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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桃花血祭

黄娟感到自己的一只手被人紧紧地握着,而握住她的这双手,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她聚集起完整的意识,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立刻,她便看到了一个面色红润,衣着雍容的老夫人,正坐在床边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屋子里还站着小玉和小玲两姐妹。

“乖孙女,你这一觉可睡了三天啊。”老夫人笑着说道。

她现在说起话来竟显得中气十足,其状态似乎比生病之前还要好似的。

实际上,黄娟在第二天清早被一个丫鬟发现,她在佛堂里的蒲团上睡着了。那丫鬟唤了几声竟没能将她唤醒。而家人都赶过来后,见她睡得很熟便没有硬将她叫醒,最后她是被其父亲抱回别院的。在她睡了一天之后,见她还没醒过来,家人便有些担忧,便找来几个大夫。结果他们都说她是精力消耗过度,只要好好睡上一觉就没事了。而黄娟的父亲也稍懂些医理,他见她面色与脉象都很正常便也放下心来,只吩咐丫头们好好照看着,等她醒来就马上通报。

“奶奶?”

黄娟感到,自己的意识极其混乱。一半的意识告诉自己,眼前的老妇人就是自己最亲爱的祖母,但另一半意识告诉自己,这个老夫人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是我奶奶吗?”黄娟又不经意地说道。

“娟儿,你在说什么呢?”老夫人震惊地说道,“你是不是中邪了,连奶奶都不认识了。”

看到老夫人极为担心的神情,黄娟猛地一下就坐起身来,钻进了老夫人的怀里,笑着说道:“奶奶,看到你没事,简直太好了。”

她这么做,这么说,都只是为了让眼前的老夫人安心而已。

实际上,她现在的意识混乱极了。她觉得自己具有两个人的记忆,她好像叫黄娟,又好像叫琰姬。

黄娟的举动顿时把小玉和小玲吓了一跳,因为老夫人今天早上醒来时觉得自己能下地活动了,就急着要来看她的孙女醒了没有,而且她还是被家丁们用担架抬过来的。她们真怕她又把老夫人折腾坏了。而看到老夫人好像没什么事,他们才略微放了心。然后小玉才指使小玲去禀告老爷和夫人,小姐已经醒了。

老夫人轻抚着黄娟的秀发,很是欣慰地说道:

“奶奶好多了,暂时是死不了了。看来,你那一整晚上的祈祷真的感动了上天,又让我再多活几年。……你真是我的乖孙女。其实我都见到你爷爷了,结果他让我回来接着继续享福。”

她说着竟高兴地笑了起来。

听到老夫人的话,黄娟马上想起来,自己见到了菩萨,然后又见到了阎王。立即,她又想起了阎王所提出的条件来。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是得到了琰姬的记忆。

她感受这老夫人的愉悦,也跟着笑起来,然后又娇声说道:“奶奶,你至少还要活三十年呢。”

“那我不成了老妖怪了?”老夫人又笑着说。

黄娟笑得更厉害了,小玉这时也跟着笑起来。

黄老爷和夫人过来看过女儿之后,见老夫人也在这里,便提议大家就在这别院里一起用早饭。老夫人欣然同意了。令他们夫妻更欣慰的是,黄娟今天吃得特别多,足有平时两倍,而心情大好的老夫人虽然是大病初愈,也吃下了平常的量。

早饭过后,所有人就都散去了。老夫人毕竟是刚能够下塌活动,又被黄娟刚才折腾一阵,所以,她吃过早饭就感到困乏了。而睡足吃饱的黄娟却精神百倍。

像平常一样,她来到自己的书房,准备开始每天早上的必修课,读书练字。

她拿了一本《诗经》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起来。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注意力集中到书中,因为,两个人的记忆堆积在一起,让她的意识混乱不堪。

她将手臂搭在案桌上,双手支撑这下把,美眸轻合,开始认真整理混乱的记忆。

她惊奇的发现,记忆中的琰姬性格比自己要沉稳许多,举止也远比自己幽雅,更奇特的是,她具有一种极其特别的天赋。

但是很可惜,她只得到了琰姬的记忆,却不具备她的天赋能力。

从记忆中还得知,琰姬有一个哥哥,叫琰摩,武道修为卓越超群,他的样貌正是与阎王一模一样。

琰姬也有很高的武道修为,这令她欣喜若狂。

但是,琰姬却是被人突然袭击而死。袭击者的实力极强,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她连对方的身影都没到,就被重创了身体,掠走了魂魄。

