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要来,心里给自己打气安慰自己,迟暮轻轻松松的跳下了马车,一个皮球滚在了她的脚下。
还来不及低头,一声小小的惊呼扑在了她的身前,抱住了她的小腿。
“吉儿......”有人叫,很熟悉的声音,迟暮望过去,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从药铺走出来,嘴角含着笑,一心只关注着她脚底下的小丫头。
“槐花......”三年,迟暮几乎认不出她来,她怀孕了,是谁的孩子?
“你是?”听到有人叫她,槐花抬眸,定格在迟暮的脸上,透过她的五官想要辨认出她是谁。
“娘子,你身体不方便就不要随便走动。”在槐花后面,又一个男子走出,而这人正是严老太的大徒弟,子戈。
望着这一幕,迟暮眼睛突然湿了。
“你是米......”随着槐花看去,子戈犹豫的说。
“姨姨抱。”脆脆的童音突兀的响起,迟暮低下头,眼前的小女孩简直就是缩小版的槐花,有七分相似,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纯真。
“好。”迟暮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宽大的衣袖挽到手肘处,露出洁白细嫩的胳膊环住吉儿小小的身子,把她给抱了起来,动作轻柔仿佛呵护自己的孩子似得。
吉儿被迟暮抱了起来之后环住迟暮的脖子,脸贴脸很亲密,一点都不怕生。
“吉儿”槐花叫,眼神却是紧紧黏在迟暮的脸上,经夫君这一提醒,脑海里那点印象被扩大,自动还原,这人分明就是消失三年之久的米曦,只是她的变化也太大了,如果说三年前米曦的形象作为田野里生长的一株杂草,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朵迎风摇摆的蔷薇花,绯红亮丽,鲜嫩的颜色。
活生生的人就在她眼前,槐花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心情震撼到平静下来,也不过是短短几步路的历程,是啊,就如她所想,野草顽强挺过暴风雨之后将会迎来属于她的春天。
“槐花姐姐,好久不见。”迟暮微微吸了下鼻子,笑着打招呼,放下防备她也不过是个十七岁天真无忧的小姑娘。
“好久不见。”槐花姑娘释然一笑,眉眼柔和。
抱着吉儿,迟暮朝着槐花走过去,嘴角始终弯着,笑脸明媚。
“好久不见,米曦。”子戈也如同熟人一般同迟暮打招呼,谦礼有加,身上始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玉树临风,身上有为医者的气度,令人心生好感。
“嗯,陆哥哥好久不见,没想到这么快抱得美人归。”子戈姓陆,迟暮称呼为他如陆哥哥也很正常,因为与迟暮来说,子戈,槐花严老太是她那段时光里仅有的对她好的人。
“嗯......”面对迟暮的打趣,子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中闪动着幸福的光芒,可以看得出她们的结合是一桩不错的美事。
“抱抱......”这时候一直安安静静不说话的吉儿突然张手朝着后方。
迟暮随着子戈他们的视线一起回过头来,来人正是从马车上下来的南煌野,站在距离她两米处,视线落在吉儿的身上,微微一愣,并没有动作。
“米曦,这位是?”槐花收敛了笑意,有点惧怕南煌野的出现。
“咳,只是一位朋友。”迟暮含糊的带过,眼神乱飘不敢再看南煌野一眼,知道她成亲的消息最后是人少越好。
南煌野眸色加深,并没有当场反驳,视线在子戈身上停顿一下,当场移开。
“抱抱,叔叔抱。”吉儿不依不挠张着小手咿呀咿呀说了,她人小并不像大人那么敏感。
迟暮尴尬的笑着并不想让南煌野抱吉儿,而一旁槐花姑娘也是同样,为避免让迟暮为难,伸出手要接过孩子,有一双手比她更快,也就一个眨眼间,孩子易主,稳稳地落在南煌野的臂弯中,小小的一团几乎忽略不见。
“你。”迟暮懊恼的跺了跺脚,明面上不敢动手直接把吉儿抢过来。
吉儿在南煌野的怀抱里笑的眉眼弯弯,在这个叔叔的怀抱里,带给她的安全感比爹爹的更甚,和爹爹不一样的味道哦。
“暮儿,我们以后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迟暮:......
