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半个多月徐鹏展都没怎么路面。苏晓童给他打电话,他也只说班上有事走不开。苏晓童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疏离自己,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这莫名其妙的失踪让她想到了几年前的王天宏,即刻气不打一处来。男生都喜欢这样吗?心想:你徐鹏展是什么东西,难道以为我会为你再哭天抹泪?这世上有个王天宏就够了,别都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如今,就算王天宏在这里,姑奶奶我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又算什么?好吧,既然如此,咱就回见。
可是虽说这么想,对苏晓童来说徐鹏展终究不是王天宏。她会因为喜欢王天宏,而倔强的埋藏自己的心事。却没办法莫名其妙忍受朋友的远离。王天宏要离开,她不能阻止、不能控制;但是她可以挽救自己的友谊,尽管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几遍的电话终于把徐鹏展弄了出来。苏晓童开门见山:“你干嘛躲着我?”
在苏晓童面前,徐鹏展真的不善于说假话。看见她水汪汪的眼睛,他说不出“我没有。”
“你干嘛不说话,平时口若悬河,现在变哑巴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躲着我?”
见苏晓童涨红的脸,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徐鹏展忽然有些心虚,脸上不禁露出十分受伤的表情,无力感表露无遗。
两人沉默了好久,他才说:“苏晓童,这些天我的确是不想见你。但是不代表我不想你。”
一句话,惊得苏晓童脸颊火辣辣的。转念以为他是口误。
他看透了她的心思:“我说真的。从第一天看见你,我就觉得你好。那时,你那么害怕那个乞丐,脸色都吓白了,可是还是那么好看。”他像是回忆起那天的情形,一脸的怀念、满目的幸福,“我没办法不帮你吓走他。没想到在汽车上又见到你,那会儿你哭的那么伤心。我就希望我能带给你快乐。我做到了,那一路上我们聊的很开心,对吧。所以我决定,我要追你,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再害怕,不让你再哭。”
听到这,苏晓童最初的惊讶已经变成了感动,她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男生这样关心自己。她相信他的话,相信他从一开始就想保护自己。
“可是你告诉我你有男朋友了。我能怎么办?我说我要做你的闺蜜。你答应了,你说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纯真的友谊。当时我既高兴又难过。可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接近你?你知道喜欢一个人,却又要压抑在心中有多么让人难受吗?好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要被憋疯了。所以才在愚人节那天把玫瑰花送到你手里。如果不是恰好赶上愚人节,我真的不知该该用什么借口来掩饰自己那种已经要爆炸的感情。”苏晓童的心好痛,她像心疼自己一样心疼的徐鹏展。她怎么会不明白那种感情。“你站在我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并不是世上最远的距离,而是这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后来,我说要见你男朋友,其实我就想知道这个人到底值不值你喜欢。”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她,希望她了解自己的心。那张因为真诚表白而涨红的脸,让人见了忍不住跟着心跳。苏晓童张口想解释,却被他阻止。
“你让我说完。那时候我想,他要是不好,我就把你抢过来。等到真的见到了,他真让人失望。我这么说你会不高兴吧,但这是我的心里话。除了长相,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优点。”他不服气,自己哪里比他差,苏晓童要让他捷足先登,“见到王天宏的女朋友,你看到他那酸溜溜的样子了吗?难道他没想过坐在自己身边的女朋友是什么感觉吗?这还不算,那天我还看见?”他有些说不下去,可苏晓童担心郭明达出什么事情,却越发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看见什么了?”她着急的问。
他无力的摇头:“你看,你还是那么担心他。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说,怕说了你会难过。但我相信长痛不如短痛。”
“那天我去师大看一个同学,看见你男朋友拿着一束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
“原来是这样。”
苏晓童并不压抑受伤的表情让徐鹏展很意外:“你不生气,不难过?别告诉我这是你们的交往方式。你怎么可以向那些傻丫头一样接受这种男朋友?”
没办法,苏晓童只好实话实说:“他只是我的好朋友。不是男朋友。”
“你说真的?”徐鹏展眼中立刻闪现出希望的光芒。
见他这样,苏晓童一时不知自己究竟该不该承认。
“你告诉我这是真的,求你了。”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像是长久被困在荒漠里的人看见了绿洲。
她叹息:“他不是我男朋友。但是?”
不等她话说完,他就急忙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的什么见鬼的闺蜜。我宣布,我要求追你,立刻。马上。”
苏晓童拿掉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摇头:“你别这样。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你要我怎么回应你?”
