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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时过境迁

江城虽较岚市来说发展的落后了些,却也不似郊区那般安静,即使门窗紧闭,仍是能听见许多骂街声、车鸣声。而在这小城最不起眼的一处角落,一个研究所静静地建在那里。

人们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建立的。或者说,他们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间研究所的。他们只知道几周前,那个向来无人问津的房子开始进出一波又一波的人,他们都抬着大大的箱子,搬得很吃力的模样。曾有过人好奇去问上两句,却也只是知道这里要成为一间研究所了,还是市里领导下的命令。

几周时间过去,人们的好奇心才逐渐的减淡,那座房子便又恢复成门可罗雀的景象。

研究所内拢共两个房间,只有外室和内室之分。此时此刻,外室中,一男一女静静地在里面调试着药剂,整间屋子只能听到试管与试管架摩擦的声音,就连两人的呼吸声也是微乎及微的,听不清楚。

半晌,两人停下动作,似是休息。其中的少年靠着椅背,向后仰着脑袋,模样困倦不已。反观另一位少女,她半点疲色也没有,反而从座上起身,将一身的白大褂脱了下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少年察觉,缓缓睁开眼,看着少女道:“去哪儿?”

“快中午了,去买点儿吃的。”少女回过头来看着少年,手上动作未停,将大褂挂在衣架上的同时,也将鞋柜上的手机、钥匙收入手中,“买完饭之后,我去旁边的那家咖啡店给你带两杯咖啡过来。”

少年点点头,又问:“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下午请了个事假对吧?”

“嗯。”少女点头回应,想了想,停下动作道:“下午小姚会过来,你不用担心没有助手。”

“不是有没有助手的问题,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路上小心一点,注意安全,最近抢劫杀人案还挺多的。”座上的少年合上眼,眉宇间再没了五年前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润。

少女看着如此模样的少年,不禁轻叹了口气。

果然,不论多清心寡欲的人,只要还有心脏,终究是躲不过情设下的埋伏。

五年前,那场大战死伤惨重。二十多人的团体,一天之内,只余十人,他们也不再叫对方的代号,而是改以名字相称。他们来到了一座小城,如S所料的,警察那边封锁了关于这场大战的消息,除了在公安大学的名录中抹了苏眠的名字,其他一切都表现得十分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几人在这小城中安定了下来。

穆方城在这里又开了一家咖啡店,依旧取名为“街香”,其余几人也都找了各自的工作,只有谢陆不知道为什么,仍暗地里做着杀手。

夏俊艾曾问她:“我去‘街香’帮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而她,差点就点头答应。只是点头的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大战前,S不知什么时候偷用她的邮箱账号,在草稿箱里留下的一小段话。最终,她摇了摇垂下一半的脑袋:“……我要离开这里,去江城。”

“你要走?为什么?”夏俊艾瞪大了眼问道。

“我也很想跟你一起。”她笑的生硬,可想到她去警察那边所能带来的好处、想到S的话,她嘴角的弧度柔和了一些,又道:“但是抱歉,这是S的决定。”

那次谈话不了了之。

后来,她出发去江城的那天,除了同行的小姚,只有穆方城带了些吃的过来,跟她说“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而夏俊艾,她并没有见到他来。

她出发去江城后的某一天,辛佳发来了一个邮件。

估计是群发的。

她说,虽然韩沉的父母已经对警方施压,所有人都会闭口不提关于那场大战的所有人、所有事,但是他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自始至终都取不下来。

魏君自是没理,她知道,会有人去安慰辛佳。只是看着这邮件,心里那抹对夏俊艾的思念愈发的深刻,甚至一天比一天浓烈。也是今天实在克制不住,才向S……啊,不对,现在应该称之为“徐司白”了……

她向徐司白告了假,打算回那座小城看看。

研究所旁边的咖啡店和江城其他家咖啡店比起来虽然位置不起眼,价格也有些小贵,但它胜在咖啡的质量。这里每一杯咖啡都是现磨的,加之来这里消费的人基本上都是不赶时间的有钱人,所以即使价格稍贵了些,每天进出的人也是蛮多的。

魏君拿着自己的牌号,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地等着自己的咖啡做好。

“人好多啊……”魏君喃喃了一句,点开手机的邮箱。昨晚她就给夏俊艾发去了邮件,告诉他今天下午她会回去,可此刻,她一遍又一遍刷新着收件箱,却始终没等来她想要的回复。

刷新了好久,她终于放弃的关掉了手机屏幕。

这五年来,她始终坚持给夏俊艾发信息、发邮件,这个行为几乎成了她每天的习惯。可她能收到的回复少之又少,几乎每次就是零星的几个字。

魏君叹了口气,听到前台的机器叫了自己的牌号,便起身走去接过了咖啡,另一只拿了盒饭的手点开手机,单手发了个信息出去。

那是发给穆方城的:“?”

每每联系不上夏俊艾,她就会转而问穆方城,这个问号几乎成了两人之间的密语。果然不多时,穆方城就回了一句:“今天总是走神,对待客人也是漫不经心的,我在考虑扣他工资。”

“你试试?”魏君笑着回道。

穆方城似乎很闲的样子,又是秒回道:“怕你?”

魏君没再搭理,将饭菜和咖啡放好之后才擦手回了一句:“今晚我去你那边。”

徐司白走过来,看着笑颜如花的魏君,一时间有些愣神。想来,他好像从没见过她笑得这么开心,便不禁温笑着问道:“和男朋友聊天呢?”

他笑着,坐下时偷偷瞄了眼屏幕,没看的太仔细,只看清最下面的那句“今晚我去你那边”,心里便笃定,这聊天框的对面,定是魏君的男朋友无疑!

“一个朋友,不是男朋友。”魏君将手机收回衣服口袋里,“这饭我买回来了,你慢慢吃。小姚跟我说他会在今天下午一点过来,我去去就回,最晚……明天九点,我肯定到这里了。”

“嗯,你自己注意安全。”徐司白说着,刚低头想动筷子,就听手机嗡嗡一阵,屏幕自顾自的亮了起来。魏君也是瞄了一眼,不出她所料,消息是白锦曦发来的。

“知道,走了。”魏君浅声道。

三年前,她亲眼看着徐司白和更名为“白锦曦”的苏眠相遇、相识,最后成为朋友。所有过程都和书里所说的一样,两人撇去旧时的身份,本质是很合得来的。此刻的苏眠没了那时做卧底的拘谨,言谈举止也活泼了不少。

只要不遇上韩沉,两人相爱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可惜……

走到门口,魏君又回过头来看他,抿了抿唇道:“老大,你有空就做个饭吧,别只有去找白警官的时候才动用你的厨艺,平常却只吃这些盒饭。小心我告诉白警官。”

徐司白动作一顿,喃喃的应道:“知道了,你别跟她说。”

魏君笑着,转身离开。在她身后,徐司白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手机,点开又关掉、关掉又点开,如此反复,最终点开白锦曦的那天短信,慎重的考虑了一下回复的内容,这才发了出去。

他应是没有察觉,面对白锦曦时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拘谨的不像话,远远没有他面对魏君时那般自在。在这世间,谁又能知道,究竟是喜欢那个拘谨的人多一些?还是喜欢那个自在的人多一些?

饶是聪明如斯,也没能分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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