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那日是安全地回到了太子府,但是和颂国皇帝楚慕则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有告诉沐如颜,但是这几天她便是心神不宁的样子。沐如颜问了好多遍慕月最终才说道,“他……他要我随他去颂国。”
一时间沐如颜也有些百感交集,一来是已经习惯了慕月在自己身边伺候着了,忽然走了她会觉得各种不适应,但是二来慕月又是颂国的公主,以前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再将慕月当成一个丫鬟让她伺候着真的合适吗?虽然慕月定然不会介意,但是楚慕则又是怎么想的呢?她自己又该是怎么想。
沐如颜斟酌再三,于是说道:“慕月,若是你想跟着去的话,我当然不会反对。”
看着沐如颜这般样子,慕月倒是要红了眼,“太子妃是不要慕月了吗?”
沐如颜没想到她会理解成这般样子,自然是解释说是不是的,“颂国皇帝毕竟是你哥哥,若是你跟着他回去了我也是放心的。以前我不知道,现在知道慕月你是公主,却受了那么多的苦,而且再跟着我恐怕还要受苦,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慕月扁了扁嘴,一脸委屈的样子,“可是慕月跟着太子妃并不觉得苦……”
沐如颜觉得慕月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她们现在谈论的方向已经从慕月要不要回颂国变成了她不要慕月了,于是沐如颜说道:“慕月你毕竟是个公主,若是去了颂国,相信过得会比现在好得多。”
“从他抛弃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是颂国人了。”慕月低声说道。
“抛弃你的是先帝,并不是现在的楚慕则啊。”沐如颜说道,“他找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是怨恨,也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吧。”
“太子妃,”慕月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她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慕月没有怨恨过,因为没有这段记忆,对于颂帝,也只是觉得熟悉而已。但是慕月一直受到太子妃照顾,所以在慕月心里,太子妃才是慕月最亲近的人。”
沐如颜笑了笑,说道:“但毕竟颂帝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伸手抚平了慕月紧皱的眉头,“你不要慌乱,想想你自己想要什么,不管结果是什么,我想我和颂帝都不会阻止你的选择的。”
慕月听了沐如颜的话,无奈地点了点头。选择,她现在哪有什么选择,知道自己竟然是颂国的公主,真是慌得要死,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可悲,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啊。
相对于慕月的无从选择,楚慕则就开心多了,时隔多年找回了自己的亲生妹妹,自然是喜笑颜开的,也不在意别人是用什么眼神看着他的,心想着这次一定要把慕月给带回去,以后就可以好好照顾她了,弥补这些年来的亏欠。
楚慕则想的倒是挺好的,但是现实总归是不如意的。他一回到使节馆之后,就被那些一同前来的人催着要回国了。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道,“要回去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那些老臣的苦口婆心确实是没有什么用的,楚慕则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拦的。只是访问景国也够久的了,不知道这么久没有回颂国,颂国会是什么样子。虽说楚慕则登基之后就不怎么管过朝政,但是他在朝中毕竟就是有主的状态,下面不至于会乱掉,而现在……
楚慕则确实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却是唯一一个皇帝。除非颂国有人要造反,不然楚慕则就是颂国的皇帝,没办法,先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还不愿意当皇帝。先帝在世时,可是用尽了各种办法,可是楚慕则就是不买账。先帝都想要用禅让制选出一个好皇帝来了,免得江山白白毁在自己儿子的手里。最后还是舍不得,他楚家的江山,哪能白白拱手让人。
只是还没有等到老皇帝考虑清楚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就已经驾鹤西去了。所以,这皇位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了楚慕则的身上。然而,楚慕则却是烦透了这样的生活,每次即便是早朝,他都不想要去,所以硬生生奖早朝时间推迟。当然不是让大臣们可以晚点来,只是他睡到自己尽兴了再过去,每每都要让人等很久。
于是这时候楚慕则就会希望有个人能站出来说他不适合当皇帝,他退位让贤总是可以的吧,只是那些大臣都愿意忍气吭声,即便是这次他提出了自己要出使景国的事情,即便是时间到了他还不回国的事情。楚慕则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都不会觉得他不适合当皇帝。
