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太妃就差指着鼻子骂周承寅的话,周承寅果真就“厚此薄彼”一把,下旨把淮山伯的孙女封为了宋王妃。
朱太妃出身淮山伯府。淮山伯的孙女多得很,周承寅偏偏指了和朱太妃一脉的二房。王太妃出身不及朱太妃,在朱太妃面前硬气不起来,朱太妃又怎么会看着嫡亲的侄女受王太妃整治。
婚期定在了明年开春,三月春闱,四月采选,宋王比安王年幼,要等采选定了安王妃,宋王才能成亲。这样拖延下来,能在夏天办婚事就不错了。
临近年关,文锦绣忙得团团转,就叫了葛莲来帮着分担些琐事。
幸阳迈着小步子走了进来,扯着文锦绣的衣摆直叫娘亲,还伸手指了指外头,“雪!”
文锦绣放下账册,揉了揉眉心道:“不行。”
幸阳瘪瘪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文锦绣。文锦绣的心一下就软了,却还是坚决道:“外头太冷了。你上回玩了一阵子雪,回来就有些发烫,不能再去玩了。”
刚一岁的孩子哪里懂道理,却知道母亲是不高兴了,不敢大声哭,只呜呜的留着眼泪。文锦绣想抱了孩子,刚低下身子,只觉得两眼发黑。
葛莲忙上来扶了文锦绣,问道:“娘娘怎么了?”
文锦绣摆摆手道:“可能是累了,扶我去榻上歇会子就好了。”
幸阳一看母亲不好,大声的哭了起来。乳娘赶紧跑进来抱了幸阳哄着,整个偏殿一时间手忙脚乱。
文锦绣躺在床上,挣扎着要起身,“阿茜……”
青杏忙过来把文锦绣压下去,“娘娘!公主有青萍照看,还有一众宫女嬷嬷,娘娘不要担忧!奴婢请了太医来,娘娘好生歇着,等太医把完脉再说!”
文锦绣抚着额头道:“我觉着我没什么毛病,就是事儿太多累着了,睡一会子就好了。”
“还是请太医来瞧瞧才好。”青杏抿嘴道,“娘娘您不喜欢太医每日来请平安脉,皇上瞧着您康健才免了,如今您身子不好,可不是让皇上忧心?”
文锦绣这才颔首,瞧着葛莲还在这儿,就准备遣了她回去。
葛莲道:“嫔妾身在泽秀宫,自是与娘娘一体。还请娘娘不要赶嫔妾,让嫔妾在娘娘身边尽些心意才是。”
青杏横眉倒竖,恨不得替文锦绣把葛莲赶走,文锦绣累的连话都不想说,倒遂了葛莲的意。
文锦绣迷糊的睡过去了。隐隐中感觉到有手搭在自己腕子上,又听见周承寅的声音,脑子越来越昏沉,随即睡得死了。
葛莲一个人走在回泽秀宫配殿的路上。这是她在泽秀宫呆的第三个年头,这条路前两年却很少走。
路上的雪可以没过脚踝,但是她的鞋子只沾了水渍。因为她是四品宫嫔,早就有小太监把这条路上的雪清扫干净了。
在泽秀宫就只有这点好,或者就只有这一点不好。赏钱有了,恩宠也有了,主子也不随意打骂下人,大家都喜气洋洋的过日子,谁都不想争斗。
葛莲封嫔那天,还有两个一进宫就分到泽秀宫当差的小宫女,啐了她两口唾沫。
葛莲不由笑了,笑得有些冷。皇帝从一开始派人叫了自己,严刑拷打问了麝香的事,然后就把自己当做一件礼物送给了文妃。
就像现在任由文贵妃扔了自己一个葛嫔的头衔,帮着皇帝抚养不想上心的孩子。
雪花飘在脸上,就像那两个小宫女的口水。葛莲伸手擦了擦脸,盯着自己绣着金线的锦缎袖子,有些发怔。
求之不得的地位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为什么她的喜悦就像冻住了一般,怎么都溢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太容易了。
可是现在有一个机会……
配殿就在眼前。
那个原先在配殿洒扫的宫女如今成了葛莲的贴身宫女,在原地不停的跺着脚来抵御寒冷。见着葛莲回来了,赶紧打了伞跑出来迎接葛莲,面上笑开了花。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那个叫云香的宫女有些埋怨的说,葛莲瞧着她涂脂抹粉的脸,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她这个样子,着实有些像采珠。如果眼中少些算计,就更好了。
葛莲轻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