子,有谁相信?”

一听就好笑,哪有人这样上聊天室的,真是笨到了极点。

“我不相信。”我和IPBP两个人异口同声。

“你们……”

“就是不相信。”

“不信你们去问胡大哥。他知道我是女孩子。”她见到我们都不相信,就急得快要哭了。

“胡大哥是谁?”

“胡斐。”

“我刚才见过他,他好像说你不是女孩子。”

“那个人肯定不是胡大哥,胡大哥很久没有上网了。”她更急了。

这分明就是骗人的鬼话,谁都不会相信,可我却有点相信了,看上去她好像是一个小女孩。

IPBP当然不相信她是女孩子,还在跟她闹着。

“不如,我们联合想办法揭穿她。”我对IPBP说。

“好呀。”

于是下来的对话,便是我们如何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去让她落网,可是她也好像有了谈话的对象,IPBP的凶对她一点作用也没有用。而我却假装挺关心她,到后来还做了她的哥哥,然而,在套了个多钟头之后,我们都无功而返,IPBP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那儿进行着无谓的计划。渐渐地,我发现她真的是一个女孩子,14岁,住在杭州(可是后来我得知她是骗我的,其实她是广西南宁人),一副很泼辣的样子,见到有什么人对她不好,她就会一个不客气的一拳一脚朝他过去。幸好当时我是一直在一旁假仁假义帮助她,否则的话,连我也会挨打。

“以后如果有什么人欺负你,你就告诉他,笨小孩是我哥哥,他们也会给我点面子的。”到后来我也懒得再套下去,不如做做好事,当当大哥也不错。我不想有永远的敌人,友好也许更重要。

“好谢谢你呀,你是我的第二个大哥。”还没想到她真被我的话所感动了。这样也好,有个网上的妹妹。

既然此事已了,我也不想再多浪费时间了,可是IPBP却不知跑哪儿去了。于是我便在聊天室里大叫了起来:“谁见过IPBP呀?”

“我不就在这里吗?”一个叫无名氏的人悄悄的对我说。

“你是IPBP?”我不大敢相信。在此之前,我见他和另外的一个人说他是一个女孩。

“你是女的?”

“是的。”

“可是……”我仍然不大相信,我和他谈了那么久,竟然她是女孩。

“有什么不妥?”

“没有,只是不大敢相信。”

从那时起,我又明白了一点,男孩和女孩在网络上面原来是那么的难分。

“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月如,大概真的是女孩子。”我说。

“是吗,我也感觉有点像了。”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见到时针已经走到11点,我说。

“下个星期,你能不能来?”她见我要走便说道。

“什么时候?”

“下午吧,我有空就会来的。”

“好吧。”

出了网吧,我将本来写给她的信撕成了两半,装在了袋子里,经过女生宿舍时,我将它交给了住在她隔壁的李丽文,托她交给余音。

回到宿舍,我躺在了床上。她令我太生气了。每一个女孩子都是如此难以理解?许环这样,余音也如此。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睡个好觉吧,醒了之后我什么都会忘记的。还没有什么人能使我生气的时间超过一天的,我就是不喜欢生气,生气有什么好?

突然,Call机响了。显示的讯息是:“对不起。” 对不起,既然她说了,也就没有什么可气的了,回到平常吧。

我记得答应过IPBP的事。

星期一我就上去了,她不在。星期二我也去了,她依然不在。星期三、四,她都没去。星期五,我又来到游戏论坛,刚进去的时候,我仍然见不到。

“你在等人吗?”有个叫小水仙对我说。

每一天我都可以见到她,而且还是很受欢迎的一个人。

“是的,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IPBP的人。”

“没有,是男是女?”

“我也不知道,据说是女的。”我还是相信他是男孩子多一点。

“据说?”

“嗯,”

“你真有趣。”她微笑着说。

“我好像每天来都可以见到你。”我问她。

“嗯,我每天下午都会在这里。”

“很多人都认识你的?”

“嗯,我有十一个弟弟了。”她自豪地说。

“哇,你今年贵庚?”我吓了一跳。

“比你大就是了。”她又笑起来。

“你怎么知道比我大。”

“因为我知道。”她又做了一个鬼脸。

“那我启不是可以当你的第十二个弟弟?”

“当然可以,巴不得。”没想到她竟当真了。

“姐姐!”

“弟弟!”

我们两个都笑了起来。

我见她打字的速度很快,便又问她:“你用的是什么输入法?”

“五笔,你呢?”

“拼音。”

“好快,为什么你不用五笔?”

“那些字根,我怎么都背不会。”这是事实,大一考试时捧着那张表的时候我还清楚的记着。

“是啊,就好像我的四级英语一样,怎么也学不会。”

“每一个人都有些东西,自己不想去学,便用些好学的去代替它。”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

就这样,妹妹姐姐都有了,哥哥弟弟呢?虽然我又一次被欺骗了,但能有个姐姐,也不错。已经10点多了,我准备着要回学校。

“老乡,能不能说说话?”有个叫gigi的女孩对我说。

我曾经见过她,也知道她是汕头的,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跟她说话。见到她来找我,我当然很乐意。

“好呀。” 可是才说了那么两句,她就哭了起来,不知对着谁说:“我怎么看不见你?” 看不见谁,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是对着谁说。她又重复了很多次,我在一旁感到很奇怪。

“你看不见谁?”我问她。

等了好久,她才回答我:“看不见你,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我选择不了你的名字。”

原来她是在跟我说的。

“你上初二的?”我记得她好像对其他人说过。

“是的,在聿怀中学,你呢?”

