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到这番境界,明劲化暗,也不枉几月来的苦练。”萧尘上身不着存缕,赤膊伫立在水井旁边,露出一身匀称结实的肌肉,空气中的偶尔有寒霜落下,接触到皮肤表面,倏尔化作丝丝的白雾溢散。
武者修出暗劲,生命潜能迈出一小步台阶式的跨越,虽说无法达到诸邪难侵、不漏金身的地步,但以肉躯短时间内抵抗严寒还不成问题。
清晨,萧尘取冰冷的井水,露天洗净尘垢,顺带锤炼暗劲的运转窍门,促使肉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颗微粒适应暗劲带来的改变,最终形成一种类似直觉的本能。萧尘深吸一口气,猛地拎起满桶凉水,从头顶浇下,刺骨的寒冷侵入毛囊,犹如针扎。
“劲转体肤,细致入微!”
萧尘顿觉皮肤骤然收缩,紧绷发麻,立刻提起内息,运起暗劲,一点点沿着冻僵的经络往前开化,凭借冷热间的反复交替,他可以清晰感知到“劲”所抵达身体的每一处细节,毫末变化,了然于胸。
绝大多数不得要领的武者在对敌时,难以将劲送往最需要发起攻击的部位,往往还需借助一定的肢体引导,不但浪费时间,其效果也非常不佳,更容易被寻到破绽。其实,暗劲的修炼,便如同在一蓬干燥的面粉中掺杂清水,揉搓面团。
面团是武者的肉体,由一粒粒微尘构合。
水无形至柔,可比作暗劲。
明劲期的武者相当于一滩面粉,生命本质相当于一盘散沙,虽可聚为一团,但彼此不相互作用。暗劲期的武者修出暗劲,则如涓涓细流注入面粉中,将面粉紧密黏合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举手抬足,可倾力施为,刚柔并济。
“暗劲九重,等于是水和面粉的相融程度,暗劲不至身体的毫末细节,便似面团的火候不够,韧性不足,难以下锅。”萧尘微微一笑,一桶凉水浇完,立刻又取一桶,继续修炼。
刚开始,凉水还会湿漉漉的浸在他身上,冷风一吹,化作一串串细长的冰晶,垂落在须发和裤腰边,稍稍一动,叮叮作响。
可随着萧尘头顶的热气越来越多,一缕缕暗劲绵延至四肢,暖流渐而从肌肉中生起,胸背的肌肤好似震动的鼓面,不断发出急促的微颤。待到第十三桶凉水浇下,萧尘蓦地张口吐出一道笔直的白烟,凝而不散,倾盆凉水飞泄而下,却如雨落新荷,不沾不染,化作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弹跳纷飞,最远的蹦出去有几丈开外。
至此。
经过十几日的洗礼,暗劲终于迈入小成境界。
萧尘收了功,回屋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衫,神清气爽,耳聪目明,六识再上一个小小层次。旋即,他又查看了一下身体的状况,早先积淤的几处暗伤,在这段时间的调理下基本复原。
“肉身是修道的基础,千锤百炼,方能承载神魂渡得苦海,抵达长生彼岸。”萧尘握紧拳头,漆黑的双眸中绽放出熠熠的神采:“前世再大的能耐,也只能助我今生少走弯路。修炼还需循环渐进,现今这具肉身天资不俗,我才能有如此快的进境,可惜比起前世遇到的那些仙体,传闻中的圣体,还是不足为道。”
“再踏道途,我萧尘迟早还会与他们一一相遇,甚至斗法厮杀,只为争夺一线大道机缘。”
“前世在琅琊仙府承接上古琅琊仙尊的衣钵,有幸得到一滴仙尊本源精血洗练凡胎,从而晋升琅琊仙体,开得烛龙脉象。仙尊精血只有一滴,即便我再入琅琊仙府,怕也是无功而返。不过有千年修道的记忆,仅差一步便羽化登仙,即使肉体凡胎,我也有信心再现昔日的辉煌!”
萧尘眼界和格局极高,他并不满足现在取得的一点成就,遥相当年修道途中遇到过的无数旷世奇才,盖世天骄,愈发能激励自己奋发向上的道心。或许在三等修真国大秦,他三个月便修成四重暗劲,说出去能吓死人,简直堪称奇迹,但要知道,跟神州大陆上那些真正的天才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即便是前世,萧尘以后天仙体的资质,半日筑基,三天拓脉,正式修炼不足一年,便以周身三百六十五数真元充盈的窍穴破镜凝煞。饶是如此,仍旧难以媲美那些先天仙体的妖孽,至于传说中的先天圣体,自从荒古以来便难得一见,真伪难辨。
据说十几万年前,九等修真国大周,曾有圣体出世,当夜星空亮如白昼,霞光冲天,祥云伴生,龙凤齐鸣,仙禽珍兽不远万里自发前来护驾,更有上界仙尊打破天地玄关,亲自下凡接引,直接去往天外。
因此修真界普遍认为,圣体不驻凡尘。
当世最强的体质,即是仙体!
仙体之下还有道体,其中玄妙无法尽述,待到日后再详细分说。
稍作休息吐纳,萧尘整理衣衫,前往马圈上工。
“上月结算工钱,仅有八两银钱,还被李管事私下克扣掉一些。”
路上,萧尘盘算起下一步的修炼计划,香囊中所余的金叶子所剩无几,大多用在掩人耳目和封口费上。李四此人视财如命,屡次找借口勒索,王府中人多眼杂,萧尘为保秘密不泄露出去,只能处处讨好,花钱如流水。
实际上,萧尘也考虑过,要不要脱离王府外出谋生,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温王府不比普通富豪人家,规矩森严,所有下人都登记在册,每隔七天会有一次点卯,半月一次查岗,胆敢擅自脱离王府,会遭到重重责罚。王府中的下人,奔丧探亲都要告假,获得上头管事的批准才能外出,且必须准时返回,否则也要问罪。
萧尘前身病重卧床,冲撞六郡主的事人尽皆知,初时也有人来查看过,尔后也不管不问。可若是无故失踪,王府的管事便会上报执法堂,到时候会有人前去官府报案,发下海捕文书,全国通缉。
萧尘自问暂时还没有能力与王府抗衡,况且他又是温王的私生子,身份敏感,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暗劲修炼耗费的能量甚多,光靠牛骨汤和羊羔肉不能满足修炼所需,每天还得配上一碗百年参汤,否则精进越猛,反倒会伤及自身。”萧尘心念一转,觉得要找个日子再行遁出王府,去天宝阁走上一趟。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夜吧!修炼一事耽搁不得,我辈岂能受外物所束缚!”
萧尘稍作权衡,当即拿定计划。
除去黄阶七品的《虎魔通神拳》,他还抄录出两本不相上下的功法,最高可供修炼至拓脉大圆满,估摸可以兜售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