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约了齐小言,在一家小咖啡厅见面。
齐小言脸色憔悴,精神也很萎靡。
高峰问她,你怎么了?
齐小言艰难地笑笑,说,没什么。
其实一笑,几个字,也牵扯着心底的痛。她不愿意说关于她和赵德海的一个字。那就是自己挖自己的伤疤,她怕自己会疼死。
高峰说,你脸色这么难看。
齐小言说,嗯,这几天累的。
高峰喔了一声。齐小言喝了几口咖啡,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
高峰其实一看到齐小言,心里就知道自己不应该来找她。她看起来那么虚弱,不像能帮自己的样子。原先的齐小言可不是现在这样子,她给高峰留下的印象是干净利落,很有主见的样子。没想到几日不见,变得如此不堪。
齐小言说,有什么问题你就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高峰想了想,说,那我说了。
齐小言看着他的眼睛,表示认真听讲的样子。
高峰就把他和林薇的事儿,从头到尾,跟齐小言讲了一边。还没说完 ,他就发现这个齐小言眼神就放光,两颊红润了。
高峰心说,这人怎么这么兴奋呢,莫不是喜欢听这些风流韵事吧。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其实他不知道,齐小言听说他搞的是市长的老婆,真是震惊了。这也太传奇了。
高峰说完了,她还沉浸在惊讶中。高峰征求她的意见,她才回过神来。又拣重点问题问了问。说,高峰,这个事儿,我真不好参谋。
高峰说,其实我知道,跟您说这事儿,是为难您了。
齐小言说,人活着,该怎么活,都是自己在摸索。没人会教你。生活的滋味,相同经历的人会有迥然不同的看法,何况社会这么复杂,人与人的经历这么不同。所以,那怕是观点相近的两个人,很偶然的因素,就会给你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这些看法,孤立起来看,都是对的。你说你怎么取舍?也许某种意见从现在来说说很好,既照顾到了现在,又放眼未来,可是,万一人生中出现点儿别的事,就会把整个对错给颠覆。所以说,这种事,没有原则上的对错。合适的就是好的。如果非要让我给个看法,那我说,你应该一开始就没有和她的关系,认真谈个恋爱结婚,平平静静过一辈子。
高峰说,可是现在有这个事儿了啊。
齐小言说,所以说,这个事超出了我能解决的范围。我没有理想的解决办法。
高峰说,那齐姐,我只是想要个参考意见。比方这个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齐小言说,如果我是你吗?
高峰说,嗯。
齐小言想了想说,如果我是你,马上跟她断掉,找个好女孩结婚。
高峰说,那有那么简单。现在的女孩这么实际,谁会看上我。再说,我也没有心情想再谈场恋爱了。路菲一个人,把我的爱已经全部带走了。我现在活着就是浪费点粮食而已。
齐小言说,那你决定跟她结婚了?
高峰说,其实,从理性来说,跟她结婚吃喝不愁,花钱不缺,真是个理想的选择。但是我总是有点儿心不甘。觉得自己的一生不该画这么个句号。所以,我拿不定主意。
齐小言说,你只是心不甘?
高峰说,是。
齐小言说,那我倒觉得你应该跟她在一起。你还有什么心不甘的呢?还有理想没实现?还没有拼搏过?那都是糊弄无知小孩的。你其实没跟这个社会正儿八经拼过,拼了就知道了,这个社会拼的不是能力,而是关系,是老爸。你最有希望拼出个结果来的途径是黑社会,但是黑社会,又是犯法的。况且,从道德方面来说,人家跟了你七年,其实是养了你七年。你应该给人家一个说法。
高峰说,齐姐说的是,按道理来说,我应该这么做。说实话,对于这个事儿,我从来没仔细想过。现在想想也是很矛盾,我似乎是站在了一个路口,那面我都不想去,维护现状是最好的。
齐小言说,那她同意吗?
高峰说,不知道。
齐小言说,她是惶恐了,想要抓住点儿什么。
高峰说,听说那个市长又勾搭了个更年轻的,现在一个月也不回家了。
齐小言说,这个女人也是够可怜的。
高峰说,这个倒是。
齐小言说,其实,你们结婚了也不过是更好的维持现状而已。
高峰说,我也这么想过。可是,想到结婚,总是感觉后怕,却又不知道后怕什么。
齐小言说,我知道。
高峰说,那你说,我害怕什么?
齐小言说,你处于路口,就说明你是处于一个可以选择的境地。你不想选择这一方,同时也就是不想失去另一方,也就是说,你不跟她结婚,是还存有另一种想法。想给自己留有余地,想等机会选择另一种生活。你把现在当成了一个中转。想想,我说的对否?
高峰听齐小言说完,瞪大了眼睛,惊呼到,齐姐,您简直是神,说的太准了。我总觉得生活还会有机会降临到我头上,隐隐的,有这种感觉。您说,这种机会会有吗?
齐小言说,其实这种心态是人的一种自我期待。很多时候是幻觉。不过,人还真离不了这种心态。否则,会觉得活着没希望。
高峰颓唐地说,这么说,我的这种心理是一种幻觉?
齐小言说,不是幻觉。这是人对自己的一种心里救赎。况且,说不定真有机会会降临到我们身边,可惜我们看不到,或者看到了已经晚了。
高峰说,我只是想找到适合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
齐小言说,其实,你还不老,应该找个正经工作,总不能这么糊涂一辈子吧。
高峰说,我这个人是属于被动型的。当初为了路菲我一口气跑到南方,挣了几年钱,没想到回来,人家成了别人的老婆。命不好。
齐小言说,高峰,到现在为止,我和李小小包括路菲,都以为你有逃跑嫌疑,不一定是去挣钱。所以,路菲会那么恨你。
高峰说,你们的怀疑有道理,但是我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齐小言说,假如真的是去南方挣钱,也说明你这个被动的挣钱方式,是害人的,害了路菲。
高峰说,是。也许这正是我人生失败的原因。也许还要这么失败下去。
齐小言说,所以,你最好想法改变一下自己。
高峰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对了,您说我现在是一种期待心里,那您说,我该期待下去呢?还是打消期待?
齐小言说,我不知道。我只能看到病,不会治病。
接下的话她没说,其实自己何尝不是病入膏盲?