“我?我读大学了,一年级。”

“好厉害呀,可以读大学。”

“我以前在一中的,说不定还见过你呢。”

“是吗,你真的好厉害啊,能上大学,我好羡慕。”

其实上大学,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也许是受了家长的影响吧,她才会这样想。那个夜晚,我们谈得不是很晚,因为第二天她要上课。我总感到她跟小水仙姐姐和林月如妹妹有很多不同,不知为何。后来,我们约定每星期五晚上和星期天下午见面。

每一次,她都会赴约。我一边等着gigi,一边看着一个有趣的网页。那是一个测缘分指数的网页,我在不停地试着我和其他女孩子的指数。可是很多人的生日我都不记得。干脆就在那里算算朋友们的缘分了。她来了。

“有个有趣的东东,你去看看。”好玩的东西,我总是会跟朋友一起分享的。

我给了她网址,告诉了她我的名字,她欣然地答应了。

过了一阵子,她回来了,“我算不了,不知为什么?”

“算不了?”我也感到奇怪,刚才我明明试过的。

“是的,不如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和生日,你帮我算好了。”

当然可以。

“但是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她又说。

“嗯。”在网上,谁都不愿意随便公开自己的名字。

“我叫谢之霓,85年4月20日。”

“85年?”我感到有点奇怪。14岁的学生怎么会上初二,但我也没有再继续问她,就匆匆的跑去算了。

结果打了进去,屏幕上显示了一行字:“儿童不宜”。

我大笑了起来,儿童不宜?

回来后,我告诉她,她也笑了起来。

“以后再算吧,反正有的是机会。”

“也罢。”

从那一天开始,我知道了她的名字。

4月20日,很快就要来到了。

我早就买好了礼物,准备邮寄给她。

还是星期五的晚上。

她一来,我就问起了她:“我有礼物要给你,要怎么寄呢?”

“你寄到我们学校吧。”

“那好,你念吧。”

“聿怀中学初一6班。”

“初一6班?”我很奇怪,我明明记得她是初二的。

“我骗其他人的,实际上我只是读初一。”她悄悄的告诉我,“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怪不得她才14岁,原来是如此,她告诉我这么多秘密,我也很高兴,的确,她是一个可以交往的好朋友。

“对不起,你等我一下。”突然间,她对我说。

然后,她就“消失”了。我只好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她。

……

“嘿,我在这里。”

我一看,她已经改名叫田莉了。

“你为什么改名字了?”

“我表哥在上面,他很讨厌的。”

“哦,原来如此。为什么起这个名字?”我也感到很奇怪。

“这是汕头音乐台一个主持人的名字,我很喜欢听她的节目。”

田莉,我怎么没有听过她的节目。

“我也起个名字,你帮我起吧。”见到她改名,我也想改了。

“嗯,叫白马王子吧。”

“白马王子?你的?”我笑着说。

“黑马王子,都不好。”她自己嘀咕着,“你欺负我,我把你包起来拿去送给人。”

“送给谁?”

“gigi。”

我笑了,她真好玩。

“叫小冈吧。”

“小冈,为什么?”

“他和田莉是拍档,一起主持节目的。”

“挺好呀,我喜欢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好听。

“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好啊。”不过用了笨小孩这么久,我还真舍不得改它,但好的不来,旧的不去呀。

“不如我们以后也一起主持节目啰。”我提议。

“好啊。”

于是,我们两个便在聊天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她的网上哥哥汉堡也凑了进来。

我为了增加气氛,用了两个名字上去,一个叫笨小孩,另一个叫小冈。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那汉堡还傻的可怜,竟然跟我称兄道弟了起来,于是我们“四个”便“结拜”了起来,按照年龄排下来:笨小孩是老大,汉堡是老二,小冈是个上初三的,所以排老三,田莉最小,叫小妹。

情狼是另一个对她有所影响的人物。他是一个很悲哀的人,专门在上面找女孩子。也并不是专门找女孩子就悲哀,只是……他曾经对我说过:“我知道我很丑,但是我对每一个人都是真的。” 而且,他喜欢上了田莉。一个比她大8岁的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田莉,很不明白。他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他完全没有替田莉想过,只在不断的给她烦恼。

“我该怎么办?”田莉问我。

“你喜不喜欢他,如果喜欢的话就答应他,不喜欢就尽快跟他讲清楚,勇敢一点,不要惧怕什么。”这种事情,是不能惧怕些什么的。

“我……不喜欢。”

“那就跟他说清楚吧,还可以做朋友的。”

她答应了。后来他们两个也成了好朋友。

当朋友有什么不好?所有的人都开开心心有什么不好?

她提前一个星期过生日,可能是过农历的缘故吧。

那是个星期天。

吃完蛋糕之后,她回来了,显得很不开心。

“怎么了?”

