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古城墙在景观灯的装扮下有了别样的风采，城墙上的皑皑白雪被灯光映成了臧金色，斑驳的树影则成了简朴的皮影画儿。夜幕之下，城墙犹如嵌在天幕中一般，神秘而庄严。
步行到南门广场时，人明显多了起来。城墙里已经实行交通管制，公交车都在大南门外的站台停下来，原本要进城的也改道而行。此刻，无论年轻的学生，还是刚步入社会工作的小青年，亦或是寻找激情的中年夫妇、凑热闹的白发老人，都被一种节日的狂热氛围激励着，脸上洋溢着难以名状的兴奋之情。
人们在广场外自发地汇集成一条条人流，经过南门城墙洞后，人流越聚越多，变成了人海。从城门口到南大街，人挤人、人推人，摩肩接踵，几乎快迈不开步。耳畔，有人在大声呼喊同伴的名字，隔了不远似乎有人在回应，但两人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周围嘈杂的人声中。思诺和陆雨随着人流进了城，他们原本并排走着，手都未碰。许是看到人太多的缘故，人流刚过了护城河，陆雨便一把拉住了思诺，将她紧紧护在胸前。
离得陆雨这么近，思诺的脸几乎要贴着他的胸口，不由得一阵脸红耳热。抬起头来，她看到陆雨眉头微皱，神色严峻。大学几年里，思诺虽然听别人描述过圣诞节平安夜城里这般疯狂的景象，而今天这样的亲身体验还是让她惊讶不小。她没想到会有这样多的人，这只怕也是陆雨始料未及的。
一路上，两人就这样被人流向前推着，拥着，身不由己。思诺的手始终被陆雨攥得紧紧，仿佛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会被人流冲走，再难寻觅。南大街上华灯如虹、人声鼎沸，灯火闪闪烁烁，流光溢彩。
街边上有年轻人在摆地摊，兜售一些小礼物，红色的圣诞帽、平安果、五颜六色的荧光棒、奇形怪状的各色面具、气球。摊主大声吆喝着，不时有学生模样的男女生停下来买东西，年轻的摊主格外爽快，生意极好。那些琳琅满目的小物件看得人眼花缭乱，思诺也不禁动了心思。她拉着陆雨费力挤过人群，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挑挑拣拣选中了一顶带毛边和红色绒球的圣诞帽。自己有了还不够，她又看好了一件怪兽模样的面具。先是给自己比划着戴上去，陆雨见状忍不住笑着捏了她的鼻子。思诺不服气，趁着陆雨没注意，将面具扣到了他的脸上。陆雨大笑着，忙要摘下来，思诺不应，他便只好戴着面具任她摆布了。
从南大街到钟楼，数百米的路，原本十多分钟的路程两人走走停停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钟楼大转盘。这时候，从以钟楼为中心的转盘区域到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四条大街上已是人潮涌动。因为交通管制，机动车道上也满是人，偶有没及时逃走的车辆不是如蜗牛般缓慢爬行，便是被人流包围，困在原地寸步难行。思诺和陆雨走到大转盘时，便再难挪动脚步了。人流在此交汇，没有目的、没有方向，随波逐流。
“思诺！”程思诺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回过头去，林远正站在她身后。
“你也来啦！”思诺笑道，看到林远正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一旁的陆雨，忙介绍道：“陆雨，软件学院的。”
陆雨已经摘下了面具，向林远伸出手来，笑道：“我们认识。”
思诺吃了一惊，“怎么我都不知道？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是啊，不久前的事了。”林远说，语气里有着隐隐的敌意。
陆雨在空气里嗅出了浓浓的火药味，于是故意攀住思诺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上靠了靠。思诺扭头望了他一眼，没有抗拒。
“你一个人来的么？没和晓玫一起？”思诺问。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林远带着情绪郁闷地反问道：“为什么得跟她一起？”
“啊？”思诺被噎得愣住，旋即便明白过来，于是转头向陆雨开玩笑地解释道：“有人受气了，正郁闷呢！”
陆雨心领神会地笑道：“要不，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怎么样？”
两人正说着，林远蓦地变了神色，他左推右搡挤过人群，到了人行道的护栏边。
“徐晓玫，你干什么呢？”林远半个身子趴在护栏上，朝着街对面的一女两男大声叫喊。顺着他的目光，程思诺这才发现好闺蜜徐晓玫就在对面，正和两个着装怪异、发型奇特的小年轻聊得火热。言谈间，她笑得花枝乱颤。
林远一脸怒色地看着对面的徐晓玫，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思诺提醒他：“打她电话，叫她过来吧！”
林远不应，思诺急了：“你没看见那俩人什么样吗？晓玫的性情你还不知道，今天人这么多，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陆雨说：“要不，我去找她！”
思诺拦住陆雨，摇摇头，又对林远道：“晓玫是女孩子，她是任性，但不是对每个人。这你还不明白？”
思诺的话让林远不禁一愣，他看向对面的徐晓玫，女孩恰巧也转头向这边看来，两人的目光碰到一处。徐晓玫也许没料到会是林远，表情一怔，随即又往旁边看去，见到思诺，立即娇媚地笑了一下，隔着街向他们摇了摇手。
思诺会意，向她指了指旁边的林远。徐晓玫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没带看林远一眼，又继续和两个小年轻自顾地聊起来。林远气得简直要跳将起来，他径直翻过了马路边上的围栏，气势汹汹朝着对面冲了过去。陆雨他们拦他不成，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挡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