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影手持短匕,嘴角上扬,如一阵疾风,向小虞的方向飞奔过去。
可就在她的短匕将落未落之际,忽觉背后紫光大炽,骤然间一道如虹的电光自眼前掠过,光华灿烂,令人目眩。
流影急忙收手,侧身急转,“铿!”的一声,一柄长剑从她身边疾驰划过,刺破了她的手臂,直直的插进了旁边的亭柱之上。
“惊虹飞剑!”流影一惊,她原来以为玄裳会从旁边牵制公孙扈,令他无法回顾,是以才毫无顾忌的去抓小虞。岂料公孙扈竟然不顾玄裳的攻击,却对她施放出险招「惊虹飞剑」,如不是自己动作敏捷,躲到了一边,恐怕自己的这只手臂已经不保。
不过她的计划似乎已经成功,玄裳此时见公孙扈露出破绽,手中大刀一挥,重重地向他砍去……
公孙扈的武功本在玄裳之上,但他一心只顾虑着小虞安危,又把手中的佩剑掷出护住小虞,注定他会承受这致命的一击。
公孙扈竟能听见自己体内骨头碎裂的声音,猛然间胸口血流不止、闷痛异常,沉重地有些透不过气来;而后又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如箭般窜出,溅了玄裳满头满脸。
“爹爹!……”小虞担心地看着父亲。
玄裳忽然一个闪身跳到小虞身边,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拎在手中。
“呃,咦呀!”小虞被玄裳悬在半空,非常难受,她蹬着双腿试图挣脱,可都是徒劳。
“放……放开她!”公孙扈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怒视着玄裳。
“公孙大侠,如今你已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玄裳看着公孙扈咬牙切齿的样子,好言相劝道。
“交出「九鼎铭纹」,换你女儿一命!”流影拨弄着青丝秀发,妩媚地一笑,替玄裳把话说完。
“我们「鹰杀卫」不杀无用之人!”玄裳盯着正在苦苦挣扎的小虞,慢悠悠的说道。
“快放开我!”小虞瞪着玄裳喊道。
“哼哼哼哼!”玄裳冷哼一声,朝公孙扈继续说道:“等这女娃娃长大了,或许能替你报仇雪恨也说不定……”他说着,忽然感觉小腿一疼。
“嗯?”他低头一看,才发现一个小孩正抱着自己的右腿咬着。
玄裳皱着眉头看着默风,气愤地抬起右脚狠狠地一甩:“连我都敢咬,你活腻啦!”
“啊!”默风虽然紧紧抱住玄裳的右腿,可以还是被重重地摔了出去。他用右手摁着肚子靠着石头躺在地上,头昏眼花,根本无力睁眼坐起。
“哼!我先办正事,等一会再收拾你……”玄裳用凶恶地眼神看着默风。
公孙扈此时突然嘶吼一声,疾步冲到玄裳身边,右手握拳,朝玄裳腹部奋力一击。玄裳和小虞都被震的腾空飞起,公孙扈又顺势给了玄裳一脚,他被狠狠的撞在亭子上。
公孙扈急忙丢下手中的蓝色包袱,双手去接空中落下的小虞,才刚刚抱住小虞,他却又痛苦地闷哼一声。
“爹爹你……”小虞抬头望着公孙扈,却惊讶的发现,父亲的后背上不知何时竟然插着几支流影的「鸩羽箭」!
“呵呵呵!公孙大侠,你身受重伤,又中了鸩毒,即使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咯!”流影扭动着纤腰,缓缓走近,悠哉地调侃着公孙扈的现状,他今天必死无疑,没人救得活他!