“本来开开心心的,可是,还没有切蛋糕,我就敲碎东西了。”

“别难过了。”

“我……”

“你去看看你的邮箱。”我恰好刚刚发了一张卡片给她,这正是让她忘记烦恼的好机会,“有你想看的东西。”

“真的,那好吧,我去看。”

我不喜欢看到任何一个朋友伤心,特别是好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见到有人难过时,我的心里也不大好受。其实,开心很简单,别老想着不开心的事就可以了。不过,做起来很难。就好像我。

每天下午,小水仙姐姐都会在那里。可是今天,她不见了。

我随便问了一个人:“有没有见到小水仙?”

“没有。”他回答我。

看到网上没有一个熟人,我就要离开了。

“你找小水仙什么事?”这时,一个叫凋零的人悄悄地对我说。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她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我很惊讶。

“水仙花已经凋落了,她说她很想念你们,可是她还是得离开你们。她托我对你说,叫你保重,她会永远记住你的。”

我不相信,就在几天前,她还好好的。而且她还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怎么会……

“你是谁?”我突然间感到她很奇怪。

“我是她的朋友。”

我发现她的名字的颜色和小水仙一样,是变色的,难道她就是小水仙。

“你不要骗我了,你就是小水仙。”

“不是。”

“我虽然笨,但我的直觉还算不错的,小水仙姐姐是谁我还感觉得出来,你为什么要改名字?”

“我不是,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小水仙,小水仙已经凋零了。”她还是不肯承认。

我跑了出来,改了名字“头上插着水仙花的笨小孩”进去。

“你为什么对小水仙那么好。”她见到我改名,问我。

“因为她是我的好姐姐。”说真的,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是很高的,我失落时她总会在我身边安慰我。

“你,姐姐这两天已经哭的眼睛都红了,你还要让姐姐流眼泪。”她说得很慢。

“我……姐姐,你干什么了?”

“姐姐真的流泪了,你对我太好了。”

我的眼睛也有点湿了,她究竟是怎么了?

“好弟弟,姐姐没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你……”我不担心才怪。

“你有没有见过流氓?”

“没有。”这个名字我从没听过。

难道她……

“姐姐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

恰好,流氓走了进来。

“你替姐姐问他,她是否真的不接受。”

“不接受什么?”我迷惑不解。

“你这样问他就可以了,如果他问你是谁,谁叫你问的,你就说我现在在你旁边就可以了,你是我的弟弟。”

我答应了。

果然,他一见到我这样问他,立刻就问我:“你是谁?”

“我呀,笨小孩。”

“你这是废话,小水仙在哪儿,你叫她出来。”

“小水仙说她不想见你,她就在我旁边,她叫我问你。”

“你叫她出来,否则我不回答。”

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猜出了一些,可能是网恋吧。可恶的网吧,总在最关键的时候出错。突然,速度慢了许多。小水仙见我太慢,便又用了我的名字上了去,我也高兴,看着他们的对话。渐渐的我有了一点头绪。原来是小水仙喜欢上了他,可他不愿意。大概就是这样,但其实还很复杂。

我等到他们说完,流氓走了,才对姐姐说:“你没事吧。”

“姐姐没事了,你先走了,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是该让她静一下的,我悄悄地走了。

网恋,如此神奇。

水仙花没有凋零,她还是好好的在那里。5月7日,北约轰炸了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学生游行不断。所有的人都很愤怒。学校的墙壁上批条、白纸大黑字随处可见。这种情形有点像文化大革命时的****。我很反感,为什么要这么发泄?发泄有什么用?不过如果可以去广州的美国大使馆扔鸡蛋的话,我绝对会去。在江门,我不会去游行。有时间还不如背英语,准备考试。可是有的人就是这么冲动,靠着一股蛮劲,还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为什么不敢反抗,谁都知道。而北约,则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网页大赛,是学校的艺术节里我参加的唯一一项比赛。为了这次比赛,我花费了1个月的时间准备。没费多大劲,就进入了决赛。

所有的人对我的期望都很大,决赛那天,很多同学都来为我打气:“拿了一等奖可要请客。”

我也希望可以拿个一等奖回来。毕竟,我对自己的作品还是很满意的,而且,这个网页几乎倾注我的全部心血。为了完成它,我不知跑了多少次图书馆,翻了多少个网站的资料,每天晚上做到11点多,还闹出了一场大病。更加令我感到内疚的是,爸爸因为要攒钱给我买多一台电脑,也生病了。因此,我非拿冠军不可,不然,我将对不起很多人,也对不起自己。

决赛,在大礼堂举行。我抽到第二个出台演示,对着台下几千名观众,心里也很紧张。不过,听到他们的鼓掌声,我平定了许多。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当我演示到一半的时候,机器死机了。台下即刻发出一阵“嘘”声。我不断叫自己平静平静,可是……工作人员过来检查了机器,重新启动之后,我继续演示,可是不到半分钟后,又死机了。我知道我无法再演示下去了,对着所有的人说了声“对不起”,就走向了后台。 前面发生什么事,我已经管不着了。冠军,不可能是我的了。“我想哭的时候哭不出来,等到思念下来……”我哭不出来。最后,有个同学替我领了奖,是个三等奖。

距离期末考试所剩的日子不多了。我又来到网吧。学习之余,上上网还是不错的。因为制作那个网页的缘故,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田莉了。

不过,我却见到了IPBP。

“你还活着?”她见到我就来了这么一句。

“还没死。”

“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

“这个学期,有没有来广州?”

