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女人走进来，赵白杞拉着周暮楚找了个地方坐下，俨然一副看戏的样子，女人给周暮楚极其强烈的熟悉感，明明这个人她并不认得。
女人走过去摸了摸那些沉睡的孩子，心里似乎盘算着什么，身形朝着周暮楚的方向一转，吓得周暮楚一个激灵，但女人看不到周暮楚，朝着角落的骨皮童走去。
在骨皮童前顿足，扬起一抹笑意，芊芊素手抬起，竟然将骨皮童的死气和魂气吸食，骨皮童痛苦地挣扎着，身上的颜色渐渐淡却，直至消失。
周暮楚大骇，惊恐地看向赵白杞，她可以做些什么的，做些什么救救这些孩子，这些孩子明明才是最无辜的啊。
“它们……你救救这些孩子。”周暮楚攥紧赵白杞的衣服，对上了她那双含笑的双眼，似乎在嘲笑她，你说什么傻话呢！
赵白杞轻柔地拍了拍周暮楚的手，似乎在安抚，想了想又对她说：“这些都是已发生的事情，我们无力去改变什么，姐姐。况且，这些孩子比恶鬼难缠多了，她解决掉也正合我意。”
“可他们什么都没做……”
“姐姐，我觉得你的仁慈是变相地让更多人受到伤害。善良没有错，但是也应该就事而论。”赵白杞淡淡地回答，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悦，见周暮楚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些孩子身上，心里嫌她麻烦，但依旧选择转移话题，“那女人的纹身很特殊啊，姐姐……”
周暮楚看向女人，几道极浅的纹路出现在女人的脖子上，墨绿色的纹路，越看越让人觉得诡异。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她在这些事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周暮楚心中思绪万千，却被赵白杞的冷哼打断了。
“第二门的人如今也与妖魔无异了么，真是可笑。”赵白杞眼中掠过冷意，心里估摸着也许就是应该是此人没错了，第二门的巫族灵蝶果然叛出，怪不得那人要与她定下这笔交易。
巫蝶，巫蝶，原来这就是你人前的模样……
一双淡的如水的眼看向周暮楚，身体微微侧了侧，对着她说：“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我把你送回去吧。”
“那你呢？”周暮楚脱口而出。
“我……再看看。”看着周暮楚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赵白杞拍拍她肩膀，“之后的事情就变得不能掌控，你留在这太危险了，回去吧。”
“你明知道那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去！”周暮楚不明白，明明知道之后就会变得不可预料，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那太危险了。”
“不会有事的，我自己可以。”赵白杞淡淡地拒绝了。
不明白，想不明白，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赵白杞眼神淡漠如水，笑的时候带着疏离，说话的时候带着疏离，就算是一瞥也带着疏离，可这份疏离中却让人有种莫名的关切和保护。狐狸也好，她也罢，她从未想过伤害……
明明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却好好地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
周暮楚正想着，女人眼眸忽然定格在她身上，旁边的男人忽然像是失去了灵魂，如同行尸般朝她们走来，身上的皮肉慢慢腐化，一股恶臭在整个车库蔓延开。
地上一些死去的孩子皮肉中忽然飞出一只又一只的蛾，身体是深灰色，也朝着她们飞来，仿佛发现了美味的食物。
周暮楚头皮发麻，这些东西，到底是……
被一股力道一拽，往后一推，周暮楚看到赵白杞已在自己身前，她把她的摇铃强行塞到自己手中，然后她的声音响起：“快走，回到起点，摇铃。此日之后，古符别离身。”
“这铃铛给了我，你怎么办？”周暮楚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我没事的。”赵白杞虚空画符，指尖的火焰蔓延开，飞蛾遇火即焚，行尸走肉的人似乎有些忌惮，她便这么清出一条路，转头朝着周暮楚呵斥了一声，“跑！”
周暮楚知道这不是该犹豫的时候，拿出吃奶的劲用力朝门口出去，不去看，不去想，也不能害怕。
赵白杞看着周暮楚渐远的身影，心里头稍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女人，那女人早已经不见，眼前是一个两个甚至更多浑身血肉模糊的人，人，哪里还算人？她冷笑。
巫蝶……
她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暗门，暗门就这么大开着，如同那魔窟一样阴暗诡异，她脚步轻巧地转了个方向，身形消失在暗门中。反正她是不惜命的，纵使是十八层地狱，她也要闯。
周暮楚此刻早已不知该做些什么，阴暗的停尸间，这，这不是原来的地方，或许这是原来的地方，只是被幻影迷了眼。
后面是尾随而来的尸人，前方是躺着的死人和雪白的墙壁，要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碍事者，死……”
熟悉的话，熟悉的声音，让周暮楚更加害怕，狐狸，你在哪里，她那么需要，她不是那个少女，她没有办法不害怕。
忽然喘不过气来，身后冰冷的手掐住脖子，腹部一阵疼痛，尸人早已追上她，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有如刀刃，径直穿过她的腹部。
很疼，就这么死掉么？不要死掉，不能死，别怕，不能怕，这只是一个幻觉，这是一个尸人而已。
她握住尸人掐着自己的手，身体往前倾去，尸人另一只手离开了身体，她的身体顿时也血流如注，顾不上疼痛，一个过肩摔把尸人摔倒在地，脑子飞快地回忆起最初的方位，大致地锁定了一个位置。
尸人飞扑而至，她轻摇铃铛，只感觉天摇地转，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再看清楚周边的景物，雪白的天花板，还有顾瑜关切地眼神，仿佛在询问怎么了？
周暮楚揉了揉脑袋，很疼，腹部如常，没有血，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但她险些死在这梦中，那个女孩，还好么？
转头看向赵白杞，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沙发上，但她知道，女孩的处境一定更加危险，铃铛依旧系在女孩的手上，可梦里的女孩手上已经没有铃铛了。
周暮楚望向窗外，回想着刚刚耳边的浅语，是夏云彤的声音，她告诉自己，那个女人，关乎这一切的人，在A大……
手机铃声响起，是狐狸的电话，电话中语气藏着一丝着急和关切，询问着自己的地点，怎么不回去吃饭。
周暮楚抬头，明明只是一瞬而已，现实中却过了那么久，早就过了午饭时间，真的跟梦一样，梦里一瞬，现实依旧很久。
听着狐狸的声音，莫名地心安。
“我就回去，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