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然，两者的道行差距之大本没有可比性，但是弱的那个毕竟拥有君级真言，实战之下能发挥几分效用谁也不能说清，如果真如传闻般崩天毁地，那慕远容可以说是毫无胜算，可是姜楚本身的道行又是如此低微，哪怕有着君级真言又能如何，发挥不出应有的效果也就平平无奇了，不过以昨天无伤对战慕令冲的战绩来看，好像也没有想像中的弱。
几番思虑，众人脸上的惊疑更深，但是，如果姜楚不接，那一切都可以作罢，所以目光纷纷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接了，说明他成竹在胸，不接，也情有可原。
正待姜楚回应之际，慕红妖却娇然出声道，“七日之后，这时间怕是有点不适合呀，不如这样吧，他要是敢接，红妖现场教他几招，然后就地比试，这样可好？”
慕远容脸色顿时黑沉下来，但他身后的慕远州却抢先道，“万万不可，远容下的这番赌约本就不甚公平，他就算赢了也只是借到真言观摩数日，到时肯定会原样归还，可要是经您的指导之后导致远容输了，那他可是要损失一件对任何人来说都颇为珍贵的道器粗胚，这样岂能服气。所以何不让双方各自准备充足，公平一战，不管谁输谁赢肯定都会心服口服，何乐不为。”
众人不敢议论，一旁的慕令冲突然冷嘲道，“你们倒是上心，姜楚可没说要应战。以大欺小，这种事慕远容可没少干过。”
说完，便转溜着眼珠示意一旁静立的姜楚别去应战。
慕远容抬了抬眉，冷道，“以大欺小？你要是说年龄上的大，那我便认了，可在实力上，你凭什么认为我在以大欺小，你接触过真言？还是说君级真言已经入不了你的法眼？”
慕令冲脸色微变，还击道，“我没见识过真言又怎样，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而且更不知道怎样故弄玄虚，糊弄广众。”
一旁的天阁仙子们顿时提起广袖轻掩笑唇，慕令冲这句话可谓是狠狠的打着慕远容的脸，就连冷静的姜楚面容上也多出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慕远容的袖中拳头猛捏，冷鸷的目光突然移到姜楚身上，盯着他道，“你觉得很好笑？如果不是因为真言你以为你有资格当我对手？你要给我清楚，我挑战的不是你，是你的真言，而你，没有资格当我的对手！”
姜楚顿时抬眼，逐渐复杂的目光与投射而来的鄙夷交织在一起，没有退缩。
“我好像听过类似的话语……”
真言的轻语在姜楚心间响起，后者没有回复，但是一点点画面却在悄然拼凑……
那是一道孩童的身影，看不清面容，他道，“不错嘛，居然还能活着回来，所以我决定挑战你。”
“不行，他的伤还没好，打不赢你的。”有人在一旁阻挠。
“给我闭嘴，再吵把你也废了！”男孩猛的呵斥道，接着又面向了过来，“呦，你这样子看起来很不服气啊，不过我喜欢你这生气的模样，那就来吧，让我来看下活着从那里回来的人学到了些什么……”
“呜呜，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我替他认输，求求你放过他把，不要打了，求你了，……呜呜……”
“呿，还以为脱胎换骨，结果还是烂泥扶不上墙，真废，你，给我滚开……”
“对了，要提醒你一点，这次打你不是说你成为了我的对手，你还没那个资格，要说我为什么打你，只是因为你让我提起了打你的兴趣，如果你不服想去告状也随你，到时我当着大家的面再打你一顿，看看谁会更丢脸，哈哈哈……”
……
许久，姜楚没有说话，也没有退缩，但是慕远容却没有这份耐性，冷眼移开，对着慕红妖抱拳道，“既然某人不敢应战，那我也不再强求，如果红妖姐取得君级真言后还望和小弟说一声，我愿等价收购多余的真言，这回绝对童叟无欺。”说完，转身朝着鉴言堂外行去。
慕承和慕远州却是摇摇头，真言岂有多余之理，要知道还有一个慕令冲，只要他境界一到，也是需要真言的。
行至人中，慕远容突然回头，盯着姜楚，冷喝道，“到时，慕家某些多余的渣滓，我会全力清之！”
闲杂人不敢多言，目光纷纷落在慕远容的背影上，敢当着慕红妖的面威胁人，估计他也是疯狂了。但是慕承和慕远州却是双目一亮，明白慕远容依旧在逼着姜楚应战，不然等他失去真言的时候就真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慢着！”
当慕远容即将踏出鉴言堂时，姜楚终于喝言出声，那扬起的脸庞依旧有着出人意料的冷静，待带慕远容停下脚步时，姜楚言简语重道，“我接！”
慕远容出现古怪的错愣，旋即反应过来，顿时开眉道，“很好！七日后，演武堂，午时等你！”
说完，踏离了众人视线。
众人古怪的眼神纷纷投向了挺立的姜楚，可令人失望的是，那毫无波动的眼神看不出他的内心色彩。
慕远州可没心情关注这些，匆匆抽身寻找慕远容，慕承则咂了咂嘴背着他那口漆黑的剑胎缓步离开。
事已至此，众人只能选择散去，很快便不剩几人，彬琳仙子也在慕红妖的示意下带领堂内众人离开，这下只剩姜楚和慕红妖两姐弟还在原地。