“没有,不当老板了,就不去了。”

“我刚才上海回来。”

“上海,你去上海干什么?”

“玩。”

“有什么好玩的。”

“没什么。”

“那去那里干什么?”

“玩,你说你要来广州探望我的,怎么不来。”

“没时间呀,而且广州那个地方,不大想去。”

“还说你是想考暨大的,现在又说不想来了。”

“考不上嘛,没有办法。”想起当时填志愿的情况,我就想笑。

“你真的是笨小孩吗?”突然间她问我。

“是呀。”

“你又想骗我。”

我糊涂了:“我为什么要骗你?”

“你是笨小孩,哼,不坦白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为什么你认定我不是笨小孩?”

“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的确很清楚,我莫名其妙的清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也无谓再跟她争执下去:“是的,我不是笨小孩,你满意了吧。”

“早就说过你不是了,你是谁?为什么要假冒他?”

我懒得再去理他,女孩子都是这个样子。

这时田莉也进来了,很久没有见她了,我换了名跟她聊了起来。

“我好想你呀。”说真的,我挺想念她的。

“我也是,每个星期来都看不见你。”

她很向往大学,我也很关心她。刚开始认识她,我总不会忘记叫她去学习,叫她按时下网,而她也很听我的话。不过跟她在一起,我感觉到更多的是快乐,一身轻松,没有烦恼,没有悲伤。虽然她的年纪比我小很多,可是我并没有将她当成一个妹妹去看待,我很愿意将心事跟她分享,而她也跟我一样,或许哥哥和妹妹不太适合我们。我们都称是好朋友,事实就是如此,用好朋友来形容我们是最贴切的。比起其她女孩子,在她身上,我没有看到掩饰的一面,没有看到难以理解的一面,也没有看到满腹心事的一面,她完完全全是一个对其他人很真诚、很坦率的女孩子,在她面前,我也像是最真的我。这种感觉,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给我。如果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像她一样,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悲剧发生了,可惜这是不大可能的。

暑假,我不能再上网了。我在同学家发了封邮件给她,告诉她我的地址,要她写信给我。等了10多天,我才收到她的信。我实在难以形容收到她的信时我高兴的表情。我们又可以保持联系了。她告诉我她要去旅游了,还会买手信给我,我当然很开心。她还约了我旅游回来后跟她们班一起去看电影,我也答应了,我也想看看她的样子。

刚想去黄允家坐坐,没想到在楼下碰到了春燕和悦勤。

“哇,你们两个一起来呀。”

“不是,我来找你,悦勤还有事干。”春燕说。

还有事干?这个人会搭她来找我后有事干?

“是的,有事干,我先走了,你们就去吧,等一会再过来。”

我只好跟她一起去黄允家,毕竟,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告诉你一件事,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春燕神经兮兮地说。

“什么事?”

“昨天许环来找我,说了一些话。”

“说什么?”她的话我已失去了兴趣,大都不会有什么有利于我的。

“她说她以前可能真的太过分了,有点觉得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我苦笑。假如她还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才说。

“还有呢?”我想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没有了。”

有点失望。

“你还是喜欢她呀?”黄允问我。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余音呢?你现在不是跟她很好吗?”

“很好吗?我不觉得。”

“她考上哪里了?”我转过头问春燕。

“不知道,总之她的事你还是别问太多,你不要以为她这样说就怎样,她一向是这样,过两天她又会觉得没什么了。”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免得我又堕落下去,从我和许环开始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断地叫我放弃,我没有听,结果就是这样。她的这句话又骂醒了我,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她究竟考上哪里了。

叔叔来找我。

“阿辉,能不能帮我做个系统,可以理财的。”

“可以。”

“我想把我们公司的所有帐务全部用电脑来管理,你替我完成后教你妹妹,然后你去上学时叫她来管理。”

“没有问题。”

虽然没有问题,但实际上问题就大了。我没有用过企业的进销存和财务软件,所以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每天对着电脑,不断地进行测试。田莉也回来了,可是我却不能赴约去看电影。她很失望,我也是。可是那也没有办法。在暑假结束前两天,我终于完成了这个系统。表弟的邻居伟杰跟田莉是同班的。他曾经告诉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听伟杰说他们27号要回校,正好趁此机会去学校探望探望她。但,他们的老师再次坏了我们的好事,回校的日子改在了30号,30号,我已经回到江门了。我等了她一天,她没有来找我。或许她根本就不想见我。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坏运气也接连不断,就在我28****要回去的那个晚上,我做的那个系统也突然罢工了。公司损失惨重。我无言去面对谁。      班导师将我叫了出去。

“你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要带个好头,可是你却去谈什么恋爱。”

