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执收回了手,按照谢欣的示意坐下来,谢欣给他倒了一杯茶,“现在天气转凉了,还是喝杯热茶吧,这是特级的金骏眉,顾先生尝尝看。”
“我是个粗人,对于茶没什么研究,就算是好茶,只怕也辜负了,你的戒指倒是挺好看。”顾执接过茶杯,又轻轻放下。
谢欣的玉指轻轻抚弄了一下戒指,说道:“葛思是小孩子心性,总觉得这种动物的可能可爱些吧。他不像是个男人,总在一些小事儿上纠结。”
“他是想要圈住你。”
“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困兽犹斗的意思呢?”谢欣眼神清冷,顾执从中读不出一丝的热络。
“我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谈。”
“您先说吧,说完了,我也许还有事跟您说的。”谢欣轻轻地捧起水杯,即使是金骏眉这种茶,她也不敢喝,只能每次都喝白开水或者牛奶。
“我知道你以前吃了很多苦,不过现在有外面护着,不会有别的事情,你们一走这么多年,老爷子跟我们一直都在找你们,你不知道我们投入了多少,但总是石沉大海。我们早几年找到了你父亲母亲的墓地,想着你一定会去参拜的,没想到还是没有等到你。”
谢欣轻叹了一口气,仗着自己的裙子长,不会失礼,索性翘起了二郎腿,手里攥着水杯,“你又怎么知道不是自己弄巧成拙呢?要不是你们总是派人盯着,我也不会不去那里。这些年日新月异的,没想到那块墓地还真的是得以保留下来,虽然公墓的面积越来越大,十年前也经过一次改建,好在地方没变,还是那里。”
顾执被谢欣的话一堵,立刻哑口无言,自己总觉得布下了天罗地网,却被谢欣逃脱了,却没有想过是自己打草惊蛇,一早就让别人有了防备。
谢欣接着说道:“那片公墓的管理人是我们的人,所以你们的行动,我跟林叔早就知道了,每次林叔都是拜托管理人每个墓上弄那么一束花,才不会让你们起疑。说起来,还真是铺张浪费。”谢欣的口气异常轻松,可是顾执却有些不习惯,这个孩子,怎么会有跟自己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深沉?
“惜墨,有些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再说的。首先你还是要承认你是顾家的孩子,血缘上面的联系是不能割舍的。”
“请您等我一下,我去书房取一件东西。”谢欣站起身来,去书房取了所有的文件,回过身,对着顾执说道:“这是我父母当年留下的遗产,我爸爸没有留下遗嘱,走的法定继承。我按照我的份额进行了继承,首先要说明的是,他们留下的财产是夫妻共同财产,我妈妈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继承人,我爸爸是先去世的,所以按照法律的规定,我爸爸的财产是所有财产的一半,之后一分为三,顾老爷子一份,妈妈一份,我一份,我妈妈没有其他的继承人,所以我继承母亲全部的份额,也就是说,父亲留下的财产里面有六分之一是老爷子应该得到的。”
谢欣抽出一张支票,写下了一百万的数额,交给了顾执,“这是老爷子应得的。”
顾执拿着这一张支票,冷笑一声,“难道在你眼里,我们顾家还缺这么一点钱吗?不知道在你的心里,我们的这种热忱当真变得这么事故,这么廉价吗?”
“丁是丁卯是卯,我只是按照规矩办事,问心无愧。”
“你的规矩里面,从来都没有亲情的吗?”顾执的声音有些难以控制,分贝高的让谢欣皱了眉头,只是她也不是吃素的,吃软不吃硬的个性根本就是遇强则强,于是冷言冷语的回道:“在你们身上,我从不曾感受过什么亲情。我七岁之前,只是过年过节偶尔跟父母回去看看。七岁之后,跟你们再无联络,现在是你们要认亲,不是我谢欣追着你们,要攀高枝,结富贵,顾先生用不着摆什么名门的架子,惹不起,我还躲得起。”
躲得起,只是三个字,就让顾执无言以对,逼得急了这个孩子真的会逃,他苦笑了一下,自己的满腔热血,一身热忱如今到了谢欣这里换来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
“对不起,可能是我上纲上线了。我们可以从长计议的。”顾执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老爷子还没见到人,自己要是直接把人弄丢了,责任可是完全付不起的。
“您是长辈,咱们立场不同,有冲突也是正常的,您不用放在心上,还是喝杯茶,静静心,咱们慢慢谈。”谢欣又把茶往顾执那里推了推,这次顾执没有推辞,一饮而尽。
谢欣又倒上,动作娴熟,彰显了她对茶道的研究,“我没吃过什么苦,所以您不用对我有什么愧疚。”
顾执心里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从谢欣这里也不会挖出什么新的东西,既然自己的分量不够,只好搬出老爷子来,“你爷爷想见见你。”
你爷爷?你爷爷的!这话里面文章不少,这么一个人称的切换之后,自己如果不答应,就成了自己的过失了。不孝顺,这个可大可小的罪名。
“多年不见,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了,算算日子,今年老爷子也该是八十岁了。”谢欣动动指头,动作就像是一个算命先生。
顾执没有想到她会记得那么清楚,“是啊,八十大寿呢,我们想着到时候要好好庆祝一下,你姑姑那时候也会回来,不过那都是腊月份的事情了,老爷子生日小,日子有点远,怕他等不及了。”
“爸爸的生日要到了,不如就找那一天吧。托你的福,我也很久没去墓地看看了。”
托你的福?呵呵,这话说的无比讽刺,宛如一把利刃扎在顾执的心口,让他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