果然公孙扈马上脸色发青,又口吐鲜血,最后竟无力地瘫在地上。
“爹!爹……”小虞伤心地看着父亲。
“呃!……”公孙扈喘着粗气,面色痛苦至极。
“快把‘铭纹’交出来,或许我能让你死的痛快些,呵呵呵!”流影盯着公孙扈,冰冷地笑着。
“难道在这里面装着?”这时,玄裳捡起地上公孙扈丢下的蓝色包袱,上下打量了一眼。
他随即又迅速地打开那个包袱,只见一个精致的木匣显露出来,里面装着九张画满‘奇怪符号’的绢帛。
“哈哈,流影,我们得手啦!”玄裳激动地看向流影,高兴地说道。
“东西既已到手,公孙大侠你也就没什么用了,哼哼,你的死期到了!”玄裳边说边往公孙扈跟前走,一脚踢在他的胸口。
“不要!”小虞俯下弱小的身躯挡在父亲的前面,乞求玄裳不要再出手攻击他的父亲。
忽然,狂风骤起,尘沙和树叶漫天飞旋,遮天蔽日。
“得饶人处且饶人,两位何必赶尽杀绝呢!”一阵虚无的声音从玄裳身后传来,那人速度很快,一掌将玄裳击退,玄裳手中装着铭纹的木匣也脱手飞去,被那人接在手中。
流影先是一怔,而后手握「鸩羽箭」,准备对那人施以暗器。没想到那人有所察觉,流影被一脚踢中小腹,重重地摔在地上。
“嗯呃!”她疼的捂着小腹,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掉了。
“你是何人?竟然敢管「鹰杀卫」的闲事?”玄裳对着那人的背影骂道,他们好不容易到手的「九鼎铭纹」,竟落到了他的手中。
“天下了了,苍生涂涂,四海纵横,世隐鬼谷!”那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你是……”玄裳听了这句话,有些紧张地说。
“鬼谷派——欧阳朔!”流影摁着剧痛的肚子也是大惊失色。
欧阳朔原是魏国「八门虎贲军」中的“休”字中郎将,是公孙扈的好友。
当年秦国攻魏,魏王却刚愎自用,国之将倾,他感到心灰意冷,与公孙扈等人一同归隐江湖,已在鬼谷隐居多年。
这时欧阳朔转身露出他的模样,只见他身材英武,身着褐色长衫,白色里衬。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浓发束于头顶,干净利索。嘴唇上下留着一圈胡须,从脸上依稀可见岁月的模样,四十多岁的样子……
“大哥……”公孙扈躺在地上,伸手看着欧阳朔的身影,呼唤他,他感觉自己快不行了,有话想要跟它说。
流影艰难地站起身,慢慢走到玄裳身边。玄裳更是张大了嘴巴,没想到欧阳朔竟然会出现,他们二人对付公孙扈已是侥幸使计才能得胜,而此时欧阳朔的突然出现无疑使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原来是欧阳先生,恕我眼拙了!”玄裳抱拳歪着头对欧阳朔施礼,心里却满是抱怨,此人搅了他的好事。
“流影,我们走!”玄裳看了一眼旁边受伤的流影说道,然后两人对视一眼,纵身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欧阳先生,我们后会有期,哼哼哼哼!”林中瞬间只留下玄裳缥缈的狞笑声。
欧阳朔不屑地皱眉转身,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公孙扈还有伤心哭泣的小女孩小虞。
“贤弟,你……”欧阳朔走到公孙扈面前,蹲下身来。
“爹爹……”小虞扶着父亲的头,枕在自己的双膝上。
“大哥,此物不祥,绝不能落入……”公孙扈此刻最惦记的还是那木匣里装着的「九鼎铭纹」,他首先对欧阳朔嘱咐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管好它!”欧阳朔郑重地答应道。
“还有,那个孩子……”公孙扈的话突然停顿了一下,欧阳朔心照不宣地低头侧耳在公孙扈的嘴边,听他继续说下去。
公孙扈沾满鲜血的嘴巴一上一下的开合着,低声告诉欧阳朔关于小默风的身世,欧阳朔忽然一惊,抬头看着公孙扈。
“你确定?”欧阳朔皱眉问道,他本以为和这个孩子,或者说和这个孩子的身世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孩子现在孤身一人,若撒手不管,你我于心何忍……”公孙扈艰难地一字一句说着,也告诉欧阳朔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默风的身世,这孩子可以安然地度过这平静的一生,不用再似从前那般。
身旁的默风一直看着他们二人,而小虞则什么也没听,一直低头哭泣,泪水凝尘,已经沾污了她那张本来俊俏的小脸。
“好吧,我答应你。”欧阳朔点头说道,因为是公孙扈的临终嘱托,也是可怜默风年幼、孤身一人。
“小虞!”公孙扈转头轻唤小虞。
“爹爹!”小虞哽咽着回应他。
“还有默风,从现在起,欧阳先生就是你二人的师父,以后你们要听从师父的教诲……”公孙扈又看向站在身旁的默风,艰难地说出他临终前的心愿。
默风愣了一下后,马上跪下对欧阳朔磕了三个头,公孙扈则看着默风,眼中若有所思。
“爹爹!……”小虞伤心欲绝,大声呼喊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父亲,可是公孙扈却再也不可能回应她了。
树林中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微风轻抚,只有满满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