我只是一味点头。

“这学期评奖学金,本来我是要扣你和何盈远的分的,可是后来还是算了。如果我扣了话,你就不能拿二等奖了。”

真是个离奇的老师,大学生谈恋爱还要扣分,这是哪一个国家的谬论?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

“我没有谈了。”我想到了认错,认错是最好的解脱方法,我不想再有太多的烦恼了。

“真的没有了?”我很高兴,“没有就好了。”

“没有了。”我有苦笑。女孩喜欢我认错,男人也喜欢我认错,学生喜欢我认错,老师也喜欢我认错。可是我,根本就没有错。

可是何盈远就没有我那么好运气。

我不停的叫她学我,可是她没有听。

她跟在我的后面,被老师叫了出去,回来时,她的眼里湿漉漉的。

“痴左线的。”她边哭边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班会有这样的一位班导师。”

有什么办法,就是有这么一位班导师。后来,我知道了一件事,是班长在他面前说我的好话,不断地劝告他,他才决定不扣我们的分。

苦笑。

天沙河里还是那么宁静。我很喜欢这里,可以跟叶克飞争吵,跟谭华驹争吵,跟吴绮霞争吵,跟钟科新争吵。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不会看到冷酷,也不会有沉默,更多的是笑意。每一天都处在谈笑之中,是很幸福的。我特别喜欢一边玩着足球游戏一边当评说员,评说的内容当然是王小波教练如何厉害如何沉着如何击败对手在胡乱编个什么精彩的故事比如打赢了就当选世界最佳经理打输了就说对手吃了兴奋剂被取消资格之类的,听众当然是一起在天沙河里面的那些人。他们对我的自夸充满了友情的敌意,于是我们就吵了起来,争论的话题总离不开我玩的游戏。在这里,我完全可以忘记在班里的不开心。我不再像以前那么消极,报社从《银河》改名为《天沙河》以后,我活跃了很多。可是也许是过去给主编钟科新留下的懒惰的印象太深了,他好像并不信任我。我想用事实去改变它,也只能用事实去改变它。

很久没有踏入游戏论坛了,田莉不再上网了,小水仙要毕业了,汉堡要准备高考……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除了我。我随便打入了“留心”便进去,里面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只有对着白色的屏幕发呆。唯一还算相识的只有一个人:情狼,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我,不过我却连动都懒得动了。只在一旁看着其他人说话。忽然,屏幕有了变化。

“老夫子说,情狼对着老夫子悄悄的说,那小妮子,很久没有见她了,算了,玩具玩完了就该把她扔掉。”

“老夫子说,老夫子对这情狼悄悄的说,你说汕头那个小女孩?”

这是湛江的碧海银沙经常出现的错误,无缘无故地将悄悄话套在别人的话上传了出来。可是今天居然让我看到这种事情。情狼,她居然将田莉当作玩具,想起当初他追田莉的时候,再看看他今天的模样,我很生气。

“你还记得我吗?”我对他说。

他没有理我,不过我已看不到他的悄悄话了。

我决定换名字进去,于是我又换回了小冈。

正好田莉有事叫我跟他说,我便很不情愿的跟他说了起来。

“田莉有话要跟你讲,你听不听?”

等了好久,他才慢吞吞地答我:“听。”

“她说她以后不能再上网了。”

“这我知道,她告诉我了。”

“她还说,可能没什么时间,所以你的信有时可能会拖上很久。”

“她学习真的那么紧张?”

“是的,她上学期就是因为上网成绩下降,才不再上网的。”

“那好吧,你替我转告她,我不再写信给她了,叫她好好学习。”

“好吧。”我答得极不情愿,要不是田莉叫我跟他说,我才不会再去找他。

“谢谢你。”他还假惺惺的。

“你刚才对老夫子说的话,我看见了。”

“什么话?”

“没什么。”我不想再跟他谈下去,因为我看见了小虫,他是跟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因为足球而相识的。

这个晚上,我过得很不快乐,他对老夫子的那句话,我永远都记得。

暑假没能见成面,我天天都在期待着国庆节的到来。我提前两天就回家,为的是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跟她聚一聚。9月30日,我到聿怀中学去找她。可惜的是,那一天她们学校艺术节,我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她,勉强只能找到伟杰。我很失望,已经第三次没能见到她了。我只有等待,等待她来找我。我跟她约好国庆节一起去肯德基的,我知道她一定会找我的。10月2日,她终于给了我电话。

可是,她的第一句话就令我很伤心。

“我昨天已经去过肯德基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另外想其它地方见面。可在汕头找个适合我们的地方还真难。整整一个下午,我们都在谈论要在哪里会面,到最后终于决定第二天到德宝雪糕屋。第二天,10月3日,就是我假期的最后一天了。一大早,我就和伟杰、表弟一起去找网吧,他们也想见识上网的乐趣。我们转了一个上午,网吧没找到,酒吧倒找到不少。中午12点,田莉的好朋友蚊子才call我。

我很着急,因为我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究竟怎么说?”