“你不讨厌我,对吧?”他肯定中仍带着些许的不安。
“当然,可是?”她实在说不好。这太突然了,她当然明白自己很喜欢徐鹏展。觉得他为人开朗、善良、会照顾人,跟自己也很有共同语言,或许这些都可以成为两个人在一起的理由。可是,这些理由也可以让两个人永远做好朋友。再说,自己不久前还为王天宏哭天抹泪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喜欢别人?对于徐鹏展,她还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绝对不可以轻易接受。否则对他太不公平。
他期待的目光坚定不移的盯着她,直到苏晓童同意回去考虑一下,他才满意的离开。
难以抉择的时候,苏晓童还是习惯性的向叶闻闻的求助。毕竟旁观者清,在某些方面,好朋友要比她更了解自己。闻闻早听说了徐鹏展这个人,自己也暗自希望他们两个人能有进一步的发展。毕竟遇到一个好男孩不容易,而且新的恋情是对过去最好的疗伤药。所以,当苏晓童把自己如今进退两难的处境告诉她的时候,叶闻闻决定要用力的助推一下。
“你不想失去他,对吗?”叶闻闻在电话那头直接了当的问。
“那是因为我一直当他是好朋友,所以?”她当然不想失去他,同时也想跟好朋友强调,自己看重的其实是友谊。
“其实你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对他是什么感觉。很多时候,人们总把爱情误认为是友情,同理,也有很多人把友情当做爱情。你怎么就能确定你对他是哪一种呢?”
“可是我对他一点都没有心跳的感觉啊?”难道连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都没有,也算是爱情?
叶闻闻笑道:“只有小女孩才追求那种心动吧。你已经心动过了不是吗?一生有过一次这样的怦然心动就足够了。你只要告诉我,如果徐鹏展从此远离你,跟你形同陌路,即是见了面,他也会专做没看见你跟你擦身而过,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心痛?”
一想到以后即使见了面也要装作不认识,苏晓童的心不禁疼起来:“会吧。可是郭明达如果有一天也远离我了,我想我也会难过的。”
“可是,我和郭明达绝对不会有离开你的一天,你信不信?”
“我信。”是的,郭明达和叶闻闻都不会不理自己。但是徐鹏展却说他再也不想做她的“闺蜜。”了。
“苏晓童,我告诉你。徐鹏展在你心中不是郭明达,也不是王天宏。你对他的感觉比友情多,比爱情少。但是只要你愿意,有一天你会爱上他。哪怕结果以失败告终,最后他离开了,也算你尽力挽救过,对吧?可是如果一开始你就放弃,那么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放下王天宏?”
苏晓童迷惑:“没有比友情多啊。在我心中友情最重要,真的。再说也不能把他当成我放下王天宏的工具来利用,这太不公平。”
叶闻闻耐心的跟她解释:“比友情多,并不代表说你在乎他比在乎我们多。这么说吧,我们两个是从小玩到大的,就不提了。郭明达是你好朋友对吧?但是你真的能将所有的心事都跟他说吗?没有。你有没有期盼着郭明达天天跟你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没有。这就是同性朋友和异性朋友的区别。可你对徐鹏展的期待要比对异性朋友的期待多,这你承认吧。所以现在欠缺的,就是你固执的那种‘心跳’。你要是能忘记了王天宏,那么那种‘心跳’就回来。你觉得呢?”
苏晓童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可是仍觉得有些不妥。
叶闻闻乘胜追击:“你还说这是利用徐鹏展来忘记王天宏,你觉得对他不公平。其实有什么不公平?你跟他在一起,是他期待的事情,能让你们两个人都快乐。有一天你能彻底忘记王天宏,那么对他来说也就没什么不公平了。”
“我?”她还是不确定。
“好了,你就当是给徐鹏展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难道你就那么没骨气,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放不下他?”
跟叶闻闻的通话让苏晓童多少开了些窍。一直以来她都逼自己太紧。回忆起来,跟徐鹏展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挺开心的。虽然大三课程忙,但是徐鹏展总会抽出时间来陪自己。每天早上都会到食堂打来她最喜欢的油盐葱花饼,然后再用手机叫醒睡梦中的她。渐渐的,她也习惯了在那个时间起床。有时候起得早了一些,她还会自己到食堂先打饭,然后充当早起的那只鸟儿向徐鹏展炫耀。当徐鹏展从一大碗堂汤中发现一枚鸡蛋的时候,她还要假装惊讶的说:“诶呀,窗口阿姨一定是看上你了,竟然偷偷的给你藏一枚鸡蛋。”
每当这时,她都有些奇怪,自己身上这种调皮的神经不是已经坏死了好多年,什么时候又复原了呢?
