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是想道歉的。
想说:抱歉啊,秦煜。我看到了却没有制止。他们打你了吧,还伤害你了吧……然而,这一切却无法说出口。
秦煜此时再面对这倾城绝世的女子,心中已无波澜,平静地回道:“我去了楚国,自然性命攥在他人手里。你我素昧平生一场,就此别过吧。”语调生硬,他自己也未发现,竟带了一丝赌气的意味。
“你这是何意?”林素咬住下唇。
“……”秦煜下意识地摇头,从袖口处抽出那块牡丹花的帕子来。抓过少女的手,将那块丝绸放置她掌心,默念:“我原本就不需要你做什么,如今这个结果也好。这东西,你就扔了吧。今后,我们各自珍重,两不相欠。”
那淡粉色的牡丹帕子,偶然间沾上了他手间的血迹……
林素微愣,等到看清手中之物!一瞬间如坠寒冰!这是,她的牡丹锦帕。
而他秦煜,也算是彻彻底底死了心。富贵权利、香屋美女,若是在今日之前还对他有吸引力,那从今日之后便都若云烟之物了。他之所以还留着那牡丹帕子,就是想着,若有一日这绝美的女子来找自己道歉,就原谅她。
可如今真正心灰意冷,却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了。
而那小书童,姓甚名谁、生辰八字为何、家住哪里,他也一无所知。
时间追溯到,苏皖鱼和秦煜分开的傍晚。此时夕阳西下,马车“吱吱嘎嘎”的响着。朱老四领着她,两个人一前一后迎着夕阳在青砖路上走。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没过多久,就到了家门口。她将两块木牌子在自己怀里藏好了,使眼色示意了一下,朱老四就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扣了门。
“谁呀?”门吱嘎一声开了,露出个脑袋来。赫然,是老秀才。
老秀才似是喝了酒,满面红光。和神色暗淡的苏皖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朱老四看这情形,便粗着嗓子回:“我,老四。没啥事儿,就闲来无事想找老哥聊聊天儿。”
“哦,哦,那快进来。”老秀才有些发懵,显然酒喝多了,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后退了一步,闪开了一道门缝。然后扭头率先进了屋。朱老四连忙跟在后面,憨憨的笑着对老秀才说:“这次来的匆忙,也没提上几斤肉。让老哥笑话啦。”
老秀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摆了摆手道:“客气个啥。西何那丫头平日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早就想着请老四你吃顿酒,这次来的正好。晚饭还没吃呢吧。”
朱老四不明所以,就见老秀才颤颤巍巍的起来,打开角落里一个柜子,从里面掏出一大包儿酱牛肉。他还没来的及吃惊,就看见老秀才又陆续拿出了一整只烧鸭,半只烧鸡……等到这些吃食,都在桌子上摆好时,朱老四已经流着口水,一动不动的盯着碗筷了。
“这……”
“阿爹,你哪来的这么多东西?”苏皖鱼也暗自吃了一惊。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走上前问话。
朱老四看这阵仗,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叹道:“我过两个年,也就准备这些了。”
老秀才听了他们二人的话,一下子就乐了,转头对苏皖鱼说:“今儿个你亲娘带来的。让你走之前,补补身子。干瘦干瘦的,他们大户人家不喜欢哩!”说着,自己又掏出一壶女儿红,坐到朱老四对面,给朱老四斟了满满一杯酒。
苏皖鱼听到‘亲娘’二字顿时觉得后怕,上前就抢了老秀才的筷子!喊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娃儿都要被人拐走了,你还这么乐呵!?”
苏皖鱼“啪”的一下,直接就把筷子扔了!
“丫头你干啥?!”老秀才被这么一弄,瞪着一双红眼睛,看得她发毛。
朱老四一看不对,连忙插嘴道:“哎,老哥。你别和孩子动肝火。我今个儿的确是有事儿找你商量,咱们两个吃吃喝喝,就让丫头自个儿回屋待着吧。啊?”说罢,还对苏皖鱼使了使眼色。
“……”苏皖鱼心下了然,闷不吭身的掀开帘子回东屋了。
老秀才紧跟着叹了口气,嘟囔道:“这丫头,最近不知怎么了。”
朱老四提起筷子夹了块肉,也问:“她亲娘是咋回事儿嘞?”
老秀才摇了摇头,回道:“我一个穷酸秀才,不指着她养老。只求这丫头找个好人家嫁了,不吃苦就行。”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朱老四笑笑:“老哥,你别唬我。这和苏皖鱼亲娘有啥关系?说了不是等于白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