“她说下午再看情况。”

又得等。除了等,还是等。

我们三个特地跑到德宝,还准备一边进餐一边等她们,可那里的人实在太多了。

回到表弟家,蚊子又找我:“田莉说她下午不能去了,明天吧。”

“明天?”我重重地坐在地上。

姑姑看到我这个样子,惊奇地望着我。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很辛苦的挤出这几个字,说得很轻。

“是吗,那就没有办法了。”蚊子听到我明天就要回去,好像也有点……

我挂上电话,收拾好东西,连饭也不吃就离开了。

“要不要我回学校时跟她说一说。”伟杰也生气了。

“说什么?”

“说你很生气。”

“不用了。”我并没有生气,但也无力再去说她什么了,每一次,我们都在错过。

回到家,我开始收拾行李。

我不知我的心情是怎样的,很复杂。

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还是不能如愿。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小冈吗?”是田莉的声音。

“嗯。”

“真是不好意思,我又……”听她的声音,我知道她也很难过。

“没事,下次再见面吧。”我故作平静。

“下次,下次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了?”

“寒假。”

寒假,还有三个多月,对我们来说,这太漫长了。

“对不起。”

“没事的。”虽然嘴里说着没事,但其实我已经很想哭出来了。

挂下电话,我一头倒在床上。

说我情绪化,一点都不为过。开心的时候我会笑个不停,伤心的时候我也很容易哭,但生气的时候我会尽量想办法将它忘记。

有时候哭并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使心里舒服一点。有时候笑也不能说明什么,但至少可以使自己轻松一点。

临走的那天早上,她很早就打了电话给我。

“小冈,你什么时候去乘车?”

我还没有买车票,而且……我知道她要来送我,可是,这个时候,不大合适。

“我也不知道,大概9点多吧。”

“在哪里呀?”

“中旅。”她真的想来送我,虽然我很想见她,但我怕,怕见到她之后,我又不想再回学校了。第一次见面就要承受离别的痛苦,好惨。

“你不用来送我了。”

“为什么?”

“真的,不用来了。还是等到明年再说吧。”

“可是,我很想去。”

“下次见面就是下个世纪了……”我也想到这一点,“真的不用来。”

也因此,我第五次也错过。不过,这一次是我自愿的。我很喜欢听她的声音,所以除了写信之外,我还要她有空时多打电话找我,她答应了。不能上网,我们用其它方式来保持联系。而她也经常在蚊子家里打电话给我,有趣的是,那个蚊子老是在后面捣鬼。她们两个,带给我很多难忘的时光。

我在赶着一篇稿。Call机响了,是余音找我。

“你现在能不能出来一下?”

“现在?”我不想下去,可是拒绝她又不大好,“好吧,我下去。”

“我在主楼下等你。”

我只好关了电脑,不大情愿地走下去。当我走到楼梯口时,call机又响了,这回是田莉找我。我又回头去复机。她告诉我她数学考试拿了100分,我也替她高兴。她能有这么好的成绩,我是绝对开心的。等我去到楼下,她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怎么现在才下来。”

“复电话,对不起。”

“田莉?”

“嗯。”

“能不能陪我走走。”

“可以吧。”当我想说“不”的时候,后面总会加个“吧”字的,以表示不情愿。

我们讲起了一些无聊的话题,我不知道她究竟找我出来干吗,不过还是陪着她走了很久。

“伊面和gigi的事你知道吗?”我问她。

“知道。”

“有何看法?”

“没什么。”

“我不大喜欢郑伊健。”这是事实,那个家伙看起来有点讨厌。

“话也不能这么说。”

“是吗?”

“你和田莉见到面了没有?”她突然转移了话题。

“没有,很可惜。”我说,“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

“你们两个现在还在通信吗?”

“你没有看到吗,我天天都去开信箱。”

我发现她有点不大对头,但没有去细心留意她。临走之前,她告诉我:“郑伊健的做法也许是对的。”当时,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很快,我就明白了。

星期一晚上,一位同学给我拿来了一个袋子。

“小鱼儿给你的。”

我打开一看,一部我借给她的walkman,一个手表还有一封信。我立即预感发生了什么事。

信里这样写着:我发现你越来越喜欢田莉了,虽然你老是说你对田莉的那种喜欢不是爱情的那种,但你是在欺骗你自己。你根本上心里只有田莉一个人,你知不知道从开学以来,你跟我说话时都是很不情愿的样子,但那天晚上,当你谈起田莉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很兴奋。回到宿舍里,我哭了整夜。为什么?……我不想看着你每天跑上跑下去开信箱看是否有田莉的来信,也不想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偷偷的哭,我怕我会崩溃。算了,我想我应该离开你了,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喜欢上你的,祝你和田莉幸福。我又苦笑。祝我和田莉幸福?亏她说得出来。我是喜欢田莉,但绝对不是那种喜欢,我自己比谁都清楚,她是一个初中生,我把她当成一个知己就已经很脱离实际了,幸福,去哪里来?

阿超也知道了这件事。不久,全班大多数人也都知道了。我的事传得特别快。然后,一个“花心大少”的恶名就冠在了我的头上。所有的人都不能明白我,我被人骂,可是,我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你觉不觉得你对不起小鱼?”阿超跟她感情是很不错的。

“有。”我的确觉得对不起她,当初我就应该跟她讲清楚的,拖到现在这个结果,太迟了。我更加觉得我对她实在太不公平了,可是犹豫使我失去了自我。

“你这个贱人,竟然这样对她。”

“我怎么对她了?”