徐鹏展则会坏坏的笑,说道:“恩,你打了两碗汤。阿姨居然知道我会喝这一碗,真是跟我心有灵犀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人保养的真好。五六十岁的阿姨,打扮打扮都跟二十岁小姑娘一样。”
他是第一个陪她上大课的男生,两个人第一次一起走进大教室的时候,所有男生齐刷刷的回头,那眼神甚至比以前看苏晓童的还犀利。徐鹏展微微一笑,满脸骄傲,甚至还跟教授挥手示意,才陪着苏晓童一起捡了教室最后的位置坐下。有些知识苏晓童觉得无聊,就要睡着,他就用拇指和食指挑出她一根少白的头发,迅速的薅下来,疼的她呲牙咧嘴,睡意全无,他才满意的用手指指黑板的方向,警告她不许溜号。
苏晓童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难得的好男孩。听寝室的人说,徐鹏展爸妈在油田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家境十分殷实,成绩也始终是系里的前几名。难能可贵的是,徐鹏展为人十分低调,虽然他身上的很多闪光点并不会因为他的低调而被遮掩,但是在同学心中,他绝对是个不张扬、性格好又乐于助人的好哥们儿。这样一个人,默默的喜欢自己,为了不造成自己的困扰宁愿做她的“闺蜜。”其实也算的是一种委曲求全了。曾经在苏晓童看来,“委曲求全。”是爱情等级中最卑微的。她甚至为郭明达的“委曲求全。”感到不值。但是此刻,她却觉得,这种委曲求全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一种幸福。如果能够尊重这份“委曲求全。”那么就会成就两个人的幸福。或者说,徐鹏展想成为爱情中“付出。”的那一个,那么她就要做“回报。”的那一个。
想这些的时候,苏晓童并没有想起王天宏。在那一刻,她的心中的的确确只有徐鹏展一个人。她幻想的是两个人美好的未来,是两个人为彼此带来的幸福和快乐。辗转反侧,铁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她拿起手机,想发个短信问他在干什么。黑夜里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发出耀眼的光,已经是深夜了,她惊讶自己这么晚了还毫无困意。担心打扰了他的酣梦,她将手机放在床头。可脑子仍是毫无倦意的工作着,一幕幕播放着两个人相处短短几个月的点点滴滴。
悄悄地,她将床头上的手机拿了下来,插上耳机,调到平时最喜欢的点歌频道。主持人轻柔的语调让她的心宁静许多,也让她能够静静的享受着这迟来的幸福。一首老歌,很老很老的老歌,或许并不属于她的记忆范围,但是悠扬的旋律还是感染了她。听着不知名的歌曲,她想象着过去的人们是怎样恋爱的。是她偷偷的送他一支钢笔,还是他将花瓣夹在她的书里?
她觉得自己很好笑,幸福是来的太突然吧,竟让她感性到这种程度。导播将电话接到一位新听众,主持人用那独有的亲切语气跟对方打招呼。
“你好主持人,我等了半天了。我今天晚上睡不着了。”苏晓童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忽然觉得心脏好想要从胸膛里跳出来。脸颊烧的她全身都火辣辣的。即是浑身紧张僵直,但是手指还是不由自主的将音量调到最大。此刻,她不怕信号的声音刺聋双耳,只怕遗漏了从他口中说出的任何一个字,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的停顿。
“为什么呢?”主持人轻轻的问着。
“我想自己有点亢奋吧。”
“亢奋?”
“对,我觉得我可能要恋爱了?”他说话时隐约颤抖,可声音永远那么好听,“我喜欢的女孩说会考虑一下。”
“那么,可爱的小伙子。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有自信的人。祝你幸福。”
“我一直都挺有自信的,不过这件事还真的不是太有底。我想我是太在乎了。大概我一天没得到肯定的答复,就会一直失眠下去。”说到最后,她似乎能够感受出他的苦恼,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轻笑。
“你想为自己点歌,祝福自己吗?”也许这个时候,年轻的小伙子需要给自己一些动力和勇气。
“不是。”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深沉,“我想为我喜欢的女孩点一首《祝福你》,希望她永远幸福快乐,再也不流眼泪。”
笑容还挂在她的脸上,两行泪又齐齐落下,落在她那浅浅的酒窝里。她飞快的跳下床,不在乎别人抱怨的呓语,冲出寝室,在幽暗的走廊里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里才传来一声“嘟。”就被徐鹏展接起。
“这么晚还不睡?”他有些惊讶,“是不是我让你困扰了?对不起。”
他的担心让她哭的越发歇斯底里。电话那边,徐鹏展更加紧张,追问她究竟怎么了。良久,她平息了自己的喘息,才哽咽道:“徐鹏展,如果你现在给我唱一首《祝福你》,我就做你女朋友。”
徐鹏展一愣,几秒钟后,他以狼嚎般瘆人的声音唱起来。话筒里不时传来阵阵咒骂他的声音,以及他因被人攻击而发出的惨叫声。苏晓童忍俊不禁,心想:谁说徐鹏展没有缺点,五音不全不算缺点?
成为了正牌男友,徐鹏展理直气壮的在每天清晨来到女生寝室楼下报道,手里还提着热乎乎的葱油饼。起初苏晓童不好意思这样使唤他,可时间长了,她也会理直气壮的接过早餐,然后回到寝室慢慢享受。不过好景不长,徐鹏展发现虽然送早餐的确可以讨好女朋友,但是也让他失去了与她共进早餐的福利。所以,又开始在每个早上,打电话叫苏晓童起床。
有人照顾的日子自然安逸,苏晓童也不愿深想自己究竟在享受什么。这时候的她,宁愿糊里糊涂的以为这就是爱情。辛苦了太久,她太渴望被人呵护的感觉。在她看来,一个女孩太过独立并不是什么优点,相反,却是一种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