过了几日,宫墨翎去宫中看景帝,景帝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了,确实如同轩辕羽尧所说的,就是不用他在了皇帝估计也快恢复了,不过这大概还是轩辕羽尧的功劳吧,若是没有他,可能皇后的诡计就达成了。即便是现在,宫墨翎也坚信,皇后不可能会这么放弃,所以他还在思考着皇后下一步棋应该会怎么走,好让自己有些防范才好。
宫墨翎也不难想到,其实下一步棋可能要对自己下手的。只不过就算真这样也没有办法,如今的他,确实还没有与皇后抗衡的力量。
宫墨翎是为了朝中一些事情来询问景帝的意见的。景帝坐在桌子前面,虽然不能过于操劳,但是偶尔还是要做一些事情的,不然景帝自己都觉得难受。还好宫墨翎时不时过来问他一些问题,也让他没有那么无趣。对于宫墨翎他也是越看越满意,所以每次许多夸赞的词都毫不吝啬。
宫墨翎虚心请教了几个问题,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景帝照样子十分满意。这时候门口一个小太监面色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是也没有人注意得到他。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即便是真的不舒服,若是他自己不说,也没有人会理会的吧。
“哈哈,皇儿啊,看来你真的受到了锻炼了。”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在宫墨翎整理奏折的时候,笑着说道。
宫墨翎收拾的动作丝毫没变,就是皇帝的话他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的,但是说还是要说的,“父皇过奖了,墨翎还差得远呢。”
“皇儿若是好好努力,一定也是一代明君。”皇帝笑着说。
“谢父皇赞赏。”宫墨翎行了个大礼,“只是墨翎还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恐怕还远远不及父皇。”
皇帝依旧是笑,似乎生了一场大斌之后对这个儿子更加满意了,他于是问道,“皇儿可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
听见皇帝关心的话语,宫墨翎一时间搞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便顺着皇帝的话说下去,“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不适应的,如今已经好了许多了。还好朝中的大臣都愿意帮助儿臣。”宫墨翎瞎说了一些话,毕竟他只是个太子,而且也没有必要去得罪别人,所以他还是保持着那般温和的样子。确实是伪装的久了,大概就成了这样吧。
皇帝听了宫墨翎的话,还是有些欣慰的,于是说道:“也真是苦了皇儿了。不过皇儿毕竟是太子,早些接触这些事也是好的,万一朕驾鹤……”
皇帝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宫墨翎打断了,“父皇千秋万代,洪福齐天,儿臣不敢有觊觎皇位的意思。”他给皇帝跪下,倒是给皇帝吓了一跳。
可能这就是皇家的悲哀吧,明明是想掏心掏肺地说些话的,但是到了另一个人的耳朵里却是另外的意思了。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即便是不想当老虎,也总会被人当成老虎的。皇帝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叹了一口气,说道,“墨翎啊,父皇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早些接触朝政也是好的,能为父皇排忧解难。”
“能为父皇排忧解难,是儿臣的福分。”宫墨翎毕恭毕敬的说道,方才只是个试探,现在他也明白皇帝的意思了,看来皇帝是真的越来越认可他了。不过宫墨翎心中的想法更是多。
皇帝心中还是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子,真的也是不好坐的。有一天想和自己的儿子任性一下,自己的儿子也会有些惧怕。站在最高的位子上,确实是孤家寡人,寂寞的很。皇帝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于是就嘱咐太子要好好休息,多吃点补补身子,不要也累垮了。
宫墨翎千恩万谢,最终告退了。走出了皇帝的寝宫,宫墨翎还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方才皇帝这么说了,但是宫墨翎觉得自己手中握着的权利肯定很难交付出去的。景帝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概,重新上朝的日子指日可待了。不过他不能过于操劳,恐怕那时候也需要他在一边帮忙吧。
宫墨翎回过头,毫不犹豫地走了。
过了一刻钟,皇帝寝宫门口的小太监们都退下了。只见有一个直奔了栖凤宫,见了皇后,也便是行了个礼,对着皇后的耳朵就说了一些话。皇后的表情从冷淡到皱眉再到有些怒火,可见那人说了些什么话。最后说完之后他跪了下来,说道:“这都是方才奴才听皇上说的,请皇后明察。”
皇后气得咬碎一口金牙,但是还是先挥手让人下去了。栖凤宫这才听见了花瓶碎了一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