“有一个就够了,还要找多一个。”

“我?我什么时候有过女朋友了,她什么时候当过我女朋友了?我什么时候找多一个了?”

“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没有人比我更明白。

桂龙也跟我说了这么一句:“我本来以为陈明刚已经很花心很贱,没想到你比他更花、更令人不可思议。”

令人不可思议的不是我,是一切稀奇古怪的事情。 我不希望田莉也跟着我被人说这道那,她是无辜的,绝对是无辜的。这一回,我是得解释清楚了,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她。希望他们也会明白吧。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在电话里头,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我突然想问问她的想法。

“当然可以。”

“我们是不是在……”

“在什么?”

“在拍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挤出这几个字来的。

“不是。”她几乎没有想就说了这么两个字来。

“怎么那么肯定。”

“我永远都当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嗯,我很开心。”

“为什么?”

“因为我也当你是我最好的好朋友罗。”

“那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

“没有,是别人误会。”

“哦?”

“其实有时候我也误会我自己。”

“好难懂。”

“不用管它的了。”

“就是,朋友嘛,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你说。”

“好朋友,最重要的是信任和真诚,假如两个人在一起,连一点信任和真诚都没有,那这样的好朋友不要也罢。”

是呀,连信任和真诚都没有,还谈什么朋友呢,一时之间,我竟觉得我这个20岁的人有时候还比不上她。

这是她给我得好朋友的定义。

其实我并不喜欢叶克飞。当我得知他有了女朋友却还跑到对面的《玫瑰园》杂志社去另外找了个寂寞伴侣黄慧贞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有点儿像陈明刚了。当然,也不仅仅为了这件事。在报社里面久了,人相处得久了,也就可以更加清楚的看出些东西来。他的文章比得不错,虽然很多人都认为很好,但我只是认为不错,也仅仅是不错而已。文章的格调,写法太相似,千篇一律,虽然写了很多出来,但真正精的不多。

而且,也许是因为父亲是高官的缘故,他总显得目中无人。我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干什么的,只知道有辆私家车,家中倒不是非常有钱的那种。不过,那次我因为买了劣质墨水而导致打印机坏了,他却说要叫他爸爸去帮我投诉,使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这么说的,那官职不会很小。我很不喜欢他的那种霸道的思想,自己认为对的就要强行加到别人身上。他不喜欢国际米兰,不喜欢刘德华,也不喜欢梁詠琪,所以在报社里面,时不时我都会被他说上几句,我可不管那么多,也不想跟他争执。

一天晚上,我自修完,去到那里。打开电脑,我听起了刘德华的歌。电脑里随机播放了《去年烟花特别多》。我知道他最讨厌这首歌,但我喜欢,见他没说什么,我也没有换歌,继续听。突然,他大发雷霆起来,在他的电脑上播起了他自己的歌,还把音量调到最大。钟科新见到了,过去劝他,被他臭骂了一顿:“我就是不喜欢听这首歌,你拿我怎么样?”拿你怎么样,要拿你怎么样实在太简单了。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样子,也不想闹翻起来,就把歌曲关了。天天都见面,要是打上来,后果始终不大好。我很奇怪自己竟然沉得住气,遇到这种事情,我是不大会这样解决的。可是,那个疑问也越大了,他爸爸究竟是什么东西?

自从她们期中考试之后,我已很久没有了田莉的消息了。没有信,没有电话。

“她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妥?”我很少会这样去问伟杰的,可是这一次,我隐隐感到有什么灾祸。

“没有呀,还是老样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我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忙吧,我们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考一次试。”

好可怕,每个星期考一次试,只有高三我才经历过。

“每一个星期??”

“嗯,期中考后就考历史。”

“考完了吧?”

“考完了。”

“你知不知道她期中考考得怎样?”

“不知道,可能和我差不多吧。”

“你考多少?”

“246。”

“排第几?”

“三十多。”

三十多,就是在中游了。

“你帮我问一下她的成绩,我明天再找你。”

“好的。”

“记住,不要去问她或者文佳。”

“知道了。”

但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她的来信。这一封信,她足足写了一个星期。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越写越潦草,我看得出来,她写开头的时候和写中间、结尾的时候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最后的几段,好像写得极不耐烦。不过她在信里,没有说什么。

“我问了,她考了244.5。”

分数,我也不知是高是低。我对她们的考试并不十分了解。我有点盲目了。

考完计算机竞赛的试题,我回到了宿舍。 已经将近六点了,天色渐黑。最近的心情本来就不大好。我走向饭堂,准备去吃饭。又有人找我了,是蚊子。

“蚊子吗,什么事?”我立刻跑去复电话。

“首先,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她还是以那种刁钻的语气来对我说。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什么事?”

“田莉没有叫你跟那个姓陈的说叫他别写信,你为什么这样说?”

听到她那种语气再加上这个问题,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其实答案我已经写信告诉她了,只不过她还没有收到而已。

“嗯……可不可以不说。”

“可以。”

“然后呢?”