慕令冲似乎有点懊恼，他觉得姜楚完全不用理会慕远容的赌约，这下让他得逞，七日之后说不定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至于慕红妖，她清澈的目光在姜楚身上流转了一会，悠然转身，道，“走吧，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七日之后慕远容那小子的道行绝对会精进不少。”
……
这里是一片枫林，还未染红的枫叶和正常的绿叶没有多大的区别，远方的溪水冲刷有声，前方是一条宽敞的大道，通向慕红妖的住处，而姜楚是第二次走在这条道上，仅有两人，情形依旧。
前方婀娜的慕红妖打破了沉寂，道，“鉴言石如果不出问题，鉴别真言仅需片刻，看样子你碰巧遇到了故障的时刻，对吧。”
袖中的指尖轻轻颤动，姜楚动了动喉结，道，“也…也许吧。”
“咯咯，也许是出真言石成了精，看上了你也说不定呦，不然怎么会送你金光，包庇于你呢。”慕红妖婀娜转身，那媚眼如丝的盯向了姜楚的眼睛。
姜楚微微动容，随即摆手道，“怎么可能，石头成精那不就是妖了吗？”
“是吗？”慕红妖轻笑了两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越妖的事物我越喜欢，你走吧，七日之后再来找我。”
姜楚不解道，“去哪？”
“你昨天去的地方。”
姜楚心中微讶，转身迈动了脚步。有些事，无需多问。
……
姜楚行走的在通畅的小道上，步履有些凝滞，慕红妖虽没有过问，但无疑已经提醒了他，你隐瞒的东西被她发现了，可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呢？
“真言的四个阶别你清楚吗？”真言的声音此时响起，姜楚没有停下脚步。
“将侯君天。”姜楚道。
“不，你只说了三种，还说漏一种。”真言道。
姜楚心境未动，道，“君天一体，两者皆为完美真言，说漏的只是普通的玄言。”
“看样子你并不糊涂。”
“那么你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说吧，你都想起了什么，知道些什么。”姜楚心情并不好。
“能够想起的都已经想起，能够知道的也已经知道，可是都不多，我本就是不全的。”
姜楚眺望着的前往的道路，说道，“说一些我不知道的吧。”
“那个女娃身具天言。”
“天级真言吗？难怪神觉如此敏锐。”姜楚嘴角嗫嚅，“还有吗？”
“我觉得你应该不是慕远容的对手。”
“本来就不是……”
……
昨夜的小屋已近在眼前，房门轻掩，姜楚迟疑了一下，一手还是搭了上去。
突然，轰的一声，整扇木门直接炸裂开来。危机乍起，一条干枯的手臂以闪电般速度轰上胸膛，姜楚大惊，比之更快的速度将双臂交护于胸前，同时涌出澎湃的法力结界，想挡住这突然的袭击。
砰！
刺啦的破碎声，那干枯的手臂在最后关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拳为掌，依旧击碎了姜楚的防护，并摧枯拉朽般将他击飞，在沙地上擦行，滑动了数十丈的距离才堪堪停下。
“你没有在屋里住过，你也没能接下这简单的一招……”
颇为失望的苍老声音在木门处响起，只见与昨天一样装束的老人倚在门口惋叹，他便是那个老叟。
姜楚现在的模样很狼狈，身上沾满了沙石，虽然没有受伤，但胸中翻腾的气血依旧难受，不过他未做辩解，只是抚着胸，喘道，“确……确实没接下。”
“你应该接的下……”老叟昏沉的眼光中有少许混乱的色彩，他本不认为姜楚会接不下，但事实却让人大失所望。
姜楚稳稳的起身，没有管沾着泥沙的发丝，只是简单的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黄沙，再望着老叟道，“我……清楚自己的实力。”
虽然被偷袭，但他没有发怒，刚才要不是老叟在最后关头变拳为掌，力道也弱化了很多，不然那一击足矣令他重伤。
“所以你不是慕远容的对手。”老叟沉声道。
姜楚微微抬头，望着老叟那熟悉的面容，没有奇怪他为什么知道这事，道，“我也没说过是他的对手。”
“但你接了他的挑战。”
姜楚垂了垂目光，道，“是的。”
老叟不解道，“赢不了你还要打，是不是蠢。”
姜楚没有动容，只是垂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道，“因该是吧，我做过很多类似的蠢事，我一直都不怎么聪明。”
老叟眯了眯眼，道，“真正的强者在出手前便已经占据了胜理，我也本以为你是个强者。”
姜楚听后笑了，是一种苦笑，道，“占据了胜理并不代表一定赢，我也从来不是强者。”
“先不管是不是强者，占据胜理总比没有要好得多。”
“是好得多，毕竟强者总是胜利的那方，但不管是怎样的对手，谁只要输了，便不是强者。”姜楚依旧在笑，苦笑得彻底。
老者不满，皱着花白的眉头，对视着姜楚的眼睛问道，“弱者拿什么去赢？”
“不知道，至少战了才有机会去赢。”姜楚的目光没有退缩。
“有勇气！这道理谁教你的？”老叟顿时抚掌道。
“很多东西不用人教。”
跟姜楚打过交道的老叟眯了眯眼，沉吟了会，才道，“昨天给你的酒还有吗？”
“没了。”
老叟再次奇怪的看向了姜楚，讶道，“你全喝了？”
姜楚轻轻点头，想起了苦提酒中的灵，那玩意是真的苦。
“好，真是个有趣的小子。”老叟呵笑起来，说道，“七日之内，你若与我论道，便有赢过慕远容那小子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