“米曦,你们”槐花终于忍不住又问,她不敢多看南煌野,但是迟暮从刚才开始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我是暮儿的夫君,你好。”南煌野屈尊,竟然同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子打招呼,令槐花以及子戈非常的受宠若惊。
他们也算是看过太多人,南煌野身上气度不凡,属于上位者的压迫,令人从心底就对南煌野产生尊敬,臣服等多种情绪,在南煌野面前他们卑小如蚂蚁,所以才会受宠若惊。
“你好你好。”子戈替槐花答道,搂紧了槐花,不自觉的中泄露了一丝紧张。
迟暮慢慢无言,现在在反驳已经很迟了,脸上更是挂不住尴尬的笑,这人分明就是来拆她的台,还有,以后谁会和他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对了,槐花姐姐,我需要你们救一个孩子。”想到此行的目的,迟暮连忙转移话题。
“什么孩子?”
当迟暮把奄奄一息的孩子抱了出来,南煌野竟然觉得有点碍眼,这个屁大点的小子,好死不活的赖在她的身上,怀里的小丫头也伸长了脖子,好奇的看着这个小哥哥。
孩子被送进了后堂,南煌野也跟着进去,因为身上这个丝毫不怕生的小丫头黏在他的身上,在迟暮槐花和子戈给孩子看病的时候,他就抱着吉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说来也怪,本来非常活泼可爱的小吉儿被南煌野抱着,没发出一丝响动,期间,子戈和槐花还看了几眼,两人心中都颇为微妙,对迟暮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三年不见,这个小丫头带给他们的惊喜可不少。
“对了,严大娘她现在怎么样?”迟暮想起了严老太,随口一问。
同她攀谈的槐花和子戈立刻不说话了,他们的脸色因为听到严老太都很不好。
“大娘她......”迟暮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到了最不好的结果,还是槐花主动说:“我娘为了给我治病,一不小心中毒,然后。”
槐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与严老太的感情最深,每每想起来内心总是一番痛楚。
“严大娘她。”迟暮说不下去,脸上迅速被悲伤所笼罩,眉眼底下,泛起一股酸潮。
严老太严大夫那个给她如娘亲一般温暖感觉的老太太,没想到,再相见,已是阴阳两隔,这让一心盼着再次相见的迟暮如果能在忍住悲伤,这个消息是她不愿意听到的,为什么,人生总是那么反复无常?
终于忍不住,迟暮转过头去,抬起衣袖遮住眼睛,肩膀耸动着,整个室内弥漫着悲伤的氛围。
哇哇哇,吉儿忽然大哭起来,子戈连忙收拾好表情快速走过去把吉儿接了过来,并对南煌野歉意的笑了笑,南煌野直接无视,他的眼中只有极力忍耐的迟暮。
大步走了过去,鬼使神差的拍了拍迟暮的头,道,人死不能复生。
嗯,迟暮低低的道,无比的乖顺,南煌野则顿了几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丝毫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动作并说出这番话。
“我没事。”抬起头展颜一笑,再次转过身子,迟暮没有再提起关于严老太的任何事。
只是她心情低落谁也看的出来,更不用说南煌野,所以等到她要求去祭拜一下严老太,他并没有为难她,应予。
就连她要求他留在药房,他也答应,派心腹拓一跟着她,美名其曰是保护她,实际上就是变相的监视。
回去的路上,迟暮因为悲伤过度一时走不稳,差点倒在地上还是拓一及时的扶住了她,触手温暖的温度,拓一皱眉连忙放开了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多的关注在迟暮的身上。
还没有走近,距离严氏药铺周围围了很多看客,指着严氏药铺指指点点。
迟暮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要知道严老太已死,槐花作为她的女儿又对她有救命之恩,她第一个不希望槐花出现什么问题。
拨开众人,急急忙忙的走过去,正好迎面飞来一只药罐,冒着热气,围观的众人都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到接下来的一幕。
迟暮也是,她丝毫没想到会那么突然,闭上眼睛没有预料到的疼痛,待睁开时,一阵风从她脸上刮过,顺着众人的视线,她才发现是谁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