“然后什么?”

“你有首先,那不是有接着、然后吗?”

“好好,然后,田莉没有因为这件事很生气,但她也没有写信去骂你,没有打电话告诉你,我真的看不过眼,所以才打电话找你。”

原来是这样,没有写信、没有打电话来说我,这比什么惩罚都残酷了。我宁可她很生气地来找我算账,也不愿她这样背着我在生气,而我却蒙在鼓里。

“还有,你是不是叫她寄张试卷给你?”

“是。”

“为什么?”

“可不可以不说。”

“可以,但你知不知道,如果寄失了话,她的损失有多大?”

废话,她简直就是来找我麻烦的,她们两个绝对不会笨到连拿张试卷去复印一份给我都想不到吧。这回,我真的生气了:“那就叫她不要寄了。”

“哦。”

“没什么事了吧?”

“没有了。”

我挂下电话,本来空空的肚子一下子饱了。

难以理解,她也是这么难以理解。对我来说微不足道的一件事,竟然惹上了大麻烦。难怪她这么久都不给我电话,难怪她的信搁了这么久才发给我,难怪她的信里的笔迹那么不一样。生活,是不是总要有些曲折,才会显得精彩。

我的眼睛又湿了。我不忍心她被当成玩具,也绝对不允许。但我帮的忙却招来了这样的结果。无奈。我想起了已经寄出去的那封信,那里面我对她写着:有的人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样,情狼就是其中一个。我打了电话给伟杰,叫他告诉田莉,如果她还当我是好朋友的话才拆开那封信。如果她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她就应该相信我说的话。我不知道她相不相信,不管怎样都好,我都可以接受。接受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我早就学会了,从很久很久以前。眷恋,那段开心还有伤心的过去。我实在不愿意见到这样的结局。不过,人不能总是生活在留恋过去之中。

我还能用微笑去面对吗?天会知道。

上完实验课回来,我打开门。黄惠贞和叶克飞坐在一起自修,谭华驹在一旁玩游戏。

我到现在还很奇怪,叶克飞怎么可以这么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不过,她可是个很好的人选,叫她来看看我的文章实在再恰当不过了,是《玫瑰园》的编辑,又是外语系的。

“你明天晚上能不能过来这里一下?”见到叶克飞刚好出去,我走了过去小声地对她说。

“可以,什么事呀?”

“你过来就知道了。”反正明天,所有的人都会回家,这里也只有我一个人,真是大好时机。

……

第二天晚上,她来了。

“究竟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我看一篇文章?”

“当然可以。”

我打开《眷恋》:“你帮我看看哪里有错别字,还有语句不通顺的地方,写得不清楚的地方,帮我改正过来。”

“好的。”

“还有,以一个初中生的心态看。”因为这篇文章是写给田莉看的,所以我又说了这么一句。

“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她在看着我的文章,而我也只在一旁踱步。

等了两个多钟头,她终于看完了。

“你知不知道我写给谁看的?”

“余音?”

“不是,是田莉。”

“哦。”

“怎样?”

“其实我觉得没什么,你不必要这么伤心,好朋友不应该这么容易散。”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我说,“我知道她很生气。”

“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问吧。”

“你们在一起没有什么障碍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她并不像你们所想象的那么小。跟她交往那么久,我可以感觉得出来。”

“你们不是兄妹关系?”

“不是,在她第一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她曾经说过叫我哥哥好不好,但我说不好。”

“嗯。”

“我们都没有当对方是自己的哥哥还是妹妹,我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而她,用她的话说是好朋友、好知己、最最要好的死党。”

“很神奇的关系。”

“我也这么认为,能认识她真的很开心。”

“可你那样写,我也有点认为你喜欢她。”

“我是喜欢她呀,不过不是爱上她。”

“这样吧,做一个心理测验,假如你可以牵她的手,你愿意牵她的哪一只手指?”

“一只手指?”

“是的,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还是尾指?”

“一只手指,牵起来多不舒服。”

“你就选嘛。”

“可是,无论选哪只手指都是那么的不舒服。”

“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不是食指就是大拇指。”我很勉强地挤出两个答案。

“只有一只,你要知道这两个选择的差别很大。”

“大……”

“那就糟了。”我话还没完,她就说了。

听到她这样说,我忙说:“其实大拇指和食指都一样,没什么。”

“大拇指,是说你已经爱上了对方,食指,是你喜欢对方,中指,只得是那个人你不喜欢也不讨厌,无名指,你讨厌的人,尾指,你最讨厌的人。”

“这样子呀,那我肯定会选食指。”我笑了笑。

“只是心理测验,别当真。”她也笑了。

“该改的你改了吧。”

“改好了。”

“谢谢你。”

“我好荣幸,你会把你的心事告诉我这么一个并不熟悉的人。”

不熟悉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信任。我知道她不会将它说出去的,所以才叫她来看。要是让余音知道我过去是这样想的了,她会怎么看我?

事实就像黄慧贞所说的,没有必要那么伤心。真正的友谊,是经得起风浪的。田莉还是以前的田莉,小冈也是以前的小冈,谁都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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