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鼓声渐强,苏皖鱼单手抓着身后的衣物,另一只手在空中连续挥动!勉强撑了一刻。可这‘雀宫舞’还有最后两节,她无论如何也糊弄不过去的。一时间分外着急,只得假装崴了一下脚。
鼓声立即停了。场面尴尬至极,下面的观客也开始讲些闲言碎语。苏皖鱼独自倒在台子的正中间,奈何嗓音沙哑不能轻易开口,便轻咳了一声。羞愧地低头朝着台下,行了一个大礼当做赔罪。
可那些人哪里是好说话的主儿,顿时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圆润少爷扯着嗓子喊道:“糊弄人么,此舞平白无奇,此女也粉黛不施。今日场合本就特殊,你跳的差些也就罢了,完整演完散场就好,还闹出这等幺蛾子事儿,是给专门给爷甩脸子的?”
他这话一说,苏皖鱼就更紧张了。奈何旁边一位中年男人也帮腔道:“素闻朝阳坊与民间妓馆不同,乃是公卿行乐之处。今日有幸被孟家少爷邀请来这坊间小聚,可这表演却还比不上民间。怕是实不名归。”
这中年男人所说之话也中规中矩,可停在耳里,着实让人难堪。苏皖鱼抓着后面松脱的下裙,一时间眼中积泪。奈何不能出口反驳,更不能起身讲理,只能憋屈地坐在台子上,仿若木头般被人指责。
然而,这尴尬的时令也未持续多久。突然有一人沉声道:“南柯。”此二字分外有分量,竟让场内的众人都闭了嘴,然后又听这人缓缓说:“图个乐子罢了,你这个东道主再不出场,可是要我看场好戏?”
立即有人回:“喂!楚戟,你说什么呢。”一位青衣少年突然跳了出来,腰间插着折扇,背后却绑了长剑。装扮得不伦不类。苏皖鱼看着这个人就觉得熟悉,但是从他口中听到‘楚戟’二字时,她的神情都恍惚了一下。
这青衣少年一脸不爽的朝着众人道:“消停会儿吧。我姐儿那事就够烦的了,好不容易抽时间今天来朝阳坊找乐子,你们还闹。要是再不清净,就都给小爷我滚出去得了。”
他这一席话也是铿锵有力。不一会儿台下的人就正襟危坐,又开始谈笑风生,喝酒吃菜起来。苏皖鱼心中感激,朝着青衣少年那儿感激地望了一眼。却与另一人的视线对上。那人眸光犀利,看得她一个冷颤。
她在明,他在暗。只能隐约看清他衣着为淡黄色,乌发披散在脑后。剩下的容貌气质则是无法窥视而知。刚看到这儿,白生就上来披了一件风衣。然后趴她耳边低语道:“月姐儿唤你。”
苏皖鱼心中暗叫不好,快速起身从侧梯下了勾栏。一路小跑就去了后院,果不其然刚一进去,小腿就火辣辣的一痛!被鸡毛掸子抽了一下!苏皖鱼连忙跪下,缓缓解释道:“下裙的扣子开了,若是再跳,我……”
然而月姐儿的神色更为不爽,嚷道:“就算是在台上脱了个干净儿又如何?若是连自己女乐的身份都看不清,如何能在朝阳坊立足?吃这一口饭?”
“……”苏皖鱼突然愣了,抬头重复道:“女乐?”
白生也是上前来往旁边一跪,急促道:“月姐儿糊涂了,花叶儿的身份还与我同级,乃是往届侍女。如何能是位品三阶的女乐?”
月姐儿却又抽了苏皖鱼一鞭子,才继续开口说:“撞上了自然是撞上的。且不说今日登台的机会是他人指名给你,就连今日帮腔,助你脱困的也是贵人。花叶儿,你这便收拾收拾去前院作陪。若能抓住储君之心,日后捧你做邺城花魁也是理所应当。”
苏皖鱼咽了咽口水,身子颤抖着。哪里知道月姐口中的人物,对应着她记忆中的哪一位。可只能点着头应了。
离开了月姐儿所在的屋子,她便去自己房内梳洗了一番。扯了一身梁丘姐姐不常穿的素衣,才忐忑地朝前院走。只觉得事发突然,脑袋晕乎乎的。
月姐儿指派的侍女此时正提着灯走在前面,苏皖鱼紧张得不行,老实跟在后头,嘴中反复嘟囔着梁丘姐曾经教过的那几句话:“爷,奴家今日欢喜的很。给爷唱个小曲儿听听如何?若是有事儿脱不开身,找个时间,切磋一二也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