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洞内,乐菩提盘腿而坐,整个人浮在半空,浑身有九彩神光溢出,唇齿不断开合,仿佛正在诵念着什么。
斗战天眼,直观本象。空空所见之物,简直超乎想象,令他忍不住惊声连连。
乐菩提的本象变化万千,虚实难测,就是斗战天眼都难以述明究竟为何。
时而如一株青莲,轻轻摇曳,散发点点神圣光辉,根不及地,四周有九座莲台围绕,在那通天光柱中沉沉浮浮,不断吸收着凌乱纷飞的大道碎片。
眨眼之间,又化作一柄金色利剑,剑锋所向,直指苍穹,杀伐之气骇人寒骨,仿佛随时连这天际苍穹都要给斩开。
才刚看清第二种本象,空空的双眼,骤然升起一股剧烈的刺痛,仿佛在刚才这一瞬间,金色利剑的本象中,有一道恐怖渗人的杀气朝他双眼射来。
“啊!”
空空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死死捂着双目不断揉搓,指缝间更有血迹溢出,他被吓到了,再也不敢用斗战天眼去窥视。
因为就在刚才,杀气袭目那刻,他脑中赫然还响着一个不容抗拒的“滚”字,从其威势和音色来看,俨然与被轰出石洞时如出一辙。
这究竟是属于小祖还是本象的声音?
刺痛渐渐消去,带着两道难以控制的血泪,空空惊悚着抬头望向石洞,他心有所定,准备等小祖醒来一定要将这件怪事告知对方,生怕其中会有什么不利的祸患,连一道杀气都如此恐怖,可于如此之遥伤他双目,若是等这本象真正露出锋芒,不敢想象会引来如何吓人的结果。
“道法万千,欲悟何法?”
通天光柱尽头,突然传来一道恍如来自苍穹之颠,寰宇之外的恢宏道音,带着恐怖大道威压,贯彻耳边,豁然将乐菩提从感悟中喝醒过来。
而洞外包括凤歌这等修为之人在内,皆被这声大道之音,震耳彻心,意识骤然变得无比茫然,如同一块块呆木,难以听清一个字眼。
这是大道为庇护鸣立天碑道义之人的本能震慑,在此期间,除却大道自身,谁人都无法伤及和窥探分毫,唯有乐菩提能够保持清醒意识,阐述他所求的法与道。
石洞内,大道之音如同雷鸣般轰隆作响,被震醒过来的乐菩提,豁然抬头,两株青莲再次隐现于双眸之中,缓缓传动,散发着点点青芒。
“万法皆因长生起,自然要悟长生法!”
乐菩提目光坚定,神色庄严,随着此刻的本心所感,大声回道。
“九碑开天,长生何在?”
恢宏的大道之音再次响起,直指乐菩提道基中的九道通天光柱,问其碑义。
乐菩提再次闭起双眼,脑中仔细思忖,意识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明朗,望着混沌世界中的九道通天光柱,瞬间洞悉这些光柱其实就是自己所铸的天道碑,虽然一直在修行感悟,但却从未给这些天道碑定下过真正的道义。
所谓鸣天碑,不过是将天道碑修至圆满的第一步,而立碑义才是最后也最艰难重要的一步。
通过大道喝问,明悟自己所求的法,给天道碑真正立下方向,将来才能在天道碑上铭刻最合适的法与则,这是铸碑境中最关键的一步,也是影响铭法境战力强弱的根本。
究竟该选哪一块天碑呢?
乐菩提略感茫然,不知该选择眼前的哪道光柱作为长生法义的根基与载体。
九道天碑相互扶持,共同支撑着另一片记忆世界,九道光柱缺一不可,不但是维持铸碑境九重天修为的根本所在,也是开天九莲仙台基不仗外物便明证道基的奇迹,决不可有一点闪失,否则便得从头经历难于常人千百倍的修行。
红、金、黄、绿、青、蓝、紫、黑、白,九道光柱正在绽放着各自独特的光芒,令这片本该漆黑的混沌世界,多着一分难以或缺的光彩。
“既然难以抉择就不选,连曾经主宰诸天的九大仙帝都会陨落,长生法也没多了不起,我才不想因为一个长生法,而毁掉难得提升起来的修为。”
经过一番犹豫和挣扎,在做下这个决定时,乐菩提豁然有种心境无比开朗阔达的感觉,好像冥冥中觉得,自己就应该这么做才是对的。
目光再次坚定起来的乐菩提,抬头淡淡一笑,遥望着光柱所连的无尽苍穹,大声回道:“九碑常伴,长生何难?择其一损其八,非我欲求之道!”
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大道之音显得无比怪异,竟然在乐菩提给出这个答案之后,沉默了许久,方才再次响起。
“万物皆以长生求,何道可比长生道?”
乐菩提刚开始还以为大道之音消失了,但当他再次听闻时,脑中灵光一闪,露出一口大白牙,漾着幼稚笑容答出一句。
“阅尽世间万千法,悟得乾坤非常道!”
轰隆隆!
此言一出,大道之音突然再次响起震天彻地的雷鸣,伴着刺眼耀眼的混沌之光,沿着乐菩提天灵上的光柱,直接压落下来。
石洞剧烈晃动,承受不住这股骇人惊悚的恐怖威压,石壁层层开始裂开,仿佛随时便会解体。
“道不可逆!杀!”
乐菩提觉得想不到,自己照着动不动便响在脑海中的一句话,竟然连无情的大道都因其产生了情绪,这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
大道之音杀气凛然,虽然无形无实,但却让乐菩提有种正在面临绝世高手杀伐而来的错觉。
大道要镇杀自己?
乐菩提心神剧颤,在大道神威下,连一点逃跑的念头都无法生出,这可是大道,万物谁能逃过大道的镇杀,就算是仙帝在此,也只能对无奈俯首,何况是一个铸碑境九重天之人。
“滚!”
面对这等绝杀,石洞内再次响起一声道喝,这一次连乐菩提自己都听见了这个声音,仿佛来自体内,又好像来自遥远岁月,瞬间将大道神威轰回了苍穹之巅。
“装神弄鬼!欺充大道!还想镇杀老夫血脉,谁借给你的天大胆子!”
随着怒喝声响起,一道清烟顿时从乐菩提天灵中冲出,借着光柱中的九色神光,快速凝聚成一位白发及腰的古袍老者。
老者一手捻指一手拂尘,仙风道骨,法相庄严,一对老眸深邃神秘,有点点混沌之气溢出。
“死老爷子?!”
虽然只是背影,但乐菩提一眼便认出这位老者,正是将他从来此界修行的父亲。
“何人胆敢阻碍老夫?!”
如同大道之音的声音再次响起,话音中带着几分惊骇,显然没想到在这一界,竟有人能够识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