经过两个时辰的整理,她终于接受了琰姬的记忆。但这导致的结果却是,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单纯地属于这个家了。

理清记忆之后,黄娟便又开始回想见到菩萨和阎王的整个过程。

那乐伯脸庞精致完美,眼神之中充满清新和乐观。而那面具后的容貌其实并不比乐伯差,但那眼神之中却充满了冷漠和忧郁,可是相比之下仿佛他更能给她一种安全感,并且她从那忧郁的眼神之中真切地看到了无限的怜爱。

其实她不知道,在她看过阎王的面容睡过去之后,那地位极其尊贵的阎王,竟亲自将她的魂魄送了回来,并命令十座穆额留在这里,专门负责保护她。

实际上,阎王这么做就等于是在向整个穹宇宣布,黄娟就是他的妹妹琰姬。

突然,屋外刮起了凉风,凉风从窗户吹了进来。

她顿时惊醒。

抬起双目,朝窗外望去。

而看到外面的情形时,她顿时变得忧伤起来。因为那满树的桃花正随着凉风往下飘落,就像飘雪一样,只是那雪花是很大片的,并且是粉红色的。而那些正在飘落的花瓣看起来比前几天还要更加艳丽。

“就算死也要在最美的时候死去吗?”黄娟又伤心地自言自语道。

看到那飘落的花瓣,她想到了自己。因为少了三十年的阳寿,她也很快就要从人世间消失了。她觉得这凉风简直是无情至极,仿佛它要等到树上的花瓣全都掉光了才会停下来似的。

突然,她爬上了书桌,然后竟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她来到了花雪中,不禁地流下眼泪来。她不知道她是为即将逝去的桃花而流泪,还是为命不久矣的自己的而伤心。一些鲜艳的粉色花瓣落在了她的肩上,仿佛也在为她的短暂的生命而感到忧伤。

她将肩上的几个花瓣摘下来捧在手中。她想,这世上最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的就只有这些花瓣了。因为她和它们的骄傲都是没人理解也没人同情的,其实她和它们也都不需要有人理解有人同情。

想着想着,她竟突然蹲下身来,开始收集花瓣。不一会她就收集到了一小堆。

看着那绝强的到死都不肯凋零的花瓣,她竟然笑了。

“你们还能更美一些。”

说完这句话后,她将自己的如玉葱般的皙长的食指伸向了饱满红润的唇边。她张口一咬,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食指离开嘴边,她便看见鲜红的血液慢慢地从白皙的指尖渗了出来。她挤出一大滴血来,滴在了那一堆艳丽的花瓣上。她觉得血如果能溶入这花瓣里,它们一定会显得更加艳丽。

而神奇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那滴了血的花瓣竟然很快就将血液全都吸收了,并且整个花瓣都变得艳丽至极。继而,它下面的所有花瓣也跟着变得与它一样,仿佛是它们被它传染了似的。

突然,从那堆花瓣中升起一股浓浓的粉色烟雾。那烟雾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还神奇地围绕着桃树在花雪中飞窜起来,仿佛几只欢快的小鸟在互相追逐着似的。

黄娟惊奇不已,但她一点都没有感到害怕,因为她能感受到那奇怪的烟雾所带有的欢快。忽然,那股烟雾竟朝黄娟飞了过来,并围绕着她上下飞转起来,仿佛对她很友好似的。

对于这股烟雾的亲近的举动,黄娟也感到极其高兴。她不禁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那神奇的粉色烟雾。然而,那烟雾却躲开了。

但是它在她身前停住了,然后竟形成了一个女子的形状。突然,地上的和正在往下飘落的所有桃花花瓣,都向这人形的烟雾飞了过来,贴在表面,化作雪白的肌肤和艳丽的服饰。

黄娟看得目瞪口呆。

很快,一个美妍至极的女子在她眼前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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